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君子黨來了(上)
    看了看安靜的內宮,小皇帝臉上lu出笑容。並且任意自己發號施令,終於讓他嘗到了一絲做皇帝的樂趣。

    四月桃huā謝了,牡丹huā卻在濃密的開放。

    趙禎在皇苑裡走了走,還是有些不放心,朝堂上還有一些人沒有趕走,這些人都是養母的心腹大臣。其實從老太太那一抓,所有大佬不吭聲起,有這麼必要嗎?

    鄭朗也沒有說,此事並不嚴重,頂多換一批大佬上台,一個xing質。而且他趟得太深,也失去了他的本份。不要忘記了,他僅是一個小舉子!

    趙禎站在一叢牡丹huā下沉思,一下子換掉許多大佬,以前養母做過,可自己如鄭家子所說,手腕不夠,於是想了想,將呂夷簡找來。兩人進行了一番商議,這時呂夷簡留了一個心機,不能全部貶,那麼在朝堂上會沒有重要人物對自己附和。但要留下那些人?呂夷簡高度發達的大腦迅速想了想,向小皇帝保舉了薛奎與張士遜。這簡直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名單,薛奎留下來,還有一個說法,然而說親信,張士遜雖然是趙禎的小半個老師,更是老太太的親信。至少范雍還強諫皇宮失火,大修土木之舉,惹得老太太發了一頓火的。

    呂夷簡不管,這兩人留下來好。看看薛奎,人剛直。剛直另一個名詞也就是缺心眼子。連在皇儀殿使了一個小心眼也使得那麼笨拙,進了一諫,扒下老太太的兗服,讓鄭朗恨得牙直咬。也只有小皇帝沒有看出來。

    這樣的人便於控制。甚至關健時還能當作槍尖子使喚。

    張士遜不用說了。在地方上吏治可以,但到了朝堂上,像換了一個人,當年就是曹利用手中有名的和鼓,這個人全身上下找不到半份鋼骨,好拉攏。

    現在小皇帝真的很nen,這份可疑的名單,想都沒有想一下。居然就同意了。

    並且高興的回宮對郭皇后說道:「皇后啊,朕明天就將太后的餘黨徹度清理乾淨了。」

    值得稱為老太太的餘黨嗎?

    不知郭氏是怎麼想的,也許是無心,也許她是老太太立為皇后的,替老太太討還一個公道,聽完後,淡淡說道:「陛下,你莫要高興太早,難道呂夷簡就不是太后的人?只是他做得很高明,陛下你看不出。」

    僅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閻羅王在地獄裡開始哈哈大笑了,小皇后,你惹上一個不該惹的人,犯一個不該犯的錯。人間已不在你呆的地方,快到俺這裡避難吧。

    但無一人能知。趙禎經郭氏提醒,忽然「醒悟」過來。該死,朕差一點讓這個呂夷簡欺騙了,若他不是養母的人,如何能安穩的做了好幾年的宰相。還是首相。

    當真如此?呂夷簡不是劉娥的人,也不是小皇帝的人,他只是他自己的人!

    第二天早朝,呂夷簡興高采烈上早朝,只要將這六人全部踢出朝堂,他就可以獨霸江湖,為所yu為了!黃門宣旨。樞密使張耆出判許州,參知政事晏殊出判江寧府,參知政事陳堯佐出知永興軍,樞密副使夏竦出知襄州,樞密副使范雍出知荊南府,樞密副使趙稹出知河中府——宰相呂夷簡出知澶州。一剎那間呂夷簡天暈地轉,怎麼我也出知了?

    不對,這中間有古怪。

    呂夷簡不得不使出他的秘密武器,與寇准曹利用目空一切不同,也與丁謂王欽若與宮中太監打成一片不同,呂夷簡做得很小心,宮中就那麼幾個太監與他有著隱秘密切的來往。但這幾個太監全部在皇宮得勢了,其中就有閻文應。

    悄悄將他找來,說:「閻都知,你替我打聽一下,陛下回宮後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改變了主意。」

    真相很快就讓他得知,呂夷簡沒有再說話,立即就走。出了京城,看了看高大的開封城牆,心中默想,俺胡漢三還會再回來的!

    他回來真的很容易,因為他手中還有一張王牌沒有打出來,那就是去年他為李宸妃所做的一切!有了這張王牌,休說郭皇后,就是八大王與郭皇后同時聯手,也阻擋不了呂夷簡回來的步伐。

    現在還無人知。

    包括錢惟演在內,連貶了八位大佬,另一個名相被召回來了,李迪。不僅對趙禎忠心,還是他當年的老師。副相有張士遜、薛奎、王隨,樞密副使有李咨、王德用,三司使是蔡齊,御史中丞是范諷,知諫院是孫祖德,左司諫是范仲淹。

    李迪不用說了,王隨知江寧府時,歲大饑,轉運使移府發常平倉糧,計一口每天給一升,隨不聽,說,民所以饑者,乃是商人囤積居奇,以謀高價,乃大出官糧,平其價,民得救。知杭州時,以州少學子,遷孔子廟,乃起學堂,州人多喜,派子弟入學。這是對孔子的尊重或是不尊重?

    李咨任轉運使時,因與寇准不快,主動請外調以抗議之。任三司使時,又開發茶糧,提請變法,制止不法商人牟取暴利。又是一個秉直的大臣!

    王德用乃是一個很小時就與契丹、黨項人發生多起惡戰的少年英雄,讓他為樞密副使,也是取一個對軍事懂行的人進行咨詢之意。好壞不談,只要是武將,在宋朝政壇上立即息菜!此人不用去考慮。

    蔡齊也不用說了,范諷擔任淄州通判時,淄州蝗災,百姓希望補種菽,但苦於無種,范諷巡視鄒平縣,決定開官倉貸民,縣令以為不可,范諷道:「我負全責!」

    孫祖德通判西京留守司,方冬苦寒,錢惟演督修天津橋,孫祖德說,詔書可稽留耶?於是罷役。

    ……

    一曲撫罷,小皇帝表功似的,說他的人事調動安排。

    看一看我所用的人,從少年英雄再到帝王之師、忠厚長者、【道】德君子。就是李世民若看到這滿堂的正人君子。也會艷羨三分。

    似是……李世民有一個魏征,讓他開心萬分,如今朝堂上這麼多魏征,李世民不是艷羨三分,會艷羨七分。可關健……他們是魏征嗎?

    鄭朗歎了一口氣。

    「難道他們不好嗎?」

    「陛下,用人臣不僅是德操,還要吏治才幹,恕臣直言。例如張相公,在兩府供事,碌碌無為,但放在地方,卻是第一流的清吏。」

    「你是說他們沒有吏治之才?」

    「不是……」那一個都有吏治之才,可就這一群君子黨們,才出了大問題,鄭朗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這些人誰都不能說他們操守不好,也不敢說他們才幹不好。按理說用了這些人,國家大治就到來了。

    可事實呢?

    所以說他現在看不懂。以前看史書,看到和坤種種作為,對乾隆皇帝不理解,為什麼就不去管。來到宋朝。很有可能會進入仕途,想一想小皇帝時的朝局,然而卻想糊塗了。難道這個朝堂也必須來一個「孤yīn不生,孤陽不長」要安插幾個不好的官員造成鯰魚效應?

    「那你為什麼歎氣?」

    「他們都很好,讓臣折服。」

    「哈哈哈……」趙禎一陣大意的大笑。

    鄭朗心裡皇帝,別高興太早了,慢慢你有得笑。說道:「陛下,還有幾天臣就要回鄭州去了。」

    「為什麼這麼快?」

    「本來臣早就該回去,中間發生了一些事,看到陛下心情似乎不太好,於是臣為兩位太后作一幅長卷。順便替陛下奏奏琴,有時候說說話。如今陛下終執大政,意氣風發,臣也到回去的時候。」

    小皇帝終於笑不出,生起慚愧。

    有時候想一想,心情還是很沮喪的,不過他在皇宮裡又找到了一件樂趣。老太太怕他mi戀女se,將姿se中等的郭氏迎娶到皇宮,做了他的皇后。然而老太太一死,沒有人管制,後宮整個都是他的了。於是經常得意的在後宮溜躂。這一溜躂,才知道後宮原來是一個大huā園,huā園裡huā兒朵朵,好多huā兒奼紫嫣紅,美麗異常。其中有那麼幾朵huā,就是鄭家子身邊那個小美婢,都讓她黯然失se。

    美麗的huā朵朵,讓小皇帝變成了一隻辛勤的小mi蜂,這邊采采,那麼飛飛。

    鄭朗也知道,但還好,並沒有因為女se誤過什麼事情。再試問一下,那一個青年男子不愛美se?連自己看到美麗的小妹妹,未必動心,可也會多看幾眼。很正常的一個生理表現,況且沒有了老太太,還有更牛的君子黨們!小皇帝你敢多采,再采臣就將你那根小針撥下來!

    輪不到他來說,也沒有資格去說。

    可鄭朗今天一句話,才讓小皇帝想起來,人家還以為自己很傷心很難過,但自己做了什麼事兒?搓著手,說:「是不是太急了?」

    有些捨不得,其實自小到大,老太太也怕他一個人急,召了許多宗室子弟,包括娶了八賢王女兒的劉美小兒子,以及趙家的一些差不多大小的嫡系子弟與他一起讀書。

    可是這些孩子看到他必恭必敬,了無生趣,若那樣,宮中那些聽話的太監不要太多。哪裡有與鄭家子呆在一起讓他感到舒心。不要說他渾身的才學與雅氣,坦dang自然從容的風采,就是時常聽他用通俗易懂的比喻講一些大道理,也使自己受益非淺。聽到鄭郎要回去,心中有些慚愧,也有些不捨。

    「陛下,臣這段時間經常出入宮闈,是特例。可終是陛下的臣子,並且也不像小時候,年齡漸長,再逗留下去,多有不便,況且臣家中還有七個娘娘,來到京城半年有餘,她們在家中也會牽掛。」

    「你有七個娘娘,讓朕很羨慕。」

    「陛下,你不用羨慕,翻翻史書,自古以來,有幾代人君像這十幾年來,順利完成了兩度權利交接?甚至連一個大臣都沒有犧牲。再說樂趣,君王有君王的樂趣,百姓有百姓的樂趣。若是大宋每一家每戶象臣的家庭,那才是陛下最大的樂趣。」

    「你不用說,朕明白。」

    鄭朗心裡想,現在你還不能稱為明白,但能說什麼呢,抱著素描畫稿,離開皇宮。回到了客棧,江杏兒與四兒小鳥依般的飛奔過來,替他打來井水抹頭上的汗珠。

    到了四月下旬,天也開始躁熱起來。

    鄭朗說道:「杏兒,四兒,你們明天到街上轉一轉,看有什麼好東西買下來,帶給幾位娘娘。」

    「我們要回去了?」四兒問。

    「嗯。」

    「那太好哪」四兒高興的說。

    「四兒,你這想法要不得,以後鄭郎要做官的,一旦做了官,不可能隨便回家了。」江杏兒說。無論是做地方官或者京官,做了官,不能再像眼下,想到哪兒就到哪兒。回家可以,那意味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所以賀知章說,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戀家是要不得的。

    「大郎不是沒有做官嗎,先快活一天是一天」四兒道。

    「咦,你這句說得不糊塗。」

    「大郎,四兒也大了呢,再也不會糊塗了,你看」輕輕的解開xiōng襟,掀開裡面的抹xiōng,不過有些害羞,迅速將湖綠se的抹xiōng放下去,鄭朗只看到一片白,連那兩個小櫻桃都沒有看到,抹xiōng合上了。

    「是……大了」噎了噎口水,四兒稍小,江杏兒不小了,是不是應當……扭過頭看江杏兒,江杏兒懂的,臉上緋紅,撥tuǐ逃了出去。

    就在鄭朗準備離開時,出了一個小岔子。

    換掉的不僅是幾位大佬,還有許多中下層的京官,兩府大半是君子堂,所用的臣僚也多是正直君子。特別是台臣,【興】奮的哇哇叫,終於輪到我們亮劍哪!然而這把劍往哪兒刺?想刺都找不到目標,小皇帝納諫如流,生活質樸,不能雞蛋裡挑刺兒,京城群臣在一撥撥清洗下,膽戰心驚,更是兢兢業業,省怕出了差錯,也不能無辜撥劍。

    撥出劍來,可四顧茫然。這一天范諷下值,正在想這個問題呢,忽然看到鄭朗從皇宮裡出來。啊哈,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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