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憶可以雕塑 第三卷 一百零三、失落的鑰匙
    開機以後就跳出一連串的短信,多數是來電提醒,也有好幾條是秦翌發的。一條條翻看下來,蘇浣兒又是感動又是愧疚,昨天光折騰了,竟不知電話一早就沒了電,害他擔心。

    撥過去那邊立即就接聽了,秦翌的聲音急急地傳來:「浣兒,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不知道手機沒電了。回來後太累就睡著了,沒給你打電話。」

    「李師傅告訴我你自己坐車回A市,我不放心,打電話你又關機。一會兒再打不通,我就要去機場了。」

    「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害你擔心。」

    蘇浣兒極少這樣認真地跟秦翌道歉,他反而不習慣,在那頭笑了:「幹嗎這麼正式?我都不適應。沒事就好,昨天是什麼事耽擱了,解決了嗎?」

    「沒什麼,是喬逸凡托我幫他辦點事。你那邊呢,怎麼樣?」蘇浣兒不想撒謊,但更不能跟秦翌提肖清寒的事,直接把話題岔了過去。

    「還行吧,李擎已經做了些工作。傷者家屬態度是有些強硬,但多賠償些錢,再對打人的員工做出些處分,也就基本沒事了。」

    「那樓盤的銷售呢?問題大嗎?」

    「這個不是短期內能解決的,我們在想辦法,你就別操心了,好好上班吧。記得電話開機。」

    「嗯,那我掛了。」

    「掛吧。」

    蘇浣兒把手機拿到面前,卻見通話的時間仍在一秒一秒地往後跳,十秒鐘後,她又把手機放到耳邊:「翌。」

    「嗯?」那頭是明顯的驚喜。

    「我愛你。」

    「我也愛你。」

    連那頭秦翌的呼吸都能聽得到,蘇浣兒無聲地笑了:「去忙吧,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再沒磨蹭,她直接掛了電話。抬眼看看窗外,秋日的天空湛藍高遠,那樣空曠的遼闊令人心神寧靜。若是人心也能這樣,帶著洗淨凡塵的透徹,便不會有這諸多煩惱了吧。

    想去琴房呆會兒,卻找不到鑰匙。她習慣把琴房鑰匙單放著,那是給她快樂的地方,連帶鑰匙也受到優待,不與其它鑰匙綁在一起丁當作響。

    把背包仔仔細細翻了個遍,仍找不到鑰匙,她有些急了,仔細回憶著它可能掉落的地方。

    鑰匙可以再配,可她心疼掛在鑰匙上的那個東西,那是她一直小心保存的,這學期開學不知怎麼心血來潮掛到了鑰匙上,卻沒想會這樣容易地弄丟了。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最大,可是她不敢貿然地去確認,只盼著中午下班跑回住處一趟,看看是不是落在了家裡。

    可是沒有,她恨不得把地板都撬起來,也沒找到鑰匙的影子,看來是真的找不回來了。就算她的猜測是對的,她也沒有勇氣去要回鑰匙,只能當它是丟了。

    可到底是捨不得,一個下午她都懨懨的,直到下了班同事們嘻哈地叫她出去,她才打起精神說笑著往外走。

    一行七人到了飯店,林楓大包大攬替蘇浣兒張羅大家點菜,又挑頭拼起了酒。除了李月清都是年輕人,湊到一起自然容易玩得開。就連王敬輝也跟大家打成了一片,端著杯子一次次與蘇浣兒碰,蘇浣兒有心不喝又怕駁了人家面子,一來二去,就有些醉了。

    偏偏林楓還不算完,出了飯店又張羅去K歌,大家自然是響應的,連李大姐想先回家都被強拉著坐進了出租車。

    都是學音樂的人,唱起歌來自然不差,你一首我一首唱得不亦樂乎。蘇浣兒卻不想唱,又叫了小瓶的啤酒,坐在那一口一口地喝,林楓唱歌回來,見她這副模樣,一把摟過她的脖子:「蘇姐,你這是唱得哪出?你現在業績突出,愛情順利,不久就要當上幸福的新娘,還有什麼值得你一個人坐這喝酒的?」

    「所以更要喝啊,生活這麼美好,不應該慶祝?」蘇浣兒已經是醉了,開了瓶啤酒塞進林楓手裡,拿起自己的瓶子與她的一碰,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

    林楓也喝得略有些高,拿下她的酒瓶一把拉起她:「慶祝不是光用喝酒的,來,唱歌。我真沒怎麼聽你唱過歌呢,說唱什麼,我幫你點。」

    正好寧佳和王敬輝一曲對唱剛剛結束,大家都起哄讓蘇浣兒唱,她也不扭捏,自己跑到點歌台前點了歌,接過寧佳遞來的麥克。

    前奏響起,是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幾人沒料到她會點這一首男生唱的歌,都興味更濃,各自坐下來看她表演。

    場地中間只剩蘇浣兒一個人站著,孤單的、瘦弱的,又似是悲傷的、倔強的。

    「因為夢見你離開,我從哭泣中醒來,看夜風吹過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愛……」

    她的聲音帶著點童聲的稚嫩,唱起這樣悲傷的句子,本有些不搭,可聽來竟是十分地動人。彷彿每一個字都是從她的記憶深處升起來,穿越歲月的風飄到他們的耳際,娓娓地講述一段塵封許久的故事。

    蘇浣兒自己更是被感動了,她並沒看屏幕,只是隨著音樂的節拍唱著,放空的眼睛淒楚迷離。「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屏幕上的畫面不停變動,可蘇浣兒都沒看到。她的眼前回放的是另外的圖畫:長城的鐵梯上,他的手穩穩握住她的腳踝;清晨的操場上,她第一次主動牽起他的手;紛給滾落的碎石中,他把她緊緊地護在身下……太多太多了,以至一首歌唱完,她仍陷在回憶裡,身後掌聲叫好聲鬧得厲害,她卻根本聽不到,只定定地站在那裡,彷彿靈魂已經出竅。  

    幾人看出她的不對勁,寧佳林楓忙上來一邊一個把她拉到座位上。寧佳抓了些乾果塞到她手裡,她又放了回去,抓起桌上的半瓶啤酒,也不管是誰的舉起來就要喝。

    「行了,別喝了,你醉了。」林楓伸手搶她的酒瓶。

    「你才醉了呢,給我!是你拉著來的,現在又不讓喝,這麼小氣。」

    蘇浣兒忘了請客的是她自己,嘟著嘴瞞怨林楓,伸手去拿酒。

    林楓無奈,只好把酒瓶給她。既然勸不動,那就陪著吧,她也啟開一瓶酒,和蘇浣兒對著吹起來。

    兩人喝得豪氣干雲,寧佳在一邊急得直嚷嚷。這下好了,兩個酒鬼,一會兒只有求王敬輝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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