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傾心 第5卷 E19 狠話
    千雪路過王爺花園,但見兩抹背影立在不遠處的梅樹下賞花。其中一個道,「亦不知哪裡來的野種,王爺竟是那般疼愛,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另一個正欲說什麼,忽的瞧見了身後的千雪,忙閉了嘴,還輕扯了一下她身邊之人的衣角,那女子不耐煩道,「你扯我作甚?」旋即順著身邊之人的目光望去,便低了頭,不再言語。

    千雪邁步而來對耶律休哥的二夫人容姬冷聲道,「且不說你是誰的人,即便他拿你沒辦法,但知瑤的死我是會記在心裡的,你也身為人母,倘若日後我知曉一句你對那孩子的責罵侮辱,你的頭有十個都不夠砍得。我說到做到!」

    容姬不語,三夫人旋即忙扯動著她的衣角。容姬才應聲道,「貧妾不敢!」

    千雪近前一步,喝道,「敢與不敢只在你一念之間,你賜了她一口毒藥,日後還你的便是一條白綾。事有一二,沒有再三,即便不是耶律休哥,亦還有其他人,比如太后,比如皇上!」

    容姬聞言,顫抖著雙腳,瞠目愕然。千雪瞟了她一眼,自顧甩袖而走。侍香跟在她身後,回頭見容姬雙腿一軟,怵在地上。旋即一笑道,「夫人說起狠話來,當真痛快。」

    千雪歎了口氣道,「如今還能如何?不過為知瑤出一口氣罷了。即便殺了容氏,知瑤亦不會回來了——夢裡笑,醒來悲,癡情卻換得一身負累——」

    侍香道,「奴婢卻和姑娘想的不一。佛語曾雲,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則不死,此滅最為樂。或許知瑤如今到了極樂世界,修的重生呢。」

    千雪仔細瞧著她,真真是一語道破天機!想不到她這個現代人竟不如一個小丫頭想得開!

    爽朗的風,清澈的天,正是入夏時分,院子裡的兩大兩小圍著千秋,花圃,你追我逐,奔跑了滿園。只聽淒淒唱著,「小呀嘛小二郎,背著那書包上學堂,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只怕先生罵我懶呀,沒有學問嘍,無顏見爹娘。 小呀嘛小二郎,背著那書包上學堂,不是為做官,也不是為面子狂,只為窮人要翻身哪,不受欺辱嘿,不做牛和羊——」

    耶律真抱著耶律樂橘在原地打圈,一旁的耶律休哥忙過來抱住樂橘橫聲道,「小心傷著妹妹。」耶律真吐吐舌頭,跑到千雪眼前撅嘴道,「姨娘,阿爹偏疼,都不理真兒?」

    千雪摸著他的額頭道,「妹妹剛學走路,又年紀小,你阿爹只是怕她受傷,你是哥哥應該照顧妹妹,理解阿爹才是。」耶律真點頭,卻還是瞅著耶律休哥愛惜樂橘的模樣有些不悅。

    千雪搖頭,擺手叫了淒淒道,「拉著弟弟與耶律真一塊兒玩。」淒淒看著耶律真道,「哥哥,樂橘太小,不能累,我和爍兒陪你玩。」已滿三歲的耶律忠也過來拉住耶律真道,「哥哥,教爍兒功夫。」耶律真看了一眼千雪,旋即便和淒淒,爍兒蕩起千秋。

    千雪過來,瞅著耶律休哥哄樂橘的模樣道,「你如此寵愛她,可也不能冷漠了其他孩子?」耶律休哥瞟了一眼耶律真道,「你也不必勸我,如今我的心思全部都在樂橘身上,她便是我的寄托。難道你讓我連這點念想都要放下?」

    她無奈搖頭,他口裡說放下了,心中卻時刻記得知瑤的一顰一笑。兩年已過,他雙鬢又多了些許白髮。他雖不常在她面前提及知瑤,言語間亦很少表露內心的傷痛,但從旁人嘴裡卻聽得一些。

    凡是知瑤用過的東西一概不讓旁人碰觸,他和知瑤的寢房從不要別人打掃進出。任何有關知瑤的話題任何人都不能提及。他欲掩飾,欲無法忘記。只道情字傷人,不曾想竟會讓耶律休哥變得如此模樣,雖從容平和了些,卻日益冷漠,偶爾甚至竟把自己封閉起來。

    「朝堂傳來消息,此次出兵,韓隱是主帥,耶律奚底是副帥。」耶律休哥打斷她的思維。千雪轉眸,默在一旁。前日她已聽說,楊六郎親自掛帥,佘賽花也押糧草隨營同行。如下,正紮營於雁門關外的八百里處的赤霞溝。

    「還有一事我不知是否當與你說?」耶律休哥見她愁緒犯上便為難道。千雪抬眸道,「可是要駙馬一同出戰?」

    他凝眉,點頭道,「這事本就瞞不住你,與其藏著掖著,不如坦誠。如今你知了,心裡總算有個底。太后一直想要駙馬立功建績,已證其心。然皇上與韓德讓如今是勢不兩立,眼下各自都處在風口浪尖,誰都想握住對方的把柄。太后一直保著韓德讓,但一面是自己的親手骨肉,一面是對自己有恩的功臣。即便再努力,也有有心無力的時候。皇上已開始秘密撤換一匹大臣,並下令諸王不得相互宴請,要求他們無事不得出門。當日,先帝委託韓相主管內事,韓隱保全外事。這幾年他們二人倒也齊心協力,但到底是功高不可蓋主。如今是韓德讓,誰知下一個會不會是我和韓隱?」

    千雪凝眉道,「所以王爺此次才主動退出,薦了耶律奚底?」他抱著沉睡的樂橘,輕笑道,「這也是皇上的心思,我不過是順水推舟,代口而勞罷了。」「王爺當真是灑脫。」

    他瞟了她一眼笑道,「你亦不必打趣我。無事做便不會被旁人挑刺,其實,早幾年前我便想隱退了,帶著知——」字未吐完,他便哽咽在喉中,歎了口氣續道,「如今留了個虛名,倒也落得個自在。」

    千雪落了眉道,「是呀,不做事便不會做錯事,不操心便不會累及自己——」

    夜裡,千雪正睡得迷糊,隱隱感到身邊有人,忙睜了眼,見耶律斜軫正脫外衣,他轉眸,近她身邊道,「吵醒你了?」她搖頭,望著外面的天色道,「這麼晚了還過來?」

    他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道,「軍務繁忙,難得回趟家,便直接過來瞧你。」她坐起身道,「可用了晚膳?」他點頭。她挪開被子,下了炕,他牽住她的手腕道,「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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