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入君懷 陰謀 第二百九十三章 休書
    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胡亂順了順散亂著的長髮,剛推開門就被人攔住去路。

    隨花的臉上永遠都沒有幾分別的表情,「四小姐您傷勢未癒,二宮主吩咐過,不准您出去。」

    「你讓開。」

    隨花垂目,擋在門口,不移讓半步。

    「你——」

    「四宮主,請回房。」

    我握緊了些手裡的字條,轉目想了想,咬牙開口,刻意壓低了聲音,「讓開,我要如廁。」

    隨花依舊面無表情,「房內有尿壺。」

    臉一紅,柳眉倒豎盯著他,「誰願意養傷的一方一股子屎尿味!」

    隨花低目,掩唇輕咳了聲,側身讓了讓。

    心中一喜,面上不表露半分,冷著聲音一句,「不准跟來!」

    隨花頷首,果真在原地一動不動。

    運力足尖輕點,我瞧準了機會往院落那邊飛身過去,當隨花察覺時,我人已經到了兩方分界處。隨花看著我的方向皺了皺眉,眨眼間身形一動,人已經不知去了何處。

    方才動了內力,眼下胸口悶得有些難受。

    看到華景疏,我便急急忙忙跑了過去,手裡的紙條子望他面前一攤,「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他怎麼不願意吃藥?」

    不過小半日不見,華景疏的面上卻有些許憔悴,頭髮幾縷從冠裡垂散下來,長袖高高挽在胳膊上,狼狽不堪,沒好氣的道:「那強脾氣真伺候不了,就差沒打暈他直接灌了!」

    「那你怎麼不打暈他直接灌呀!」

    他瞪我一眼,「打暈他?有本事你試試?」

    再見到上官若風的時候,他坐在桌旁,手裡拿著個黛青盒子反覆看著,神色微僵,目裡若有所思。

    我端著藥碗在門口看著,心裡似有哪個地方悄悄然動了動。那個盒子我再熟悉不過,來弋城的頭一天在店舖裡買下得碧青簪子,一直沒尋著合適的機會給他,之後又發生了那樣的事,這根包好的簪子落在了房裡,而現在,卻被他自己先找著了。

    「那根簪子……」心裡念著的話不知不覺的就脫了口,反應過來時,上官若風已經回神聞聲朝門口看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入目的容顏看得我微微失了神,明明不過一日沒見面,可這張臉,卻怎麼也看不夠。心跳不知覺的加速加快,微垂了眸子,臉上驀地湧上一層潮紅,扭捏著的聲音細細:「那根簪子,你喜不喜歡?」

    他沒說話。

    我忍不住抬眸看他,卻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手裡的錦盒擱到了一旁,眉宇間皺著,「你來幹什麼?」

    我一愣。

    腦海裡思維千變,卻怎麼也想不出他怎麼還是待人這麼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我、我來給你送藥。華景疏說,你怎麼也不肯喝。」我憂心著,提步正要邁過門檻——

    「出去。」冷冷淡淡一句話,不帶半點情面。

    剛跨過門檻沾地的腳一僵,我一臉莫名,「我只是要給你送藥,沒有別的……」

    「我叫你出去!」他陡然厲喝,手在桌上一掃,桌上的黛綠錦盒應聲掉到地上,錦盒打開,裡頭的簪子滾了出來,在光滑的地板上滾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滾落到我腳邊。

    心弦一顫。

    「你還在氣我?」我小心看他,連話也說得小心翼翼,「我說過,你不喜歡我哪裡我都可以改,可是這藥得來不易……這藥我已經端過來了,你即便不想見我,好歹也把藥喝了。」

    「這藥你拿走。」他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正眼看過我。

    「之前給你端來的都被你摔了,這是剛剛熬好的藥,用的最後一點印中香,只有這一碗了。」我期期看他,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若無其事淡淡出聲,「你拿什麼身份給我送藥?」

    「什麼……什麼身份?」我直愣愣地看著他,訝異他為什麼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心裡滿是疑惑,「我是你……」

    「我記得我說過,你若敢取盟主印,上官夫人這個稱呼也就別要了。」他冷冷偏頭過來,目裡冰涼。

    我心裡一悸,端著藥碗的手抖了抖,褐色的滾燙藥汁從碗裡灑了點出來到我手上,火辣辣的一疼疼。

    我直愣愣的看著他,滿不置信,將手裡頭的藥碗小心擱到地上,才起身開口,「你說什麼?」

    他目光在我身上一掠掃過,凜凜寒寒如峰上白雪,從一旁的凳子上拿起一張素色信封,上頭,是一個大大的黑色「休」字。

    我足下一軟,眼疾手快的扶住門框,驚駭看他,「我以為……以為你當日說的是玩笑話。」

    他捏著那信封從椅子上起身,向我走來,在我面前站定,俯視我,語聲涼涼,「我對你說過玩笑話?」

    寫著「休」字的信封塞進我手裡,我低目看著這上頭未干的「休」字,這東西,分明是剛剛寫好的……心裡一亂,撕開外頭的信封,裡面是白紙黑字,薄薄的一張紙。

    上頭的字跡蒼勁有力,我再熟悉不過,上頭寫著:

    「上官南宮氏汐月,婦德有虧,多有過失,屢教不改……故立此休書休之,此後各自婚嫁,永無爭執。生死不論,再不相干。」落款是他的名字。

    簡簡單單一張紙,我盯著上面的字,反反覆覆看了許久。腦海裡一片白,好一會兒才怔怔抬眸看他,「你……不要我了?」

    他避開我的目光,唇角緊抿如薄刃。

    「這張不作數,沒有任何印鑒蓋章,什麼也不算!」當著他的面,一張白紙撕成兩半,再撕,再撕碎,再再撕碎,「當我什麼也不懂是不是?七出之條我犯了哪條?我沒有過錯,你休不得我,若執意要休,需受盡族裡九九八十一鞭。你以為隨便拿一張紙寫幾個字就能糊弄得我了?」手一揚,白花花的紙片舞在空氣裡。

    他淡淡看我一眼,從袖裡再拿出一封同樣寫了休字的信封,「知道你會撕,你撕一封,我寫一封。」

    我怔了怔,扯過他手裡的信封,看也不看,直接撕成好幾塊,盯著他,「你沒有理由休我!」

    「你要理由?」他目一沉,斜目過來,「昨日,你同誰在一起待了一整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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