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憶可以雕塑 第一卷 二十五、不平安的平安夜(上)
    蘇浣兒發現,這家酒吧並不小,曲曲折折的迴廊,兩側是一些單間,供給那些需要安靜或者隱蔽的客人。

    找到洗手間,用冷水沖了臉,她看向鏡子:眼前這個神情哀怨雙目迷茫的女孩是她嗎?剛剛遭遇愛情就要這般苦痛掙扎嗎?她忍不住笑自己,或許,一切都是她胡思亂想,或許,肖清寒只是不希望她沾染這片紛雜。

    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扯出一個微笑,她走出洗手間。

    往回走的路竟顯得這般漫長。不知是她走錯了方向還是來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七拐八繞,她仍沒走到大廳。

    忽然,拐角處有人拉住她的胳膊:「小姐,來,陪哥哥喝一杯。」刺鼻的酒氣讓她皺眉,看來是遇上醉鬼了。

    「先生,放開我,請您自重。」她鎮定地開口,聲音卻有一絲顫抖。

    「喲,還挺倔,我喜歡。」那人並沒鬆手,反而把一杯酒送到她的唇邊,「哥哥請你喝酒,乖,張嘴。」說著,酒杯就向她的唇傾斜過來。

    眼見那酒杯的邊緣就要沾到唇上,蘇浣兒心裡一陣噁心,抬腳狠狠踢向那人膝蓋,那人吃痛,身體一趔趄,酒潑灑出來,沾到她胸前的衣襟上。

    心裡慌亂,她扭身就跑,可那醉漢竟反應奇快,一下擋到她前面:「小妞,還敢踹我,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噴著酒氣的唇竟向她欺下來。

    「放開我,你個渾蛋……」她拚力掙扎,可是胳膊很快被扭到身後,整個人被壓在牆上,連雙腿也動不了。

    蘇浣兒努力扭動著頭躲避那張噁心的嘴,眼淚迅速流了出來。她怕極了,低聲哀求:「先生,先生,求你放過我,我賠你的酒。求你……」

    可是醉漢哪裡肯聽?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唇就要落到她的臉上。她尖聲叫喊,可昏暗的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絕望緊緊地攫住了她……

    驀地,身上一輕,緊接著「呯」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倒了。她睜開眼,看見醉漢躺在地上,抱著肚子,一臉痛苦,而她眼前是一張妖孽的臉。

    僅見過一次,她卻記得——秦穆。這是什麼狀況?這個晚上的衝擊太多,她竟一時反應不過來。

    秦穆望著眼前怔忡的女孩,嘴角含笑,眼中閃著戲謔的意味:「是我救了你,你不應該說點什麼嗎?」蘇浣兒這才回過神來,抬頭低低地說了聲謝謝,目光卻不敢在那張妖孽的臉上停留,邁步急匆匆地往前走。

    身後傳來輕浮的笑聲:「我長得很可怕嗎?這麼急著逃?還有,你確定就這樣回去?」這話讓蘇浣兒立即頓住了腳步,低頭看看自己狼狽的衣襟,折身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從衛生間出來,秦穆竟等在門口,遞給她一張紙巾,笑得無害:「別誤會,我只是怕你一個人不安全。」蘇浣兒的確從心裡感謝他,要不是他,剛才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她下意識地覺得眼前是個危險的人物,想離他遠一點。

    「剛才真的謝謝你。我沒事了,再見。」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身後並沒有腳步跟上來。

    還沒到大廳,楚渝周梓軒就迎了上來。

    「你去哪了?這麼慢,成心嚇人是吧!」楚渝牙尖嘴利,見了她就瞞怨道。她沒有力氣還嘴,虛弱地笑笑,便往裡走。

    身後的楚渝追上來,握住她的手,似要說什麼,又嚥了回去。

    很快,她就知道了楚渝欲言又止的原因——肖清寒正在台上演唱。沒有拿吉它,坐在高高的凳上,俊逸灑脫,遺世獨立。那是一首英文歌曲,她沒聽過,但很好聽。她從不知道,肖清寒的英語發音竟是這樣地道,她對他,又知道些什麼?

    不禁搖頭苦笑,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欣賞他的歌。肖清寒明顯也看到了她,眼神微滯,但旋即恢復自然,連半個節拍都沒錯過。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周梓軒抬手輕攬她的肩:「進去吧。」蘇浣兒的大腦已經當機,也懶得伸手撥開他,就任由他擁著,走回了座位。

    楚渝到底不放心,輕輕拉她的手:「要不,咱們先回去吧。」

    「不,幹嗎回去?我挺喜歡這裡。」蘇浣兒端起眼前的酒,又是一大口,這次,似乎不那麼辣了。

    楚渝歎了口氣,責怪地看了一眼對面的周梓軒,而對方似乎並沒察覺。

    一杯酒下肚,蘇浣兒已經有些昏沉。單手支著腦袋,看著舞池裡晃動的人。已經換了熱烈的音樂,男男女女瘋狂地扭動著身體,霓虹搖曳,美麗的頹廢。

    忽然有人在他們桌邊坐下,悠然說道:「喲,周少,難得在這看到你啊!」

    周梓軒卻絲毫不意外,淡淡地抿口酒:「秦少,那是你忙,哪有時間注意我的存在。」話裡頗含深意,對面的人放聲笑了。

    蘇浣兒轉頭看過去,目光聚集——一張妖孽的臉。呵呵,世界真小,哦不,這酒吧真小。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

    秦穆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並未停留,又望向楚渝,端起了酒杯:「兩位美女,初次見面,賞個臉,喝一杯吧。」

    楚渝慌忙舉起杯子,臉上拘謹的笑容讓對面的男生瞪大了眼睛。蘇浣兒指指自己的空酒杯,沒說話,擺了擺手。

    「周少是怎麼待客的,小姐的酒杯都空了,怎麼不再叫一杯?」說著,秦穆伸手就叫服務生。

    周梓軒忙伸手制止:「她不能多喝,秦少的美意我們接著了。」

    話語裡明顯的排斥,秦穆也不堅持,放下酒杯站了起來:「不去跳舞嗎?」

    「這我可不行,」周梓軒舉起酒杯,「我還是對這個比較感興趣。秦少快去吧,那些女孩都對你望眼欲穿了。」

    秦穆皺眉聳肩,一副苦惱的樣子,繼而又扯起個大大的笑容,翩然離去。片刻,舞池裡一片尖叫。

    楚渝到這時才回過神來,不確信地抓住蘇浣兒的手:「剛才那個是秦穆對不對?果然是他,啊,我的心臟啊!浣兒,我們也去跳舞吧,走吧走吧!」

    蘇浣兒拍掉抓著她的手,看楚渝一副花癡的樣子,又想起了那句話:「劇毒的花鳥,顏色都異常鮮艷。」

    肖清寒、秦穆、周梓軒,誰的毒更大呢?端起楚渝的酒喝了一口,她悶頭笑起來,那笑怎麼也剎不住,直到笑出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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