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憶可以雕塑 第三卷 一百二十六、何去何從
    不知在黑暗中站了多久,秦翌從口袋裡掏出電話,撥出一串號碼:「喂,我同意幫你。」

    再沒心情聽對方喜悅的聲音,他掛了電話,又抬眼望望樓上漆黑的窗口,他深吸一口氣,轉身上車,狂風一般駛出了小區。

    本來憶嘉總部這面臨時有事,他一大早趕回來,並沒通知蘇浣兒,想給她個驚喜。

    去公司處理完事情,他就馬不停蹄地跑了過來,車子還沒停穩,就見肖清寒從他的黑色路虎裡出來,拎著大包小包的菜,右手握著的,赫然是蘇浣兒的房門鑰匙!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手按在門把上,試了幾次也沒有推開。他就那樣坐在車上看著那扇熟悉的窗子,想也許是她病了,肖清寒來照顧她,等下就會出來。可這一等就是一個下午,他等來樓上亮起燭光,呵呵,浪漫的燭光晚餐。

    但比那燭光更殘忍的是現在那一片黑暗,樓上的人一定已經睡了,或許帶著翻雲覆雨後的滿足,相擁相依,溫暖如昔。可是,誰來填補他心中的破開的洞,誰來幫他抵擋車窗外灌進來的寒風?

    車速達到180,這是他不曾嘗試的速度,他一直喜歡穩健安妥,不願做冒險的事,唯獨那一次,為了她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放置在地獄門口,死神放過了他,然而命運還是沒放過他。

    不習慣爭搶,不然剛才他完全可以衝上去,或者裝作全然不知,撞他們個尷尬無語。可是,不想那樣,怕她會難過。按他一貫的原則,應該放她走,只要她快樂就好。可是又想賭一次,賭她對自己的愛只比對肖清寒少一點點,這一點點由他來補,用更多更多的呵護更長更長的寵愛來補。

    是了,就再試一次,成與敗,他都會做個了斷。

    秦翌只在A市耽擱了一天,就又飛回上海,而蘇浣兒對此並不知道。

    這一天,她都在糾結於以後如何面對肖清寒上,以至到學校後老師們異樣的目光,她都可以忽略。

    昨晚那樣的失控,她醒來就後悔了。想趁著天色還早偷偷地溜出來,卻抬眼撞上那人含笑的眸。他一把把她擁進懷裡,摟得那樣用力,耳邊的話字字清晰:「浣兒,從今天起,我絕對不會再放你走。秦翌的事交給我,放心,我一定會幫他的公司度過難關。」

    想推開他,卻無力地放了手,現在再推,似乎已經晚了。感情已經完全偏離了預定的軌道,豈是她能拉得回來的?就算她可以當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厚著臉皮嫁給秦翌,可秦翌又是否能接受這樣的她?還有肖清寒,昨晚見識了他的堅決,她知道,他這句話不是說來玩的,定是說到做到。

    想了想,她伸手推他,讓他的臉離自己有幾寸距離,認真地開口:「肖清寒,我答應你,會好好考慮我們的事。但你要給我時間,這段時間內你不能來騷擾我。」

    「你要多久?」他又想把她摟過來,現在,與她一分一秒地分開他都不願意。

    「一星期,你讓我好好靜一靜,我需要時間弄清自己的想法。還有,秦翌那邊你不要插手,即使要離開他,也要由我自己說。而且在秦翌的公司正式度過難關前,我沒法放下一切跟你在一起。」

    「好吧,就一星期,你不許偷偷地跑。」肖清寒把臉往她額頭上蹭,像個孩子般耍起了賴。

    「知道了,起床。一會兒我先走,你等一下再出去,出去前注意聽聽走廊裡有沒有人。」蘇浣兒下了床,一邊在衣櫃裡找上班要穿的衣服一邊說。

    「浣兒,我就那麼見不得人?」

    「不是你,是我們。昨晚我們做的事是見不得光的,我不想讓鄰居們也跟學校老師一樣,說我點什麼。」提起昨晚,蘇浣兒仍是臉紅,語氣卻是冷靜,帶著淡淡的自嘲。

    「不許這樣說。」肖清寒也下了床,從後面摟住她,臉埋在她的黑髮中:「昨晚的事,你要怪就怪我吧,可你千萬說這樣自我鄙薄的話,我不許任何人侮辱你,包括你自己。還有,學校那邊要實在煩就辭了,換個環境也好,也能有更多的時間陪我。」

    「打住。我剛說給我時間清靜。從現在開始,不許出現在我五步之內,一星期之內別給我打電話,到時我自然會聯繫你。」說著,蘇浣兒已經拿好衣服去了衛生間,肖清寒隔著磨砂玻璃門叫:「不會吧,這麼殘忍!」

    奇怪,一夜的肌膚相親,讓肖清寒彷彿年輕了七歲,又回到那段泡在蜜罐裡的日子。只是,那時多是她粘著他,現在反了過來,他倒不覺得委屈,只是想粘粘不到,的確是痛苦。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極快又極慢。學校裡仍有竊竊私語,尤其是王敬輝看著蘇浣兒時,眼裡的鄙薄已經呼之欲出。藝術部主任和田老師是那天事件的見證人,這幾天當面都很維護她,可蘇浣兒再笨也知道,要不是她們,這事也不至於這麼快抖出去。

    對這些,她已經習慣了一笑置之,反正堵不上別人的嘴,那堵上自己的耳朵就是了。

    但讓她難過的是李夢瑤媽媽對她的態度,這幾天她去看李夢瑤時,她媽媽臉上的笑容假得要脫下來,還一個勁地叫她不用再去醫院,說夢瑤的情況已經穩定,不用她再費心。開始她還以為人家真是怕她麻煩,去了兩次才品出來,那是怕她帶壞了李夢瑤。

    心裡苦得像泡了黃蓮水,她一個字也不想解釋。雖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當大家都認為你濁時,你便就濁了,徒勞的解釋只能增添別人的談資,她不想那樣費心費力。

    週四下午,李夢瑤爸爸來開了轉學證,說她媽媽陪她去北京上學;週五早上,喬逸凡媽媽也來把他領了回去,說這次回香港要帶著他。學校裡自然又是一陣騷動,蘇浣兒心裡也很難過,可又有什麼辦法?兩個孩子在她身邊,她都沒帶好,人家的親生父母要領他們走,她有什麼立場挽留?

    況且,答應肖清寒的一週期限已經要到,她還沒有拿定主意,到底該何去何從,不也是她自己要面對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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