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正文 八百零八章 鱷魚的眼淚(上)
    昨天網絡壞掉,未上傳,現在才修好,馬上還有一更,晚上還有第三更。順便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今天晚上趙曙朝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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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sāo動,接著悄無聲息地在下面,更多人取得一致的看法。開始了。

    最先表現在報紙上,幾大報紙整版整版的內容就在議論兩府種種。甚至將這些官員所有老底子都兜了出來。

    講韓琦的過去,好水川之敗,後來有功,但天下間聰明人不要太多,現在想醜化韓琦,不說是鄭朗讓功了,而是說韓琦去搶功。真正功勞是鄭朗與狄青的,正是搶來了的這份功勞,使韓琦有了上位本錢。可韓琦是怎麼對待鄭朗與狄青的。

    再到先帝趙禎,當然更不用說了。

    這太,太惡毒啦!

    若按照這些士子的說法,韓琦不是忠臣,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李林甫與他相比也要退避三舍。

    再到曾公亮。

    誰讓曾公亮是二號首相呢,躺著也中槍,他算是一個老實人,老實人也有錯!你曾是樊樓七賢之一,天下仰望,先帝的老師之一,先帝待你不薄,為什麼身為同平章事,卻眼睜睜地看著發生了那麼多醜事,不敢做為,如何對得起先帝,對得起趙家的列祖列宗,你的薪酬,這個天下!

    再到歐陽修,那問題更多了,說他盜世欺名,還有那件案,等等。徹底地將歐陽修醜化成一個跳樑小丑。

    文彥博不用說也有錯了,六河塔案中的表現,以及在秦州時的一次失敗,還有其他種種。

    甚至連郭逵也中了槍,你所以有此種種功績。是誰給你的,為什麼這時候進入西府,乃是背叛,乃是jiān邪!

    韓琦一怒之下想封殺報紙。

    沒有一人理睬他,當初報紙成立之時,有一個前提,不得有任何鼓勵百姓謀反,分裂國家的內容。在這個前提上,可以擁有言論zi you權利,以便統治者從民間取得一些參考。

    俺們沒有謀反,你有什麼資格封殺我們?

    太學官報是太學主持的,以前因為古散文改革與歐陽修發生尖銳的衝突,一個是太學體。一個是古散文體,仇深似海,還能指望太學維護韓琦與歐陽修?

    京畿報紙是幾十位豪戶主持的,它本身現在已經是一個盈利機構。還有輿論的權威xing,不僅是樊家,若只是樊家倒也容易封殺,關健還有幾十家遠遠比樊家力量更強大,更有底蘊的京城大戶參與進去,誰怕誰啊。

    接著來。宗室外戚不用說了,皆有股契在銀行裡,各大豪強們沒有資格進入廟堂,然而他們皆有代理人。一個茶政之利,都讓一代名儒孫]親自在趙禎面前勸說,況且利潤更巨大的銀行。

    這時候韓琦是招了眾人怨的。

    連趙曙都不大高興,不過趙曙與韓琦的矛盾,只有一個人看了出來,鄭朗。鄭朗前世看史書時。僅知道三人合在一起。互相推動著,才弄出來濮儀之爭。

    直到這時。通過朝堂傳來一些言語,以及人事調動安排,終於看出韓琦與趙曙隱隱產生的分裂。

    趙曙還要保住韓琦,但肯定不想朝堂成為韓琦的一言堂。

    於是有了垂拱殿一番對話。

    趙曙將韓琦召進來,問道:「為何外面輿論洶洶?」

    韓琦答道:「此乃鄭朗詭計也。」

    趙曙不相信,對鄭朗他也不大高興,對鄭朗的人品還是相信的。

    此事轟動天下,連宮中的宦官,以及妻子都跑來喊冤,鄭朗有什麼本領能使天下人為他的棋子。他也派人做過調查,當時中書草詔,兩制審議批准,沒有想到其他,宋朝官員調動頻繁,看後議論一番,擬詔通過。詔書下到銀行監,快到中午時分,嚴榮接詔後翔刺岢鑾爰僖f蟆4聳敝@試謚v藎什V啦壞揭桓鍪背街繹燹炒h蕉戎|芟嗷Хn擋懷桑克婧笱先倩疇私^教焓奔渫瓿山喚櫻街紡諏o氳模荻謜h嗾四顆喲笪薇齲債Q茲陴S5蒟j殉芍郟傍g裁匆蹌憊羆莆薰亓恕?

    趙曙不想爭辨,沉默一會說道:「此事得迅速讓它平息下去。」

    看看這幾月來朝堂成了什麼,整成了一個菜市場,每天都在為濮儀案,宰執jiān邪案爭執,讓他筋疲力盡。現在又出了一個銀行案,如何了得。

    「喏。」

    「韓卿,朕問你,國家財務究竟如何?」

    「陛下,李諒祚多次侵犯陝西,又防契丹乘機南下,因此於河北布戰兵三十萬,陝西布戰兵與義勇四十五萬,還有京畿與其他各路軍隊,僅此一項,費用浩大。故財務十分吃緊。故當時鄭朗議是河工還是西夏,臣以為當以滅西夏為急,河工可以暫緩。如今果不其然。然大臣們一起認為河工乃是國家核心,內治也是祖宗法意,將河工放在前面。不然,何來今天之事。國家財政是吃緊了。想解決這個危機,有兩策,一學慶歷之時,興兵於陝西,那樣用費必然更多,民不聊生,盜賊四起。」

    「此議就不要提了。」

    「喏,還有一法,就如臣之所舉,西北緩舉,暫先渡過這一難關,量李諒祚謀反必不久也。一旦西北安定,國家財政便不會吃緊。此時陛下不能先亂,一亂天下則亂。」

    不是俺的錯,要錯乃是李諒祚的錯。

    「別說了,下詔書,河北戰兵三十萬,陝西戰兵四十五萬並義勇,令本路都總管常加訓練,毋得占役。」

    「許多邊臣奏請朝廷增兵。」

    「這麼多軍隊,兵力還少嗎?如今國家究竟有多少軍隊!」趙曙不悅地說。有的情況他不知道,有的情況他是知道的,鄭朗主政時,時稱為舉宋最好的辰光,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花了五六年時光,自在西府時就主持裁兵,這才出現皇v三年的大治。結果才兩三年時光。國家再度冗兵,僅是兩地兵力就達到七十五萬,不用說南方的軍隊,其他地區的軍隊,再加上京城更多的禁軍,冗兵又嚴重了。

    知道冗兵不好,可趙曙不知道如何解決,頭痛萬分。又道:「你下去吧。」

    「喏。」

    韓琦退下,高滔滔從屏風裡走出來,說道:「官家,此人志大才疏,權利又極重,而且極其傲慢。方才與官家對答,語氣多是桀驁不馴,不可不防。」

    趙曙默默不答。

    妻子的意思是下詔強行對鄭朗奪情,可是朝堂濮儀之爭,仍然轟轟烈烈,鄭朗回到朝堂,自己生父就無法正名了。

    高滔滔又說道:「陛下,以國家為重。」

    趙曙說了一句:「鄭朗五娘奄奄一息,不用此子。奈何?」

    高滔滔也無法言語,其實很簡單,只要丈夫退一步,馬上整個國家海闊天空。這一點與自己姑父相比,丈夫差得太遠了。當初姑父為使朝堂安定,兩位妃子拉出皇宮,郭氏死得不明不白,也不吭一聲。丈夫為了一個死去好幾年的生父爭那些虛妄名聲值得嗎?

    韓琦出了垂拱殿下詔,讓嚴榮重新歸位。

    趙曙不認為是鄭朗的詭計。韓琦卻隱隱地看到鄭朗在裡面扮演的角se。

    不就是想保住銀行嗎。我讓你得逞。

    他沒有想到嚴榮拒旨,嚴榮沒有同意。我出身一個商戶人家,也沒有老師的心胸廣大,就是岳父也讓你們弄得灰頭灰臉,現在出了麻煩,讓俺替你們收拾爛攤子,休想。

    韓琦氣得撫胸。

    又讓孫思恭對銀行各個股東進行安撫,做出承諾,不會動私人任何利益,若還是反對的話,馬上連朝廷的分紅也不挪用了。但如今韓琦名聲敗壞,無人相信。

    先帝是如何對你的,你又是如何回報的?曹太后如何對你的,你又是如何回報的?非但不能相信你所說的承諾,而且你的膽賊大,連玉璽也敢偷,天下第一號寡婦也敢灌醉,強行按住她的手畫押,還有什麼事不敢做出來的?就是聽到你明天謀反弒父弒君,我們也不感到奇怪。

    韓琦氣得要噴血。

    而且他的局勢十分微妙,若避嫌還是很容易的,辭職就是,但他能不能保證自己一下,不會有人對自己來一個秋後算賬?因此連辭職都不敢。

    但他越呆在中書安如泰山,其他人心中越是氣憤。

    至此,國家正式敗壞,不僅是財政敗壞,政務也完全敗壞,當然,政務敗壞,也帶著財務進一步地敗壞。

    一個很傷很痛的黑暗黎明時刻。

    南風下,大麥黃。

    一大陀密密麻麻的房屋自鄭家莊起,一直向蔡河蔓延。兩里多長的長龍終於填滿。然後開始腫大。

    開始熱起來的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百姓也一個個從自家中走了出來,帶著笑意。十分驕傲的,聽說作坊產品不但蔓延到全國各地,還有西夏回鶻吐蕃契丹高麗倭國,南洋諸國,天竺,大食,甚至聽說正運向那個幾萬里以外的什麼歐羅巴。許多國家古里古怪的名字都讓他們記不住。

    接著湧來無數商人,先是一家客棧,接著第二家第三家客棧冒了出來。

    僅是作坊本身就增加到了一千六百多工人,若不是偽冒牌的流水線生產,提高工作效率,最少三千人才能滿足生產需要。這是壟斷,很可怕的。

    不要說別的,就說牙刷,若是壟斷,僅是宋朝一人一年用兩把牙刷,也會產生巨大的利潤,況且這是全世界的獨門產品。但趙曙還有幾個月活著,防止這個小心眼的人產生不好想法,鄭朗將五成的盈利所得放在研發上,結果導致相關研發的工匠增加到一千多人。

    然後百姓再次膨脹,夏天到來,以鄭家莊到書院這一段為中心,達到兩千多戶,一萬五千多百姓。鄭州的官員一個個有些傻眼,因為此時鄭家莊的人口密度都超過了下屬幾個縣城,再發展下去,都能超過州城,現在鄭家莊算什麼?鎮,市?或僅是一個村莊?弄不清楚。

    但沒有一個人感到神奇,因為那個人已經展示了無數神奇。這並不算什麼。

    神一樣的男人,其實有私心的。

    例如各種研發在巨資注入下,在他指導下,進展很快,有的能投入實用了,可就沒有將它交給朝廷。

    在韓琦事件上,鄭朗也是有私心與片面觀的。

    認真說起來,財政敗壞原因有很多種。第一個趙曙的一些做法,使韓琦與歐陽修分去大量jīng力,無法更好的處理政務,第二個他們為了富貴,對趙曙苟和迎合,讓大臣不滿。導致政令失去威信,政令不暢,那會害死人的。第三個他們本身對經濟的不jīng通。此乃是外部原因,內部原因還是制度,韓琦與歐陽修雖破壞了許多制度,可這種制度又導致了財政進一步敗壞。

    鄭朗因為不滿,與許多人一樣,心中想法認為就是韓琦與歐陽修破壞的。不是不知道,就是固執地去想。

    銀行引發的一系列風波。更加催動了財政徹底敗壞。

    這是鄭朗暗中的推手!

    早就佈置好了,鄭朗聽說了一些,但不管不問,開始寫聖智。

    將它們歸於禮的一部分,但這部分比較難寫。

    特別是聖,若寫清楚了,會很麻煩的。

    還是從聖才出現的象形字寫起。最早的聖沒有壬(打不出來,大家自己去想),一耳一口。入於耳出於口。因此說聖者。聲也,言聞聲知情。故曰聖。又說聞其末而達其末者,聖也。

    也就是會聽,聽到別人聽不到的,但會聽還不行,必須用嘴巴來宣揚,使大家能瞭解事物的真相,這叫聖。說明一個人智慧達到一定高度,道德也達到一定高度,就是聖人了。

    若此,天下聖人何其之多,那麼為何沒幾個聖人呢?

    因為儒家,夫子說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也。這裡的聖乃是比愛人安人更高的博施濟眾,就連堯舜那樣的完人做起來都覺很困難。既然如此,那個又敢稱聖呢。

    顯然孟子荀子覺得孔夫子的話不對。

    如同鄭朗修儒學,得樹立讓人們能實現的目標,夫子說子路受牛亦是如此,大家實現不了,宣傳它有何作用?

    這個聖樹立起來,大家一起做不了,不如不樹。那麼怎麼辦呢,給它降格,將神格去掉,使它更人文化。因此孟子說君子之道費而隱,夫歸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及焉。夫歸之不肖,可以能行焉,乃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

    直接將聖降為第二等。

    荀子沒有同意,依然將聖放在一個很高地位,但選擇了其踏實部分,避免了一些玄之又玄的東西。說聖人備道全美者也,是懸天下之權稱也。又說所謂大聖者,知通乎大道,應變而不窮,辨乎萬物之情xing者也。又說,聖也者,盡倫者也,王也者,盡制者也,兩盡者,足以為天下極矣。

    這個聖說得很清楚,所謂的聖就是淵博通達,所以能夠為王者製法立制度。

    再看夫子修過後的chūn秋,臧武仲如晉,雨,過御叔,御叔在其邑,將飲酒,曰,焉用聖人,我將飲酒,而己雨行,何以聖為。臧武仲在魯國有聖人之稱呼,偏巧出使晉國遇到了大雨,訪御叔又碰到御叔將要喝酒,不是訪客之時,有此兩條失誤,不是聖人。

    國語又說古者民神不雜,民之清爽不攜貳者,而又能齊肅衷正,其智能上下比義,其聖能光遠宜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聰能聽徹之,如是則神明降之,在男曰覡,在女曰巫。

    只有一個人智聖明聰達到一定地步,才有做覡巫的資格,聖人竟然不如一個覡與巫!

    鄭朗修聖智,與孟荀宗旨一樣,對聖人降格,只要資質好,德cāo又做得好,持著一顆忠心愛心,就能做聖人。

    但說得比較隱晦,宋朝雖言論zi you,然而只有皇帝與上古的少數大賢才能稱為聖人,直接拋出來,必會引起一些爭議。

    寫到這裡,暫時撇開聖,而寫智,最早的智乃是知,樊遲問夫子,何為仁。答道愛人。何為知(此是智,非是知),答道知人。這裡的智要點就是知人。

    又說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護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這裡的智又成了中庸的服務工具。

    於是智再發展,到孟子手中。加了一個ri字,ri,太陽,光明也。聰明知人還不行,但要明德,大學之道。在於明德,因此出了後來的智,而是非知,以做區別。

    因此又說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智之實,知斯二者弗去是也。智的本質就是堅守仁義。

    反覆的辨。這個智也越讓人糊塗。

    墨子說,知,材也,知也者,所以知也,不必知,若目。知,接也,知也者。以其知過物而能貌之。若見。這裡的知就是智,是用眼睛看的。以便與聖的用耳朵聽來區別。

    其實最早的聖與智幾乎與忠恕一樣,歸納八個字,淵博聰明,廣施德化。就像老師給小學生寫了一個評語,品學兼優,就是聖或者智了。

    但現在的聖智肯定不是遠古聖智。

    兩者也不可能相同。有什麼區別?大戴禮記上說了一句,智,聖之始也。聖,智之華也。智是聖的種籽,聖是智的果實。

    還是不清楚,帛書上又給了譭猓捍10啪藶祤檞挾齘捲a希qf芼L耍挾齘惚麮o扇藶祡讓衎檡e渚藶祤檞挾齘惇蚡}z芼L碩衎檡e淥汋r亂玻挾齘惚鴢瘲y橶浀G翿vn燈鵠矗隆鹹[腿肆n燈鵠礎?

    但還是不清楚,於是又出來另一段話,聞君子道,聰也,聞而知之,聖也,聖人知天道……見賢人,明也,見而知之,智也。這裡的聖就是知道天道,智就是知道人道。

    天道遠於人道的,那怕人類滅絕,天還照樣運轉,但它有它的道心。若是能掌握天地運行之奧秘,順應天時,就可以實現理論上的「無為而治」。這就是聖人。

    再說具本一點,治理州縣時的因地制宜,就是循天道治人事的一種。再比如格物學,也就是科學,是天道學問的一種。當然,它太廣大了,鄭朗只是從萬里雪域上撈取了一片小雪花。

    智者則不然,僅拘於人道,因此是有為而作,可以不惑(不被迷惑),可以論知所貴,事知所利。

    因此有時往往也會犯糊塗,流於偏邪、偏妖、偏詭。

    例如夫子,孟母三遷可以原諒,小孩子心xing未成熟,耳濡目染,必須三遷,有一個好的學習環境。但大人呢,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智)。這是夫子說的話。

    夫子的儒學是什麼,仁為本,愛人育人德化,若是鄰居不好,害怕近墨者墨,產生這麼大的偏見,如何育人化人德人?就連講究空與出世的佛家,還知道以身入地獄,清空地獄方能成佛。若一個聖人連裡仁的居所也要選一選,又稱為何聖人智人?

    但夫子說錯了嗎?未錯,有選擇的情況何必與一個惡人做鄰居?那麼錯在哪裡?乃是一開始將聖與智定位太高,因此讓後世諸儒學大家產生無數種說法,這個聖越來越神,智越來越妖。各個說法又引起無數的分岐與爭議。

    鄭朗將聖與智做了總結,相同的一點就是淵博聰明,廣施德化。

    區別在何處?不要說天道了,誰能徹底明白宇宙所有的運行之道?休說夫子,神話中的釋迦牟尼也辦不到。不說這個虛的,所謂的聖就是聰明與德cāo到了極處,智是掌握了一些聰明的學問,也具備了一些道德。

    這裡的聖乃是一個終極目標,就像鄭朗所說忠那樣,雖然高遠,但經努力,還有少數人能實現,例如范仲淹的忠,例如夫子的聖。不能實現的就不必拿出來宣揚。

    其實夫子也感到這一點,孟子與荀子說得更清楚一些。傳揚的大道,是讓大家能做到的,做不到的宣傳它做什麼?

    或者象墨家那種愛人,或者象佛家那種以身飼虎,腦袋壞塌不成?

    聖人乃是大家必須努力奮鬥的目標所在,終極所在,可是智人卻有更多人能夠實現的。那怕天資不好,也可以通過後天的努力,使得自己知識淵博,學問過人,對自我約束。使自己德cāo昇華。

    聖人要求難度太大,但士大夫們必須做一個智人。未進入仕途之前,學習各種知識,充塞自己的智慧,學習聖人如何做人行事。進入仕途後還要學習,學習如何做一個好官員,上輔君王,下治百姓。但有一個最關健的前提。必須提高自己的道德修養。

    當然,這裡有許多話外之音的。

    這個德cāo在中間很重要,是內核所在,若沒有相應的德cāo配合,就會「小知間間」,最終掌握了大智慧大德cāo。天人合一,就變成了大智閒閒。

    至於後來被誤解的大智若愚,大智似jiān,皆是錯誤的說法,反不及民間所說的小聰明來得準確。這個小聰明就是指沒有德cāo配合,只會用智數耍一些小手段,最終吃大虧。這個小聰明就是小知間間。

    但儒家學問後民誤解之多,不僅僅是這個方面。

    然後是聖人。

    荀子說,聖人者。以己度者也,這個度可以當成度化,也可以當成治人掌度。孟子說得更清楚一點,仁之於父子也,義之於君臣也,禮之於賓主也,智慧之於賢者也,聖之於天道也。

    這兩種說法皆很片面,往往用他們自己的話。就可以將這段話拆穿。

    但沒有關係。正是因為這兩段話,什麼樣的人才能有權利「度」天下人。什麼樣的人才能稱為掌握了天道?只有一人,皇帝!

    鄭朗也沒有打算否定過這種說法。

    也不敢說,皇上不是聖人,反而是那些聰明有本事德cāo好的人才算是聖人。找死不成。

    皇帝有做聖人的權利,天下人也必須承認這種權利。可權利與責任是對等的,得到這種權利,就要付出責任。但聖人的要求如此之難,不是每一個人君都可以達到的。達不到沒有關係,但要向這個目標努力,不斷地學問,提高自己的德cāo,學問到了一定地步,處理事情手段高妙到了一定地步,隱隱接近了天道,德cāo又到了一定地步,那麼就可以像儒家所說的那樣,從凡人變成智人,從智人變成大智,最終變成聖人,堯舜禹湯!

    荀子說君主無為,百官有為,所謂君人者,勞於索人,而休於使之。這個無為不是真正的不作為,如何讓百官有辦,需要高超智慧的,這就是作為,但看上去似乎是無為。

    有一個生動的例子,先帝仁宗似乎很接近了這種君主無為,百官有為的聖人境界。但當真先帝是無為的?

    還不是最高超的境界,若君王智慧與德cāo到達一定地步,不但百官有為,萬民感化,那麼就可以實現儒家理想中的「大同」世界。

    想要聖人的地位與責任配合,不僅是內部的自己要求學習,還有外部的約束。

    這裡,鄭朗刻意提到兩人,趙匡胤兄弟,對帝權的自我約束,就是用臣子去約束帝王一些不好的做法,讓帝王進行自我反思,向聖人進軍,宋朝會出現無數仁君賢皇,國家長久安定下去,百姓也不會受合久必分時的戰亂之苦。社稷穩定,人們安居樂業。

    實際還是有私心的,趙禎朝時鄭朗就不會說出這句話。

    不是鄭朗大逆不道,而是宋太宗與宋太祖兩個「祖宗」所說的話,所做的事,趙曙敢不敢反駁!

    或者用另一段話來說,君仁臣忠父慈子孝!

    聖智完善若斯!這是文章刊登後,幾乎所有士子的想法。

    儒學裡還有許多東西,但寫到這裡,儒學中主要的理論幾乎全部完善了。做了小小篡改,至於西漢以來迂闊窮酸的儒學,鄭朗根本就沒有管,那不是聖人所言,與我有何干係?

    就是與夫子儒學相比,也更實際,略略有些激進。

    但九成以上乃是出自夫子的脈絡,並且修到這份上,幾乎將儒學中一些重大的漏洞,與自相矛盾之處一起堵上,而且脈絡清晰,再也不像以前東一鎯頭西一棒。

    可有一點,許多人未注意,鄭朗說過重要的一句話,學以致用,既然修禮修得如此細緻,禮就是制度,為什麼未談當前的制度?

    就是如此,幾十篇文章讓人整理出來,前後觀閱,也引起整個宋朝的轟動。甚至耶律洪基不惜派間諜專門潛入宋境,購買到報紙後帶給他觀看。

    至此,鄭朗不可能走向神壇,但離聖壇很近很近。

    聖智出來,趙曙與韓琦很悲催。

    皇上又怎麼的,聖人也要約束,還是宋朝兩個祖宗的話,能不聽嗎?於是紛紛進諫。至於韓琦,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踩,多少人在噴口水。

    高滔滔一看這樣下去不行的,正好鄭朗五娘病去。天熱了,本身病重,無論鄭朗請來多少良醫,或者jīng心服侍,五娘也沒有熬過五月,病去了。高滔滔讓趙曙給了一個浩命封賞,但讓傳旨中使鄧保吉暗中問了一句:「鄭公,難道你是想刻意為難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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