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王老虎
    不僅如此,鄭朗隱隱感到還有更大的麻煩,即將到來。

    此時都有些後悔,何必掀起花會,或者前往東京。安心讀書,等到肚子裡有了真才實華,再出來顯擺不是更好嗎?

    走到江杏兒的身前,比劃了一下,道:「你看看你,都比我高,年齡也比我大,我怎麼能做你師父?」

    「鄭郎,奴僅比你大三歲。」

    「大三歲也是大,我自己字都沒有寫好,因此才出去,差一點闖了大禍,更沒有資格教你。」

    「鄭郎的字,教奴足夠了。」說著,又跪了下來。

    「你起來,」這不是興跪的年代,還要到明清呢。

    「你不收我為徒,奴就不起來。」多難得的機會,正好鄭家小郎沒有發達。若發達了,自己見都見不到,怎麼拜師。這個機會稍縱即逝,縱然此時鄭朗趕,也趕不走。

    「你也看過我的字,我也看過你的字,我寫字的風格不適合你。」這倒是不假的,米體僅取了二王的框架,卻捨了其柔媚。更不要說後面的四種怪字,就是劉羅鍋的那種肉書,雖不剛健,同樣也刻意丟棄了館閣的呆板與嫵媚。

    「奴可以改。」

    「字如其人。那天我在花會上看到過你的舉動,性格似乎很安嫻。練二王體倒也合適,不過我的字與二王關係不大了。」

    「奴只是想跟在鄭郎後面……」我說不過你,但不管你怎麼說,我賴定你了。

    遇到了這癡人,怎麼辦?

    正在想著,聽到外面武三郎大嗓門道:「見過幾位娘娘。」

    不用說,也是聽到自己回來的消息,鄭州城中的幾個好哥們兒來了。像魏三少他們在城外,有可能還沒有得知。

    只好看著江杏兒道:「我收了你,但有兩個條件,你必須答應。」

    「只要先生肯收我,奴做牛做馬也願意。」

    「我不是先生,別將我喊老了(先生,在宋代是指老師,亦指德高望重的長者)。」

    「是,」江杏兒笑如嫣花,又用眼睛賊兮兮的望房間裡看。

    「別看,我們說好了,你可以自己進去翻看。」鄭朗只搖頭,無輒了。

    「僅聽鄭郎吩咐。」

    「我可以指撥你,反正家中人少,你只要能吃得這份靜苦,倒也無妨。不過我不是你先生,而你是我花錢贖來的小婢。懂嗎?」

    「只要鄭郎收留奴,奴願意做小婢。」

    「我不是……這個小婢是托詞。還有,將你贖出來,契書也還給你。」

    不能對外公開,自己收一個行首做女徒弟,只能說是小婢。前者會有爭議,後者則平安無事。在宋代,風流不是罪。不過也頭痛,既贖她,不可能當真讓她自己掏腰包,還不知道得花多少錢。

    「為什麼要還我契書?」沒有契約存在,想趕自己走,就趕自己走了。可是有了契約存在,鄭朗若是不滿意,想將她送人,就送了人。鄭朗是為了她好,不過想一想,估計說也說不通,只好道:「隨便吧。」

    「奴那天在花會上看,先是對婁行首憐憫,直到婁行首將柳三變推開,眼中才露出憤怒,那時就知道鄭朗心很好。果然像奴猜的那樣,」說著,江杏兒高興地將鄭朗抱著,用一對小鴿蛋在鄭朗前胸上廝磨,香氣不停的撲入鄭朗的鼻子裡。

    磨得鄭朗小身板都有了反應。

    唉,這樣下去,早遲教到床上!

    鄭朗很無語的向外屋走去。

    城外的魏三少、牛家二郎沒有來,其餘哥幾個全部來了。

    「哎呀,大郎,想死我啦。」武三郎伸出了九陰白骨爪,一下子撲過來。

    「好好說,好好說。」哥們,你們太熱情了。鄭朗一邊說,一邊往後閃。

    「大郎,怎麼回事?」朱少春問道。哥子,你彈琴就彈琴,怎麼彈到了開封府大牢裡面?在家中他百思不得其解,問父親,父親只是狠狠訓斥一頓,學著人家。

    坐牢坐對了?

    「范校理是朝廷命官,我聽說了他一些事跡,於是彈了一曲,但我們差距是不是很大?」

    「是啊。」人家是京官,即便到了河中府擔任判官之職,也是宋朝重要的州府判官。憑什麼理你一個少年人?一起點頭。

    「那就是了,彈過後我就離開,什麼也沒說。京城百姓不知道我的來歷,傳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論,於是我就進了開封府大牢。些許誤會,理清了,我也就釋放出來了。」

    事情絕對不是這樣的,可幾哥就這點大,隱隱覺得不對,又不知道哪裡不對。

    「正好,我要進城答謝劉知州,陪我一道進城吧。」

    「好,我來做東,」岑大少說道。

    「不行,輪到我來做東,」曾四郎爭搶道。

    「上次我回了家,你們幾個樂著了,怎麼也要彌補我損失吧,」岑大少捋起衣袖,不平的說。

    「抓閹!」房間裡傳來清脆的聲音。

    鄭朗一離開,江杏兒自來熟,就鑽進了房間裡鑽研。只看到背影,哥幾沒有想起來。

    「抓閹好啊……咦,是誰在說話?」武三郎終於察覺不知。

    「是奴。」

    「奴是誰啊?」

    「奴是奴。」

    「奴又是誰啊?」武三郎問完,發覺不對,這樣繞下去,一年也沒有結果。跑進房裡,側過身體一看,驚奇的道:「江杏兒,你怎麼來到鄭家?」「奴是鄭家的小婢,為什麼不能來?」江杏兒一邊看字,一邊用手在空中臨摹,那邊還有一幅花鳥畫,畫得十分逼真,不知道是要看字,還是要看畫,忙得不開可交,頭也不回答道。

    「你怎麼成了江家的小婢?」曾四郎問道。一聽是江杏兒,一起跑到房中。

    「鄭郎要我做鄭家的小婢,奴就成了鄭家的小婢。」

    這是那門子答案?

    鄭朗說道:「江杏兒,別看了,以後慢慢看,我們一道進城。」

    什麼鄭家的小婢,契書還沒有拿出來呢!

    「好呢,」江杏兒將字戀戀不捨的放下來,站起身。

    一行人離開鄭家莊。既是鄭家的小婢,江杏兒很乖,用手挽著鄭朗,四兒不知,看了看,覺得這種姿勢很親近,正好鄭朗左手空著,於是也用小胳膊肘兒過來挽起來。

    鄭朗瞅了瞅左邊,又瞅了瞅右邊。

    若是自己再手拿一把倭國紙扇,身穿一件大綠花長袍,整個形象,活像電影《王老虎搶親》裡面那個男豬角。

    但是村民不這樣看,這番鄭朗關進大牢,民間說法不一,可多有好評。既然放出來,更證明是無辜的。於是對自家孩子又是另一套說法了:「伢,你看,要好好讀書啊,看看人家那個小娘子,長得多美啊,這就是讀書的好處,書中有顏如玉啊,以後還有黃金屋。」

    敢情鄭朗來到聊齋世界,江杏兒是從書裡面鑽出來的!

    武三郎看得眼熱,道:「不行,今天要鄭哥子請客,五個行首,他生生佔了三個。」

    「什麼三個!白玉娘與譚婉閨閣我也一次沒有去過。」

    「哪裡不好,不是鄭郎應去的地方。若鄭郎想,奴每天將房間收拾乾淨,讓你看……」江杏兒在鄭朗耳邊低聲說。

    我還每天看呢,難道看出一朵花來,鄭朗故作粗暴的說:「不行,要每天替我暖床。」

    「鄭哥子,別,暴殄天物……」江二郎當真,惋惜的說。

    一行人鬧著,在眾人艷慕中,鄭朗來到了鄭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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