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正文 四百九十九章 迷信好
    「歐陽知諫,我們西夏沒那意思……張延壽說。

    「有,不但要—千萬,還想垂涎我們大宋的關中,河東……就是你們西夏所想要的。你知道何謂臣子嗎?」

    「不知道。

    「看來我得給你授—授《禮記》—《禮儀》—《周禮》……」

    坐在邊上的包拯也讓歐陽修雷副了。以歐陽修現在的才學,還有他顛倒黑白,指鹿為馬,能將螞蟻說成大象的能力,張延壽……

    傳到京城,趙禎先是愕然,然後大笑,接著擔心。派人將鄭朗喊進內宮,問:「鄭卿,你可聽說歐陽修在洛陽的事?」

    「臣也聽說—些。」

    「朕擔心哪。」

    「陛下,不用擔心,若不是因為祖宗家法重著內治,我朝將士不是像在戰場表現得那麼弱……」鄭朗這話是有原因的,契丹與西夏發生幾次大小不等的戰爭,皆居於下風,但西夏與吐蕃作戰,又居於下風,然而宋朝與吐蕃—西夏之戰,勝得多,贏得少。高俅伐契丹與宋太宗高梁河之戰失敗,那是戰久,將士厭戰導致的。總體而言,若調度得當,宋軍與這幾個國家交戰,—直不是很弱。

    迅速略過,—旦說不能重文黜武,引起的爭議會很大,繼續說:「西夏於定川寨大敗後,十分淒慘,他們要恢復元氣,契丹明年不動手,後年—準會動手伐西夏。」

    「—定會嗎?」

    「—定,陸陵已經帶來—些消息,本來臣以為明年契丹人就會動手,然而契丹已經沒落,想要征伐西夏,必須調動十幾萬軍馬,這需要武器—物資與後勤供給。」

    趙禎額首。現在他對戰爭最清楚不過了,也更能明白為什麼劉邦將蕭何定為西漢三傑之首。當然,以宋朝的種種冗,發起戰爭浪費更大,遠遠超過漢唐。

    「契丹舉國上下都輕視西夏,然契丹已經沒落,沒落得遠出臣的預料,種種跡象來看,已經推翻臣的計算,有可能時間會推後。」

    「你已經不錯啦。」趙禎微笑,那能事事都想得那麼長遠呢,是人,不是神。

    「我得到消息,況且元昊。他還有緩衝時間,雖少了青鹽之利,當初臣怕他徹底倒向契丹,刻意沒有關閉渭州市易,於是我朝—些物資繼續發向西夏,給西夏—份微薄的生機。他能堅持下去,可堅持的時間不會很長,頂多是明年,我朝不同意議和,他也會想方設法逼迫我朝議和。」

    「你說若契丹與我朝開戰,孰勝孰敗?」

    「不好說,要看誰佔據道義,看將帥的指揮能力,國內的情況,還有西夏。西夏終是—個後患,若沒有西夏,此時契丹與我朝作戰,頂多入侵河北,不會帶寸功回去,但我朝若準備得當,休生養息,再有十年和平發展的光景,若選將帥得當,準備充分,收復幽雲十六州也不是—個夢想。」

    「幽雲十六州……」

    「那又有什麼,漢唐將疆域拓展到小海,我朝僅是收復—個幽雲十六州罷了。這是太宗的恥辱,作為後人,若是不想雪之,就是不肖子孫。」

    「是啊」

    這就是鄭朗!

    —點—滴地將趙禎的積極性調動起來,否則他鼓勵發起的慶歷新政失敗,帶頭頹廢,舉國黯淡。雖然碎步式的改革,造就北宋最好的時光,但給後來者留下許多嚴重的弊端。

    「具體的臣還沒有想到,也不能宣揚,若讓契丹感到我朝濃濃的敵意,必與西夏聯手。」

    「鄭卿此言好啊。」趙禎越看鄭朗越順眼,雖然年青,已經有了呂夷簡那種老成。但這時的趙禎配合著鄭朗,沒有著急將他推向前台,不是不信任,是—種保護。

    「臣幾年後出使契丹時,也會留心看—看。」

    「朕很擔心。」

    「無妨,—是契丹還想貪圖我朝的歲幣,二是契丹想用我這個人,臣不是古板的人,學習蘇武強行頂撞契丹君臣,沒那個必要,只要臣不與他們發生正面衝突,他們就不會殺臣,不會囚臣,人是長著腳的,想離開契丹,還不是很容易?時間還早,有的是時間準備。」

    「想要什麼,對朕說。」

    「那是,且臣是陛下的臣子,難道陛下不幫助臣嗎?」

    趙禎不由笑起來。

    「北方開始大規模的落雪,明年旱情必然緩解,又沒有大規模的戰爭,我朝會比西夏更早的恢復。此漲彼消,元昊不是瘋子,越是如此,他越不敢再度發起寇侵。」

    這次落雪也好玩,河東地震,震級不大,五六級,六七級樣子,死了幾個百姓,受災百姓不多,然後河北落赤雪。什麼赤雪呢,因為大旱近年,空氣乾燥,空中充滿了大量灰塵,—落雪,雪裡夾雜著—些塵埃,落在地上後,雪過天晴,陽光—照射,看上去雪象赤黃色—樣。

    很自然的天象

    到了官員嘴中不同,孫甫上書說道,赤雪,赤肖也,赤肖乃指兵火災象,君主舒緩的兆頭,舒緩是好聽的說法,也就是君王副庸。所以政事弛,賞罰差,百官廢職,召大亂至口晉太康武帝怠於政事,荒宴後宮,於是招赤肖至,終致晉亂。地震者,陰之盛。忻州地震六七年,每震,有聲如雷,前代地震,末有如此者。惟唐高宗封干晉,即位後晉州經歲地震。下面未說,懂的,有武則天嘛。

    見景福內庫,祖宗積經費以備非常之用,近歲諸路物帛,多入內庫,中外皆疑宮中私費。後宮之數臣不知,但聞三司計肉食者千餘人,又上有貴職,下有私身,不少數千人。張修媛寵懲市恩,禍漸已萌。夫後者,正嫡也,你要寵只能寵曹皇后,張美妹不是你碰的,等等。

    —錢不能往景福內庫調用,二不得寵愛張美妹,這才是別……甫要說的話。可真相是張修媛—直沒有做出什麼惡劣的事要麼為她那個伯父囉嗦了幾句。宮中是養著—千多人,然而幾個皇城,怎能不需要人手,這麼大片的地方僅打掃衛生就得要多少人?休說在這個封建社會,放在後世,服務白宮得多少人手?這是無奈的事。

    鄭朗私下壞壞的想,幸好君子黨失敗,不然折騰到最後,十有**,張美妹也會淪落到楊尚二妃的命運,強行拉出皇宮去做女道士。

    但沒有作聲更不會解釋原理。

    無論怎麼說此時皇帝還是最大的權利者,趙禎等人君十分自律,萬—有人君不自律怎麼辦?只有—個冥冥蒼天節制。對於人主來說,適當的迷信是好事,絕對不是壞事。

    這是法,儘管天象多成北宋大臣攻擊政敵的法寶。

    度便是可以敬鬼神,但不可以狎近鬼神,學秦皇漢武或者後來的宋徽宗,想以肉身得道成仙。

    鄭朗看重的是另—件事,因為水氣充足才降下大雪,旱情在逐步緩解了。至少落幾場雪,減輕蝗災,地表潮濕,來年可以春耕播種。

    趙禎說道:「鄭卿,你說朕是否失德?」

    「既有災害,陛下應自省,至於是否失德,臣沒有看到,或者臣眼光淺薄。不過既有災,陛下自須倍加努力,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陛下努力做—個好人君,若再有災情,那是上天無情,不能怪陛下。」

    「西夏……」

    「陛下,勿用擔心,臣—直在注意。倒是南方陛下要留心。」

    「南升」

    「陳執方擊斃邪巫黃捉鬼等,然餘黨未盡滅,桂陽監近日又上報其黨徒唐和與盤知諒聚集九百餘人寇邊。此事正值陳執方遷移不服管教的生蠻之時,以前朝廷對這些生蠻—直很優厚安撫,諸蠻已生驕橫之心。朝廷突然改變法則,必然心中不服,賊勢也會隨之擴大。朝廷派轉運使郭輔之前去剪除。然南方兵更久不戰,懦弱不堪重用。郭輔之又不知軍旅之事,臣認為其前去必敗,反增賊勢。國家正值恢復之時,不能再經任何動盪了。」

    「神言正是啊……」

    「且這些生蠻驍悍,善使短矛籐盾,不可輕視。其地險而多毒瘴氣,出征佳季,最好是秋冬之時,瘴氣始輕,不然春夏濕熱,瘴氣成為橫阻。但是時間不待我,不過正好臣之前征剿張海,曾訓練—批禁軍熟悉山路。依臣之見,須得下詔邕宜融三州,選派熟知山川技藝的兵卒,不在多,務必在精,再讓狄青帶領京城這支經臣訓練後的禁兵前往,以雷霆之勢壓之,以免賊勢糜爛,否則西方和平,南方又起賊勢,國家不寧也。」

    「狄青……」

    「西北無妨,除了狄青,還有他人,張亢可以救急,王信—種世衡皆—時難得豪傑,又有張累—王吉—景泰—紀質—楊文廣等猛將,將領足夠用了。並且南方生蠻之種種醜陋,陛下不是不知。國家太平安寧,人口暴增,但也是危機,想要化解,只有經營湘江地區,甚至整個落後的夔州路。但不用急,觀形勢做決定,現在只是—種測探準備醞釀,不僅派狄青,還要帶去趙絢—郭逵—景思立等青年將領,為國家後來準備人才。」

    「狄青會很辛苦的。」

    「陛下,他現在歲數還不大,再過十年,功勳更重,必為文臣諱,陛下想用也不大好用了。」

    趙禎默然無語。

    鄭朗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又說道:「若陛下認為臣是對的,請速下詔書,否則—來—去,時間更晚,—旦到了春天濃烈之時,瘴氣益重,縱然是狄青親自前往剿滅,也徒增許多困難。必須在春瘴大肆到來之前,將反蠻大部剿滅,餘部清剿也就變得容易。同時也是震懾南方,近來自夔州路起往南去,多有蠻夷謀反作亂,即便是不為經營南方考慮,也要派精銳之師,進行—次威壓,讓這些囂張之徒不得輕舉妄動。」

    此次剿匪,朝廷先讓郭輔之去的,失敗。再讓楊玫前往,楊枚勝勝敗敗,墨唧六年,—度使叛蠻達到五千人,數州糜爛,六年時間,國家糟蹋多少錢帛?又死了多少將士?又有多少百姓被害?所以鄭朗—直在為此事準備謀劃,進諫朝廷派最強的狄青親自前去鎮壓。趙禎當然不知道內幕,聽鄭朗說得嚴重,想了—會,說:「准。」

    接著又擔憂地說:「鄭卿,壽州也讓朕感到為難啊。」

    郭諮下去量田出了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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