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憶可以雕塑 第三卷 一百四十七、一定要趕上
    果然,兩天後秦翌就告訴蘇浣兒,他要去上海。公司破產勢在必行,他要去安撫一下員工,盡量為他們做出最好的安排。李擎打電話告訴他不用去,員工們情緒很穩定,那面的一切工作都在照常進行,可他到底不放心,這段時間,李擎幫他扛了很多,最後處理爛攤子的事,不能再讓他來做。

    蘇浣兒從來沒在秦翌要出差時攔著他,現在怎麼做,她都覺得不正常。一個晚上想破無數腦細胞,她還是採取了最爛的辦法——裝病。

    她特意趕在早晨天還沒亮時給秦翌打電話,那頭秦翌的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可一聽說她病了,立刻清醒過來,緊接著電話裡就是窸窸窣窣起床的聲音。

    掛了電話,蘇浣兒看著表,計算秦翌趕過來需要的時間。比她預想的要快,十二分鐘,秦翌的住處離她這兒並不近,他一定是開了快車,而且,從接到電話一秒鐘都沒耽擱就趕了過來。 

    心中感動,蘇浣兒更不敢直視秦翌的眼睛,好在裝病正好可以閉著眼。秦翌一進門,她就軟軟地靠到他身上,秦翌直接把她抱回床上,讓她躺好,然後彎腰關注地看著她的臉:「怎麼疼得這麼嚴重,去醫院看看吧?」

    蘇浣兒無力地搖頭,說:「吃了藥了,等一會兒看看吧。」 

    「那你睡會兒,我看著你。」秦翌在她床邊坐下來,手掌一下一下輕拍著她,拍得蘇浣兒一顆心軟得不像話,幾乎要裝不下去。

    突然,她猛地坐起來,直衝衛生間,秦翌嚇了一跳,奈何被她關在了門外,急得拍門板:「浣兒,你怎麼樣?打開門,讓我看看。」

    蘇浣兒在裡面捧著馬桶一頓乾嘔,秦翌越拍得急,她越嘔得耐心,她的胃本來就不好,這下過於投入,真就嘔了出來。

    嘔吐物傾瀉而下,嘩嘩的聲音讓秦翌更急了,伸手用力地擰門上的把手,嘴裡擔心地叫:「浣兒,浣兒,你怎麼樣?」

    蘇浣兒總算吐乾淨,抽了水,又拽下手紙擦了擦嘴角,才去給他開門。秦翌一進來就直接扶住她肩膀,見她臉色蠟黃,更心疼得皺眉:「走,咱們去醫院。」

    然後他不由分說就把蘇浣兒抱到床上,開始給她套衣服。蘇浣兒卜愣著腦袋抗議,軟軟地往他身上賴:「翌,我沒力氣,你讓我躺會兒。」

    「聽話,去醫院躺著,吐得這麼嚴重,不去看怎麼行。」

    「我不去,求你了,我吃點藥休息休息就好了。」

    「不行,你的胃本來就不好,哪經得起這麼折騰?這次必須好好看看。」

    秦翌很少這麼強勢,一邊跟蘇浣兒理論,他一邊已經給她穿完了衣服,又拎過鞋子往她腳上套。

    蘇浣兒抗議無效,只好乖乖被他抱到樓下,上了車。車子一路飛奔到醫院,等急診醫生面帶倦色地坐到她面前,蘇浣兒在心裡檢討:「醫生,對不起,我不是存心來擾你睡覺的。」

    問明了情況,醫生眼神看向一邊的秦翌,明顯地責怪他小題大做。然後他開了方,叫蘇浣兒去輸液,蘇浣兒捧著那張寫得龍飛鳳舞她一個字也認不出來的處方單,心中暗自後悔:「早知這樣,還不如說大姨媽來了呢。」

    不過,她轉念一想:這樣輸液起碼要輸三天,秦翌總不至於她剛輸完液抬腳就走,再耽擱兩天,一星期就過去了。到時再讓大姨媽華麗登場,她的任務不就能完成了?

    想到這裡,她淡定了,為了挽救憶嘉,她做出這點小小的犧牲,還是值得的。

    就這樣,秦翌幫蘇浣兒請了假,一連陪她輸了四天液。這四天,他幾乎沒去公司,就守著蘇浣兒,在她的小屋裡給她做各種好吃的粥。下午陽光好的時候,兩人就牽手出去散步,秦翌從來沒覺得他的日子過得這樣寧靜,他甚至想,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也挺好,沒有了憶嘉,好像並沒那麼可怕。

    最後一天輸液的時候,蘇浣兒正閉目養神,蘇爸爸打來了電話。秦翌幫她把手機拿到耳邊,她接住了就高興地叫:「爸,想我了?」

    「浣兒,你請假回家來一趟吧。」

    「出什麼事了?」蘇浣兒警覺地問,預感事情不好。

    「你媽發病了,很嚴重,醫生說,可能不行了……」蘇爸爸到底控制不住,聲音哽咽起來。

    「爸,你說什麼?」蘇浣兒急得坐起來,帶得輸液的瓶子劇烈搖晃,秦翌忙按住她,把她扎針的手托在手上,眼睛關切地看她。

    只見蘇浣兒眼裡迅速汪起了淚:「爸,你別急,我這就回去。你千萬別急啊!」

    掛了電話,她伸手就去拔針頭,秦翌伸手攔住她,另一手安撫地捧她的臉:「浣兒,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我媽……我媽她發病了……我得趕快回去。翌,你現在就送我回去!」

    「好,我馬上想辦法。浣兒,你先別急,把這瓶液輸完。」

    「我媽都要不行了,我還輸什麼液?你給我拔下來!」蘇浣兒沖秦翌吼過去,突來的悲傷讓她幾近漰潰,在秦翌面前,她更撐不出一絲冷靜。

    「好,我幫你拔,你別哭,咱們現在就去訂機票。」

    秦翌好脾氣地哄她,幫她拔了針,看她眼淚骨碌碌往下掉,心疼得伸手去幫她抹。

    蘇浣兒揮開他的手,低頭去找鞋,嘴裡一邊吩咐:「翌,你打電話幫我訂機票,要最快到家的。」

    「好。」秦翌應著,開始與機場聯,。唯一的航班已經起飛,要等到明天上午才能走。他又聯繫北京,那裡有一趟航班還有四個小時起飛。算算時間,應該趕得上,他們立即出了診所,開上車直接駛向北京。

    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蘇浣兒無力地靠在座椅上,秦翌則專心地開車,北京容易塞車,他必須搶出一些時間以防萬一。

    一定要趕上那趟航班!這個時候,幾個小時的時間,也許就決定一份永久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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