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入君懷 陰謀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下章不虐
    從來只聞持盟主印者,掌江湖。可卻從未聽過毀盟主印者當如何。

    我與華景疏僵持良久,床幃之畔突地有被衾滑動摩挲的細微聲響傳來,轉頭看去,上官若風那蒼白容顏上,閉著的眼皮動了動。

    我的心跟著一跳,急步過去看他。走至床前,稍稍蹲下身子,靜靜等待著他慢慢醒來。

    面前濃密的長睫輕顫如蝶振翅,雙目睜開時,依舊是漆黑的眸子,幽深如潭,深邃且稍帶嚴肅。

    我抿著唇,一連好久的愧疚感從四面八方齊齊湧來,鼻頭一酸,垂下眸子不敢看他,「我知道又是我的錯,我當時一時情急就……我不知道那樣礙著了你,更不知道那箭有毒,還……」

    一番話說得語無倫次,他沒有回話應我。我將頭垂得再低,眼睛看著床榻踏腳上的簡單花紋,一點也不移開。

    身後突兀傳來一聲笑,華景疏悠悠語句在後,「嘖嘖嘖,上官夫人剛才還氣勢洶洶,怎地一轉眼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聽得出他言語諷刺,我皺眉,偏頭瞪他,正預備說些什麼堵住他的嘴,就聽得上官若風的聲音低沉無力,「景疏,你先出去。」

    明明白白的逐客。

    華景疏也不多留,上來探過一次脈後,說了幾句囑托的話,轉身離開。

    房內,終於只剩下我們兩人,「把頭抬起來。」

    上官若風開口的聲音極為冷淡,帶著昏迷剛醒的虛弱,令我有些惴惴不安。極快地抬首目視,對上的是一雙冰霜寒眸。

    我揪著袖口看他,語聲低低,「我下次再不那樣了,你……別生我的氣。」

    他以手掩唇,一聲輕咳,目中凌厲,「還有下次?」

    肩一抖,我委屈著看他,聲音悶悶的,「沒有下次了。」

    他目中神情微緩,朝我伸出手來,大掌貼過我的臉,順著我的臉頰往上,輕輕撫過我的鬢髮,將我耳畔未經打理的繚亂髮絲撥到耳後。

    我由著他這一路動作,臉頰微微有些發紅。

    他定定望著我,說了兩個字,「別去。」

    我愣了愣,不明所以,「別去哪兒?」

    他皺眉。

    我縮了縮腦袋,小心迎合著,「我陪在這裡,哪也不去。」

    他將眉擰得再緊了些,「別去奪盟主印。」

    什麼!我震驚,「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盟主印,那便定然知道了沒有盟主印裡的印中香,他活不過三日。他沉默著沒說話,只是望著我時,眉目間幽暗不定。

    四目相對,一時間,我有些恍惚,腦海思維飛轉,好不容易理清楚他話裡的意思,心弦一緊,瞪大了眼睛瞧他,「你竟然聽到了那些話,就該知道盟主印對你有多重要!」

    上官若風望著我許久,透澈的目光深邃灼灼,冷冷道:「盟主印,我不准你去搶。不准你去偷,更不准你去擂台比武。」

    「可是——」

    「沒有可是!」他陡然厲聲,陰沉冷漠,不容置喙。

    我被他吼得一怔,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朝我發火,更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讓我去得到能救他命的東西。

    我口中喃喃,「為什麼?」

    他目裡一黯,偏過頭去。

    我手指動了動,好似有什麼東西要從掌心中失去,可一動、一握,手心裡頭,什麼也沒有。他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還和盟主印有關,甚至還可為此不要了這條命?更……什麼也不願意告訴我。

    陡然倔傲心起,我挺直背景,直直望他,「如果我執意要得到盟主印呢?」

    上官若風沒有看我,從我的角度只看到那稜角分明的側臉輪廓,及那緊抿如薄刃的唇角。

    他一直沒有說話,就當我以為他不會再同我說時,突然開口了,聲音緩緩的,淡淡的,「你這次若再不聽我的,上官夫人這個稱呼,你也就別要了。」

    「你——」我聞言駭然,立起身子看著他,驚愕震悚,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這話的意思是……要休了我?以往我就算再怎麼惹他生氣動怒,他最多罵我一頓,冷我幾天,可怎麼也不會提到這份上來。驚駭過後,我咬唇,再開口時,聲音有些發顫:「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他話語一頓,側頭過來看我,眼眸裡的深邃迫人,「且說到做到。」

    好似被人一鞭子抽在了身上,起先不痛,只聽到長鞭劃空的聲音尖銳穿過耳膜,然後火辣辣的疼,穿過皮膚、血脈,當痛感還未及傳到全身各處時,第二鞭又狠狠落下。

    我呆呆愕愕,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你對我哪裡不滿意,我可以改,可是……你這樣對我說話?」

    因臉上蒼白無血色,原本冰冷的面龐顯得愈發冷漠不可接近。他看我的眼神,冰冷凌厲,如鋒如芒,逼得人身子忍不住發抖,更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情愫,深深藏抑其中,眨眼消逝不見,「你既然聽明白了,我就不再重複。」

    我迷失在他的眼裡,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突然間感覺不到痛。

    我聽得自己一字一字從齒縫裡蹦出的聲音,「盟主印,我非要拿到不可!」 

    他冷冷看我,「那你便別回來了。」

    「上官若風!」我惱極,一個拂袖,一旁的衣架、燈台,悉數被掃落倒地。

    上官若風目中神色複雜,似有什麼一掠而過,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再別過頭,闔目閉眼,「出去。」

    我聞言心寒,狠跺了下腳,轉身奪門而去。

    一出門,恰巧同迎面過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入眼,是大紅的衣襟,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四兒?」

    南宮汲花低睨著我,「這幅模樣,又受誰氣了?」

    「不要你管!」我沒心思理他,推開他就要走,沒走出幾步就被拉了回來。

    他瞇眼上下打量著我,最後目光鎖在我被指甲弄出血來的掌心上,眉一挑,朝邊上那房看了一眼,「子綦醒了?」

    我不說話。

    「在這等著。」他簡簡單單拋下一句,展了折扇,推門往上官若風休息的房裡走去。

    不知道怎的就聽了南宮汲花的話,鬼使神差的等在門口,腦海裡盤旋著的滿是上官若風剛剛說過的話。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

    我不知道南宮汲花進去同上官若風說了些什麼,他出來時,面上掛著他那一貫的笑,輕鬆落下一句,「走吧。」然後,理所應當的牽住我的手,往這院子暫屬於殤清宮的那邊走去。

    我第一反應想要掙扎,可手每動一分卻被他攥得緊一分。

    上官若風與他之間定是協定了什麼,而我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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