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正文 八百五十三章 星光(中)
    ()    隨後鄭朗莞爾一笑。

    趙頊問:「鄭公,為何發笑?」

    老一輩大臣陸續去世,知道馮高五人身份的更少了,可是趙曙知道,趙頊知道,當初成立特務營時就制訂的規矩,由皇上親自掌管,以便保守機密。趙曙雖對鄭朗沒有多大好感,這個江山是趙家的江山,非是鄭家的江山,他偶爾發神經病,但不是昏庸之輩,輕重知道的,知道了,也沒有透露。後來這些資料又轉到趙頊手中。

    包括讓周淵親自去渭州,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趙頊也是知道的。

    鄭朗想不懂,趙頊同樣想不懂。

    趙頊問,鄭朗回答:「陛下,為什麼這樣做,有兩條,第一條王韶與種諤不知輕重,他們是不是這樣的人?」

    「應當不是吧。」趙頊道。

    若是,得立即下詔停止軍事行動,否則必會遭到大敗。

    鄭朗又說道:「只有第二條,他們有巧妙-的安排,這個安排連我都想不明白,說明他們的的計謀深遠,那麼此戰必勝矣。」

    「鄭公,你說王韶還勝過你?」

    「陛下,不要高看了臣,臣對於經濟政務略有所長,軍事方面未必有多好,以前多次大勝,乃是我用好了武將與一些名將之故,與他們一道謀劃,虛心地聽從他們意見,對他們放心任用,故每每勝多負少。陛下,我朝軍事似乎弱,弱非是在將士不勇敢,而是將從中御制度,內侍監軍往往插手指揮,朝廷在千里之外偏要強行遙控,仁宗時雖放權於邊境將臣,卻多用士大夫來指揮。士大夫有幾人對軍事善長?」

    「這個制度是不大好。」

    「陛下,知道就行,其實兩位祖宗各自有各自的制度·太祖每每在大將臨行前,將任務交待,注意事項交待。

    那是太祖對軍事善長,故迅速將巴蜀荊湖南漢南唐一一收復。然後太祖得病暴崩·太宗登基,也採納了這個方法。可太宗長於內治,對軍事略弱了一些。漸漸朝廷遙控,士大夫插足,監軍參與指揮。這個方向已經是錯誤了。正確的祖宗家法乃是武將臨行時交待軍事目標,行動結束後,迅速收回武將兵權。既能保證懂行的人指揮戰鬥′又能保證安史之亂不會發生。不過陛下不能說,一旦公開說出,又會引起一些爭議。」

    「坐視?」

    「也不用坐視,不說可以行,讓行動後的結果,慢慢改變大家的思想觀念。」

    「朕懂了,」趙頊也是莞爾一笑。

    朝堂士大夫不知道內幕,一個個爭執王韶做法不當。就算為了報復·收留一部分叛逃過來的部族,就算為了報復,適度的出兵。可為什麼強攻賞移口。賞移口是失守三次·然而隨後西夏又將它加固加高,而且居高臨下,盤居於山巖之上,想用炸藥都沒辦法炸。軍事佈置是錯誤的。不過只能爭執對錯,不能干涉,情報來到京城,再從京城到前線,來回就是十天,打也早打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賞移口攻防戰開始。

    天seyīn沉·一會兒雪花翻捲而來。

    這個時候,整個葫蘆河川會時常落雪的,但是筆戎韋老漢臉上則出現一絲憂慮。他眺望遠方,大片大片薄薄的冰雪下面多是枯黃的苜蓿。宋境這邊的最讓他們嚮往的就是這些紫se的寶貝。

    紫苜蓿以前宋夏兩國都有,刻意種植的人很少,大多數西夏人將它們當成救急用來的野菜·或者用來放牧。自從陝西開始大肆種植,一開始還看不到什麼好處。隨後普及開始,宋境內各個土山坡上都是滿山遍野的紫苜蓿,各部族終於得利,甚至不用放牧,牛馬羊都有充足的牧草,養得肥肥壯壯。西夏也有人學習,可一直不成功。

    中間有一個重要的區別。

    若讓百姓自發種植,多半不會得功,若用官府種植,不知道會被各個官吏貪污成什麼樣子。但若是朝廷撥出少許錢帛,官府率領組織,強迫百姓種植,將它當成考核官員政績的重要依據,種植起來就會很快。

    再者宋朝這邊是有組織地種植,種植後許多地區禁牧,牛馬羊可以養,甚至鼓勵多養一點,但是圈養,非是散養。苜蓿的生命力極強,就像韭菜一樣,割了一茬不久又長出一茬,這才是它成為牧草之王的來歷。若是散放後,苜蓿還沒有長起來,就讓牛羊甚至連根都啃光了,就失去種植的意義。兩種方法種植,收益卻幾乎相差十倍以上。知道好處,可西夏是各部帳制度,官府行政約束力遠不及宋朝,不能很好的執行。

    宋夏開戰,兩國邊境的百姓生活都很苦。宋朝富裕,百姓苛壓不是很重,但邊境百姓因為防禦,要承擔很高的差役與兵役,依然很苦。不過因為承擔著沉重的力役,朝廷卻免去了賦稅,多數百姓生活比西夏百姓生活要好一點。鄭朗進入中書,陸續裁去大量兵士,以及兵役差役,甚至程師孟西上,自渭秦二州開始,大肆興修水利,鼓勵百姓種植糧食,再加上這個苜蓿大肆種植後帶來的養殖業,非是牧業,多數變成養殖業,兩國百姓差距越來越大。

    這才是許多部族嚮往宋朝的原因。

    十天前,宋軍主動翻過兜嶺,像筆寨這樣僅有六七十戶的小寨子,西夏人不會放在眼中,宋人也不會放在眼中。但宋軍主動出擊,破開了各條小山道,筆老漢果斷率領全寨百姓翻過兜嶺。為了尋找他們夢想中的幸福,不顧大狗二牛四戶人家還有孩子在撞令郎軍中,趕赴到了綏州,來到宋朝。

    真來到宋境,全寨百姓又有些茫然,真的就得到他們夢想中的幸福嗎?

    筆戎韋倦縮在帳蓬門口,四周是密密麻麻逃到宋境的百姓,不遠處就是高大的平夏城,能看到不停的有兵士在城頭上巡邏。

    幾面旌旗在呼嘯的西北風拚命的鼓舞,似乎隨時yu要裂破。

    就在筆老漢眼中迷茫的時候,一個中年大漢帶著許多兵士,打開城門·騎馬向這邊馳來。

    到了逃亡的百姓面前,中年大漢說道:「請各寨族長出來說話。」

    筆老漢走了出來。

    一共有二十三寨,一萬多百姓成功翻過兜嶺,來到宋境。

    就是這麼多寨子·都趕不上輕寧族一部,輕寧族與沒移氏很友好,在原來沒移族的北面,兩部緊鄰,多有聯姻,沒移族叛投後,輕寧族遭到西夏排擠·有三千多帳,近兩萬百姓,六千多名壯丁。因為離兜嶺稍有些距離,部族大,行動緩慢,讓李開泰追上,多數壯士被殘酷地殺害了。因此王韶這才生氣的出兵賞移口。

    可真相誰能知道呢?

    王韶騎在馬上,不住地搖頭·章質夫太惡毒了,學鄭公,學個鬼!不過王韶也不得不承認·章種種「歹毒」的主意頗有成效。

    看著眼前二十三名族酋,王韶說道:「你們先將各寨戶數上報,五口以下與五口以上的區分開來,會我有急用。」

    二十三名族酋或惶恐迷茫,或者驚喜雀躍,一個個下去。

    二十三寨,有大有小,大者能達到四百多戶,小者僅有三十幾戶,一共達到兩千四百多戶·記錄下上報告的數字,王韶說道:「說幾件事。你們僅是投奔我朝的一部分族帳,還有更多族帳事前與我朝聯繫好了,因為西夏派出大軍駐守賞移口,手段又極其殘忍,諸族不敢投奔我朝。懷德軍兵力終是有限·因此從你們各寨中抽出三千五百丁,配合我朝出兵賞移口,奪下賞移口,北大門打開,會有更多的族寨一起湧入到我朝。相信你們也能理解,不為其他故,僅是這些族寨有許多人與你們有姻親關係,就不能不救。」

    有的人說是,有的人默不作聲。

    王韶也沒有再解釋,抽也抽了出去,到了宋境,還能怎的,又說道:「其次就是衣食問題,現正值隆冬,你們倉惶離開家園,來到我境,缺衣少食,故先將這個問題解決。剛才讓你們統計了一下戶數與戶等,貧富不問了,我馬上先將衣食問題解決。五口以上戶者發厚蓋棉被墊棉被兩床,以下者各一床,讓大家取暖,再就是一人一件棉衣,糧食一鬥。發放到你們手中後,我們再談安頓問題。」

    王韶說完就離開了,一會兒衙吏與兵士押著大量的衣被與糧食,來到各個族帳前面,陸續發放棉被與棉衣糧食。

    僅第一手,就讓諸人心安。

    無論是衣被或者是糧食,到了平夏城,不貴也變得昂貴起來。這個舉動,宋朝最少得支出近一萬緡錢費用。

    特別是糧食。

    西夏能立國那麼長時間,絕對是運氣使然,多次險覆於宋朝契丹之手,敗於回鶻,偏巧契丹出手,敗於吐蕃,吐蕃內部分裂,敗於契丹,正好攤上耶律洪基這個昏主繼位,敗於宋朝,金人崛起。

    為了支持國家存在,西夏也重視農業生少,逼的,種麥,大麥,蕎麥,粟,稞,粳稻,糯道,秫米,斛豆,豌豆,黑豆,蓽豆,麻,稗。只要能長著讓人填飽肚子的,一律鼓勵百姓種植。

    但在窮兵黜武之下,百姓經常吃不飽,導致西夏百姓多以野菜充飢,各種各樣的野菜名字,chūn食豉子蔓、蓬子,夏食蓯蓉苗、小蕪荑,秋食席雞子、地黃葉、登廂草,冬食蓄沙蔥、野韭、拒霜、灰條子、白蒿、松子,不是西夏人喜歡吃野菜,之所以研究這麼深,乃是為了歲計!若是宋朝百姓能生活到這種地步,估計趙禎在世時,連喝湯心情也沒有了。

    特別是今年,西夏能記入史冊的只有五件大事,宋冊封李秉常為國主;表宋復行蕃禮;宋許綏州換土門以及諸堡、梁氏以為宋朝好欺負,不相交諸堡,卻想要以小換大重得綏州,導致兩國關係破壞;宋朝正式城綏州。第五件事便是西夏是歲饑饉!

    這一年宋朝乾旱,瀰漫到整個北方,包括陝西與西夏,宋朝還有江南的糧食補充,西夏上哪裡運糧來救災?

    幾乎大部分百姓過著有早上無晚上的生活。

    前面糧食發放下去,後面炊煙就騰了起來,家家戶戶在埋鍋做飯。

    王韶與蔡挺再次從城中走出來·看著這些面黃肌瘦,如狼似虎在吃飯的百姓說道:「蔡知州,像這樣下去,一斗米恐怕不夠他們吃五天

    「王知軍·到此為止吧,不要再收叛投百姓了。若收,看看明年,涇水興修了許多水利,若辰光好一點,渭州本身有充足的糧食,就能節約錢帛·如今收,又將他們這樣安頓,費用太大。」

    「我知道,賞移口那邊你也不是不知道。」

    「真不寫奏折給朝廷解釋?」

    「蔡知州,別寫,越解釋越麻煩,恐怕就是鄭公也不會同意,畢竟手段太殘忍了一些。」

    「是你的主意?還是種諤的主意?」

    「不是我的主意·也不是種子正的主意,乃是章質夫的主意。」

    蔡挺也是無奈地一笑,道:「就這樣吧·再召他們過來,說說安置的事。」

    又將二十幾名族酋召集起來,向他們做了介紹,這麼大的事,不經蔡挺同意那是不可能的,蔡挺於是對他們說了安置事宜,也是現在這些蕃戶羌戶以及少許漢戶最關心的頭等大事。

    出忽他們想像,順著沒煙前峽自平夏城開始,安排到天聖寨,或者順著葫蘆川開始·自平夏城向南到靈平寨、高平寨,一直到鎮戎寨。蔡挺說完,二十幾人有些愕然。

    自鄭朗有懲金明寨諸族叛亂後,對所有投降過來的,或者是強行擄獲過來的部族,一起往後方編製安排·區別就是主動來投的部族不會打散,強行擄獲過來的部族,或者有敵意的部族會將他們打散。但不會將他們安排在前線,以免被西夏人行使反間計成功。

    看著諸人的愕然,蔡挺說道:「你們來投奔了,我們大宋就會相信你們。」

    一個個還是茫然,難道宋朝改變主意了?當然,就近安排,水土適應,並且沒煙前峽與葫蘆BB水草豐美,能耕能牧,乃是一等一的好場所,一個個心滿意足地離開。

    蔡挺看著他們的背影,說道:「雖然你們的主意略有些yīn損,但變通之術,與鄭公很是類似。」

    對這些安排,王韶解釋原因後,蔡挺也是持贊成意見的。

    第二天,小吏與一些軍中將領,帶著各自部族下去安頓了。成本很高昂的,即便自秋後就在準備,也準備了糧草,包括許多牧草,想使他們熬過這個冬天,還要從後方陸續地增援許多糧食。

    北方戰役開始打響。

    章率領著五千宋軍,三千五百名臨時徵召的各族壯丁,浩浩蕩蕩地向賞移口出發。出了蕭關,章將劉昌祚喊來,仔細地吩咐了幾句。劉昌祚感到不滿。

    章低聲說道:「當真我們為了輕寧族報仇?」

    「是啊,我也不解呢。」

    「這是做一個樣子的,包括那些已來我朝的各寨,為了安排他們,朝廷可能最少浪費兩萬多緡錢,但必須將他們安排好,樹立一個榜樣。但多了,朝廷就拿不出這麼多錢帛出來。既為榜樣,不能離敵境太遠,故將他們安排在葫蘆川與沒煙前峽。然而弄不好就能弄巧成拙,因此讓他們抽一些壯丁,然後……」

    「我懂了,可這個,這個……有點殘忍。」

    「也不能算是殘忍,有更長的用意,也許幾年後你就知道了,」章說道。王韶也沒有洩露趙善金的真實身份,不過說了有可能特務營在策反此人,讓種諤與章勿得洩露,在這之前,不能讓趙善金太過難堪。然後三人商議了一系列的計劃。怎樣才會使趙善金不難堪,又要達到軍事目標,還能使這些部族不會被西夏人重新蠱惑,因此就有了這次攻打賞移口的軍事行動。

    八千五百名將士,所需物資更多,後面還有三千名民夫,兵貴神速,劉昌祚先行率領三千騎出了蕭關,包括兩千名挑選出來的各族壯丁,他們各自有馬,當成先鋒軍隊使喚的。利用速度先行出發,開山劈路架橋。諸羌兵也不以為意,西夏在賞移口兵力並不多·屠殺沒有防備的輕寧族可以,但對付強大的宋朝軍隊,未必有膽量出關正面交戰。況且後方還有五千多軍隊,在後面迤邐而行·緊緊跟上。

    越過地形堅險的蕭關峽谷,不遠處就是另一處天險,磨臍隘口。兩邊皆是高聳入雲的大山,猿鳥難渡,中間幾座高山崖壁陡峭,如同凸出的磨臍一般,葫蘆河從南而下·生生擠出一塊河谷,向北流淌。因為這裡地形原因,鄭朗離開涇原路後,發生過一系列的爭奪戰,雙方都想在此設關卡,皆被對方催毀。

    後來看到不成功,雙方守將默契地隔著葫蘆河,各設了一個哨所·當jǐng戒作用的。

    隆冬時分,連架浮橋都省去了,劉昌祚帶著三千兵士·踩著冰塊,渡過葫蘆河,對面敵人哨所上響起jǐng戒的號角聲。

    劉昌祚說道:「就在此紮營吧。」

    大家雀躍,無他,再往前去,就是賞移口了,主力軍隊未跟上來,大家皆沒有多大底氣。特別是那些投奔的各族子弟兵們。

    一起下了戰馬,準備紮營,劉昌祚又派出斥候到前方打探。斥候剛離開不久·就騎馬往回飛奔而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劉將軍,敵人出了賞移口關,向我軍撲來。」

    「上馬備戰。」劉昌祚喝道。

    一個個丟下輜重,重新披掛,僅是一會兒功夫·西夏軍隊飛奔而來,看著一隊隊人馬自峽谷裡竄出來,劉昌祚喝道:「上。」

    不退反進,率領著三千兵士反而迎了上去。

    眨眼之間,劉昌祚第一個衝到敵人面前,手中大槍狠狠一刺,竟然刺破了敵兵盔甲,深深扎入此人的胸口。劉昌祚用力一挑,將此人挑下戰馬,不顧此人是生是活,又向第二人衝了過去。

    後面的羌人都聽到槍扎入盔甲那刺耳的聲音。

    他的勇猛帶動了手下將士的積極xing。

    兩軍迅速混戰在一起。

    不過這些雜牌軍未經過整合,也許他們個人戰鬥力還是很強橫的,但缺少了配合,又沒有什麼像樣的武器與盔甲,不到一個時辰,漸漸出現敗象。劉昌祚喝道:「撤。」

    聽到他喊撤,幾乎所有人落荒而逃。

    西夏人並沒有放過他們,繼續在後面追趕,劉昌祚帶著手下重新逃過葫蘆河,又向蕭關方向逃竄。

    章一聽大驚失se,敗軍如山倒,自己手下雖訓練有素,朝廷又派了一些老兵前來傳授實戰體得,教導他們報效朝廷,忠於皇上大宋,可實戰經驗同樣不多。

    一旦讓劉昌祚掩捲過來,將陣型衝亂,連帶著中軍以及後方的民夫都會大敗,犧牲將無可估量。想了想,又派了大姚小姚兄弟急率一千jīng騎,上前支援。

    姚兕姚麟兄弟一個時辰後迎上了正在逃竄的宋軍。

    主動讓開一條道路,讓敗軍從東面逃向後方,兄弟二人卻帶著一千jīng兵從西側主動殺了過去。

    實際此次鄭朗派出的六名大將,無一不是良將,不但有智慧,並且個個勇力過人。兩軍又絞戰在一起。

    看到姚氏兄弟在前面頂住,劉昌祚喝令敗軍停下逃竄,一部分新徵收過來的諸族子弟仍往後逃跑,但還有一些將士停了下來。劉昌祚重新匆匆整編,再次殺了回去。

    雙方慘戰。

    一會兒宋朝主力部隊漸漸逼近,西夏迫不得己,吹響了號角聲。

    雙方第一戰,西夏大捷,一路殺到這裡,幾乎將劉昌祚的手下擊斃了一半兵士。但要怎麼看,宋軍犧牲雖多,多是新近投奔的諸族子弟,劉昌祚帶來兩千新人,能平安逃出去的只有小半人馬。宋軍自己損失並不重。而且因為諸子弟慘遭殺害,這些部族與西夏的仇恨更深,以後西夏想側反不易了。但實打實,宋軍是輸了一仗。

    種諤一怒之下,從勝羌寨、通遠寨撥出四千兵馬,前來支援。

    一萬浩浩蕩蕩地向賞移口衝去。

    賞移口夏兵歡天喜地,不過聞訊後,李開泰急忙從他地徵調軍隊過來,然後組織城防。

    也不是太懼,賞移口雖失守過三次,那都是特例,正常情況下,想憑借一萬來宋軍攻破不容易的。它本身就建設在一個陡坡上,離下面的谷地有一百多米·佔據著據上臨下之勢。況且現在關城也比當初更高大堅固。

    不久宋軍到達。

    李開泰也不以為意,從容地命令著兵士將各種防禦器械,滾木擂石搬向城頭。

    讓他想不到的是宋軍一沒有立即攻關,二沒有安營紮寨·而是在谷地坡面下端擺放著許多奇怪的武器。

    一會兒巨大的悶響聲從那些物事裡噴出,一個個球狀物事電閃雷弛一般,飛到關頭上,或者關內轟炸起來。有關牆掩護,火炮威力不能全部發揮,但聲勢賅人,不時有西夏兵士被炮彈擊中·有的讓衝力生生帶到半空中,西夏諸將終於一個個se變。

    李開泰將諸位將領召集,關內兵力少,又缺少犀利的武器,像這樣下去,賞移口必失。一旦賞移口失守,大門敞開,那麼嶺北諸族正因為旱情·飢不擇食之時,會全部投奔宋朝。這個後果那一個人都不敢承擔。再說事不過三,賞移口已經丟失了三次·再丟,同樣無法交待。

    妹勒易迂說道:「開泰將軍,不如這樣,宋軍遠道而來,憑仗武器犀利,對我軍恐嚇,但我們是否能再次來個出其不意?」

    「怎講?」

    「主動打開關門,撲下山去,將那些武器搶過來。若得到那些武器,用於守關·就是我們人馬雖少些,也足矣。說不定後方能將它參破,研發成功,更是居功甚偉。」

    「妹勒將軍,不可輕視宋軍啊,雖是兩個文人領兵·那個種諤不能低估的。」

    「開泰將軍,種諤僅是武將,文人執掌知軍,種諤能有什麼說話權利,你自宋朝來,宋朝那些規矩你不是不懂。」

    「不妥。」

    乍聽妹勒易迂建議是不錯的,況且妹勒族也是西夏大族之一,話語權不亞於李開泰。而且在諸人心中,對李開泰印象也不大好,其他諸將紛紛附和。

    李開泰為他們所逼,只好說道:「妹勒將軍,既然你說成功,本將給你一千五百人馬,但你必須立下軍令狀。」

    「好。」

    妹勒易迂立下軍令狀,率領一千五百人馬迅速打開關門,衝了下去。然而宋軍不慌不忙,前面火炮還在轟炸,後面閃出一隊人馬,手持著神臂弓,分隊she擊。

    還沒有到坡下面,就倒了三分之一的人馬。隨後宋軍又從後面分出幾隊『騎兵,從弓弩隊與火炮隊的縫隙處,迎了上去。一番轟炸與she擊,已讓妹勒的手下嚇破了膽,再遭到騎兵的迎頭痛擊,一個個撥頭向關內逃去。差一點在掩卷之下,連賞移口都丟失了。折損了六七百兵士,一個個老實了,不敢再提主動出擊。可李開泰在暴怒之下,按軍令狀將妹勒易迂斬殺,以戒軍令。

    然後安撫軍心,駐守城防。

    雙方鏖戰了三四天,每每賞移口搖搖yu墜,但每每堅持下來。雙方各有犧牲,可是相對於宋軍,此次作為守方的西夏軍隊犧牲更慘重一些。一些武器已經改變了攻防之間的差距。

    熬不下去了,李開泰不得不像天都大營求救。

    賞移口是不能再丟的,天都山不得己又分出三千兵力,前來賞移口。這次李開泰一顆心才安定下來。但宋朝又推出一個毒招。西夏攻打綏州,抽走許多兵力,天都山那邊也要防禦,導致賞移品到折姜會一帶兵力薄弱,還有一個辦法,將各族壯士集中起來。關健這一年西夏收成很不好,百姓缺衣少食,國家也是如此。集合起來,最少得供應他們糧草,然而能耗起麼?於是嶺北其他地區兵力更是薄弱。

    於是宋軍派出兩千騎,自小道潛向嶺北,一不燒二不搶,只是帶著各種砒霜與巴豆等惡毒的物事,像是不要錢一樣,傾倒到各村寨水井裡。

    若平時這樣做很無理的,大不了再挖一個水井,儘管這裡多是山區,尋找水源不易,挖井也不易,但挖井成本難道抵上這些砒霜成本?當真不要錢?要錢,要很多的錢。

    可這是非常時刻,前面諸族叛逃,天知道餘下的各村寨百姓是什麼想法?又是隆冬,泥土堅硬。這一倒,整個嶺北人心惶惶。本來李開泰用血腥手段將諸族震懾了,可諸族又開始產生叛逃的念頭。至少得用水吧,不能天天煮雪水來解渴。

    宋軍這一招實在太損。

    迫於無奈,天都山又分出五千jīng兵,重新設立哨所,嚴防宋軍自各條小道潛入。更苦逼的還要重新替百姓尋找水源,不顧嚴冬,率領百姓重新挖井。

    兩軍僵持下來。

    看似的僵持,時機已經到來。

    黑夜到來,章將諸將召集,對劉昌祚說道:「這裡就交給你了,記住幾條,只得佯攻,不能真進攻。嚴密防守,防守敵人會夜襲。三天後,你將所有民夫送回去,接到命令,得立即撤離,包括所有輜重帳蓬,一律焚燒,以免拖累速度。

    「喏,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

    「章判官,讓我也回去吧。」

    「不可,你面對的是誰,西夏名將李開泰,一不小心,這近萬的雜牌兵馬就丟在這裡了。」

    劉昌祚苦著臉。

    章也不顧他的感受,心裡說道,這小子真的不錯,有大將風範,其資質不亞於種諤。但他先讓劉昌祚故意失敗,後又將劉昌祚丟在這裡牽制,劉昌祚心中是什麼想法,章不管的,要安撫也是王韶的事,與我有何干係。不過未來一戰,怎能少了我呢。抱著這種想法,帶著大小姚匆匆忙忙返回蕭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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