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入君懷 陽謀 第二百三十一章 孤男寡女很容易出事的
    他的眼眸是少見的清醇如水,似古井神泉,幽深暗裡的水潤過來,看得人心中不禁「咯登」一下。

    我抿抿唇,稍稍錯開些目光,落到他微腫的側頰上,再開口時,只覺口中乾澀:「你……方才說的……」手將筆握得緊了緊,下一刻,直接起身,把筆往他手裡頭一塞,整個人再後退幾步離他遠些,「說好了就不准反悔的!」

    他看了看手中的筆,再看看我,無奈一笑。撩了袍子盤膝坐到我之前坐的位置上,沾墨,落筆。

    我眉一皺,提了裙擺小跑過去,坐在草蓆邊上,往他落筆的地方一瞟,大驚:「你怎麼寫成這樣!」

    上官若風手中筆管一滯,他疑惑回眸看我,「怎麼了?」

    「你就不能仿著我的字跡寫?這一看就是兩個人的字,你專程給我添亂來的嗎?」我指著上頭他剛寫的幾個字,痛心疾首。

    那知這廝頗為淡定,「你大哥可說了這兩百遍一定要你親自寫?」

    言罷繼續蘸墨。

    「那也不能連筆寫!沒看到我都是一筆一劃寫的嗎?你要害死我害死我呀!字中有連筆我是要挨打的你知不知道!」我手撮著他剛寫完的這幾個墨還沒干的字,恨不得把那幾個字撮出幾個洞來。

    他目裡無辜,「寫都寫了,難道這頁不要?」

    一長頁紙,寫滿了字,花了我不少時間,唯有最後那幾個字是他寫的,要是丟開不要,我捨不得。

    我瞪他一眼,凶狠狠道:「剩下的字一筆一劃好好寫。」

    「知道知道。」他隨口敷衍,提筆再寫時,落於紙上的字比之前明顯生硬不少。

    一筆一劃地寫,短時間改變一個人書寫習慣是很不容易的事,一不留神便會按著原來路數來,廢去接下來的兩三張之後,上官若風尷尬看我一眼,指了指前頭的硯台,「墨干了。」

    「自己磨。」我賭氣說著。

    他偏頭看我,「你磨墨,我寫字,這樣也能省下些時間。你不想早些出去了?」  

    我抱著膝蓋坐著,不搭話。

    上官若風見我不語,繼續道:「這屋子又黑又冷,眼下好歹是白日,屋頂有光進來,若是入了暮,別說抄書,便是你我近在咫尺彼此都相互瞧不見,你是要這樣在這屋裡多待一個晚上?」

    我無話可說,挪過硯台和墨石,端起桌上那碗水就往裡頭倒。

    他看著我,目中神色閃爍,嘴唇一開一合,卻沒說出話。

    「又怎麼了?」我沒什麼耐心地開口。

    「我只是想說,你水倒多了。」

    「那又怎樣?」

    「這樣調出來的墨潤筆不好寫。」

    我目中一冷,手中握著的墨石沒控制住的微一用力,墨汁幾滴濺到袖子上。

    我嗤一聲,「墨過淡則傷神彩,太濃則滯筆鋒,我自是抵不上你府中那冷氏,她自小跟著你,便是調個墨也能恰恰好好的合你心意。」

    他話裡無奈,「好端端的又提她幹什麼?」

    「你就是嫌我磨的墨沒她磨的好!」

    他直直望我一瞬,牽了牽嘴角,蘸墨提筆,隨口漫道:「好好好,你磨的墨最好,沒人比得了你。」

    「敷衍。」

    「……」他低頭寫字,再不做聲。

    時間悄然漫漫而過,房裡昏暗,了無生趣。

    我把玩把玩墨石,再拿刀片裁裁紙,再削削桌面一層木皮,終於眼中朦朧酸澀伏案睡去。

    夢裡最先一片黑,有些冷。然後,是微微光明帶著暖意包圍過來。再然後,是一片歡聲笑語,夢裡,有清兒,還有……他。

    說不出的輕鬆愉快,心情舒暢。

    夢裡,三個人,就我們三個人,好好地……

    ……

    再次睜眼時,眼前只有光線熹微。伏在桌子上的兩臂微麻,僵硬得很。抬頭,只見屋頂之外天色愈黯,微微的光亮,也不知是到了什麼時候。

    身子坐直,一片綿暖從肩頭滑落。低眸看時,是再熟悉不過的男子外袍。

    微一抬眸,桌案之側的男子,沒著外衣,低眸認真抄著書。從我的角度看去,男子劍眉星目,唇角抿著,神情肅穆。認真做事的男子,總顯得與平日不同些,愈看愈覺得男子背脊挺直,愈顯氣度雍容,清峻高華。

    我瞇眼看了好一瞬。

    直到他提筆添墨,說了一句:「看癡了?」

    我回過神來,不客氣的將身上他的外袍攏得緊了些,不假思索的話脫口而出,「誰看你了。」

    話畢,一愣。

    耳邊聽得男子「撲哧」一笑。我臉上一紅,立馬偏過頭去,手捂著臉消去臉上的燙。

    所幸他並未捉著此事調侃我。

    只是繼續寫字。

    我偏頭過來,再去看他。

    他筆落在紙上,倏地垂眸睨眼瞅我:「還看?」

    面上燙得更加厲害。

    我咬咬牙,直接不避的將目光迎上去,「我就看了又怎麼樣!」

    他勾了眸子看著我,目光粲然,低低笑,「自然,不能怎麼樣。你隨意看,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我哼了一聲,板著臉,「還剩多少?」

    「一半。」

    「一半?還有一半!這天都快黑了還有一半!你要抄到明天呀!」我怒色視他,拍了桌子站起身來,「不搭理你了,我撬房頂逃出去,你自便。」

    接著就要翻身上房梁,他突然直起身子從後扣住我手腕,猛一使力將我拽到懷中,我整個人都坐到了他腿上。

    他低眸看著我,眸間笑意清朗自若,「急什麼,我說的一半是這張紙的一半。寫完這裡,兩百遍就完了。」

    「這還差不多。」我撇撇嘴,一拂長袖,要從他腿上離開。

    他卻陡一使力,再將我拽回,放落筆,兩手圈著我,頭枕在我肩上,「在這待了一天,你怎麼也不問問清兒?」

    我一怔,這才恍然想起一日沒見到兒子,渾身一個激靈,偏頭問,「清兒呢——」

    頭一偏,嘴巴正巧擦過他的唇。

    未及反應,他的唇已經順勢壓了過來,舌鑽進我的嘴裡,輾轉反覆,唇齒相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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