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憶可以雕塑 第一卷 三十八、箱包裡的美少女雕塑
    第二天下午,秦翌派來的車早早地到了樓下。他因為臨時有事趕不過來,專門打電話跟蘇浣兒解釋,蘇浣兒又一陣感動,聽著翌哥哥的囑咐,點頭如搗蒜。

    肖清寒跟她一起到車站,又上了車廂幫她放好行李。轉身下車的時候,蘇浣兒一把從背後抱住了他,聲音嗡嗡的:「小寒,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暖暖的氣息從後背蔓延至全身,肖清寒彷彿整個人都被泡進了60度的溫泉裡。他轉身擁住她,抵著她的額頭輕輕地說:「傻瓜,我現在怎麼能去呢?你乖乖回去,我在這等你。等有一天,我一定和你一起回去!」

    眼見列車員不耐煩地催,蘇浣兒只好鬆了手,肖清寒輕輕拍拍她的臉頰,下了車。車子啟動,看著那頎長的背影漸漸退去,蘇浣兒心疼得想哭——她還是讓他孤單了。

    有秦翌的安排,蘇浣兒一路十分順暢。

    長途汽車一停在家門前,她就揚起嗓子喊:「李老師,我回來了!」最先迎出來的是家裡的大黃狗,緊接著是李老師,蘇爸爸滿手麵粉跟在後面。

    一見蘇浣兒,李老師就紅了眼圈,蘇浣兒忙送上一個大大的擁抱,一邊沖旁邊的老爸擠眉弄眼。李老師前一天還在電話裡揚言,因為她推遲回家,要把她關在門外,不許蘇爸爸給她開門。現在看來,枉她緊張了一路,想好了數套討好求饒的法子,全派不上用場了。

    一進門,蘇浣兒就脫了鞋,直奔熱炕頭,八爪魚一樣趴在上面:「啊,真舒服啊!還是家裡好!」

    「現在知道家裡好了,這放假都好幾天了,也不見你急著回來。」李老師終於開始翻帳了。

    「不是買不著票嗎?要不是翌哥哥幫忙,我今天還回不來呢!」

    「少忽悠你媽,欺負我沒出過遠門是不是?要是你早點訂票,至於這樣?」

    謊言被戳穿,蘇浣兒乾笑著打馬虎眼:「老爸,快別忙了,我給你買了羊毛衫,快過來試試。李老師,也有你的份,你要是不要,我可收回來了啊!」

    說著,她就去翻箱子。老爸樂呵呵地湊過來,李老師翻著白眼,直怪我軍立場不堅定,輕易被敵人的糖衣炮彈收買。

    因為箱子都是肖清寒幫忙打包的,蘇浣兒並沒記清禮物放在哪兒,乾脆把兩箱子的東西都倒了出來。找到買給老爸老媽的羊毛衫,推著二老去試,蘇浣兒悠閒地躺在炕上,把腳翹上了窗台。

    只是這片刻的功夫,肖清寒就鑽進了她的腦袋:「他一個人會不會難過?好好吃飯了嗎?現在是不是在想她?」這一路上,他給她發了好幾個短信,她忍不住又拿出來偷偷地看。

    「浣兒,好看嗎?這顏色太新鮮了吧?」李老師已經換上了羊毛衫,喜滋滋地站在鏡子前。

    「太漂亮了,這要是在城裡,您就是老年模特隊的台柱子。」蘇浣兒不失時機不遺餘力地誇讚。

    「就你嘴甜。不過,也不是沒這個可能,想當年,你老媽可是咱們鄉秧歌隊挑大樑的呢!」

    「就是。那時你媽坐在旱船裡,多少小伙子的眼睛都往她臉上瞟。呵呵,瞟也沒用,那是咱的。」老爸也換了衣服走過來,跟李老師並肩站在鏡子前,美好回憶。

    蘇浣兒也下了炕湊過去,擠到兩人中間,一手擁著一個,笑得陽光燦爛:「那是,我老爸魅力大嘛!就是你們兩個強強聯手,才生出我這麼個內外兼修的氣質美女。瞧,咱們三口人往這一站,簡直就是將來版的『親情一加』!」

    那時正流行「小靈通」,「親情一加」套餐的廣告打得很火,李老師總誇上面的小女孩可愛,蘇浣兒這就套上了。一家人對著鏡子笑得和諧統一,連那隻老肥貓也湊過來,在蘇爸爸的褲腿上輕輕地蹭。

    晚餐是蘇浣兒最愛的酸菜餡水餃,撐得她靠在沙發上直嚷著不能動了。飯後蘇爸爸收拾餐具,李老師就去幫蘇浣兒整理那倒了一炕的東西。

    「浣兒,你從哪弄來的這個,真可愛!我怎麼瞅著這麼眼熟?」李老師的聲音裡滿是喜歡。

    「什麼啊?」蘇浣兒一頭霧水,爬到炕上去看。

    待看清李老師手裡的東西,她一把就搶了過來,把李老師嚇了一跳。

    那是一個用軟陶捏成的女孩像,也就十幾厘米長,卻捏得惟妙惟肖。

    那女孩身穿牛仔背帶短裙,頭戴大簷運動帽,腳蹬純白運動鞋,配上過膝的彩色棉襪,活脫脫一青春美少女。尤其那尖下巴的小臉蛋上,一雙大眼睛靈動飛揚,不是蘇浣兒是誰?

    「浣兒,這是你!我說怎麼這麼眼熟。是誰這麼手巧,捏得這麼像,拿來,我再瞧瞧!」

    李老師不知蘇浣兒心裡波濤洶湧,伸手就來搶,蘇浣兒護寶貝似的護在懷裡,嘴裡嘟嚷著:「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個軟陶嘛。」說著,也不管李老師嘮叨,把她推下了炕:「東西我自己整理,您也忙活一天了,去歇著吧。我收拾收拾就睡了,坐了一天一夜的車,累死了。」

    李老師已看出了些端倪,但也沒深究,痛快地回了房間。不急,反正有一個假期呢,還怕她不招?

    這邊蘇浣兒哪有心情再整理東西?她一遍遍把玩著手裡的小人兒,滿心的甜蜜幸福。

    她記得清楚,那個週六她拽肖清寒去買衣服時,就是這套打扮。難道,肖清寒從那時起就喜歡上自己了?他是什麼時候捏的這個,怎麼不聲不響地塞進了自己的包裡?

    這小小的雕塑上,凝了他多少的愛,才能把她的每一抹神韻拿捏得如此準確!被一個這樣出色的男孩這樣深深地愛著,蘇浣兒覺得,她簡直就是穿上了水晶鞋的灰姑娘,幸福得連自己都不敢確信。

    結果,那一晚蘇浣兒和肖清寒發了不下二十個短信,直到肖清寒承認從她趴上他後背的那一刻起,他就喜歡上了她,蘇浣兒的拷問才告一段落。把小塑像放在枕邊,又警告了縮在炕角的老肥貓,回家的第一夜,蘇浣兒連夢裡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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