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入君懷 波折 第一百七十五章  笑裡藏刀
    情況陡轉而變,前一刻還傲慢無禮多方刁難的,如今斂了眉目神容僵緊。

    「諸位是對我不滿意,還是對堡主不滿意?」我冷冷看向廳中兩個主位之上坐著的人,「大伯、三叔,兩位好像坐錯位置了。」

    我這一聲喚出,主位上頭兩人面上神情一驚,又驀地一僵,尷尬起身,邊上側坐人立即起身讓座。

    「滿堂濟濟,各位置家主於何地?」我微一凝眸,「來人,叔伯之下,座位全撤。」

    我話剛出,尤臨領著一眾侍從從幕簾進來,直接撤座。

    人人驚惶,卻不敢發聲。

    三十張座變成二十張,地上狼藉很快被清理乾淨。

    我勾唇笑,將鞭子還給上官若雨,於主位之上泰然落座,「諸位叔伯,恕汐月方才失禮得罪了。」

    欺軟怕硬,在哪都是這個道理。此刻我給了台階,眾人賠笑諾諾。

    只一人面色慘白。

    我淡淡瞥過,「既然長輩都在,那麼庭笞之刑,誰來執鞭?」

    上官若霜愣愣看我,仍懵著沒反應過來。

    一旁男子淺笑,「夫人,新年之際恐不宜動血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心底一沉,我猛然想起這人聲音是在哪裡聽過——

    站著的男子,英姿挺拔,著一身玄色流雲錦紋長袍,玉帶纏腰,玉冠束髮,微笑時,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鳳目裡是如濃墨染就般的漆黑深湛。

    上官若風的堂兄,上官若翎。

    不愧是堂兄弟,眉目裡同那人有幾分相像。思及那人,我心底微亂。

    只是眼前,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讓我出神想事。

    「今晨五更至府,到如今等候家主已有兩個時辰,若霜年輕奈不住性子,說話言語急躁了些,衝撞了夫人,若翎代其向夫人賠罪。」

    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言外之意卻在它處。

    我側目看他,「堂兄話裡有話,是在怪罪我府上待客不周,怠慢了各位?」

    「弟妹說笑。」這一句稱呼接的無比流利順暢,男子笑意深深間光華斐然,「只是眾人枯坐兩個時辰,也僅見如夫人一人出來招待,內心難免有些……」

    後頭的話,直接笑著省略掉。

    若說蘇流觴是狡猾的狐狸,那麼眼前這個人便像是狡詐的狸貓。寥寥幾語,便把己方的過失推得乾淨利落。看似無傷的笑裡藏著深深寒刃,讓人一不留神就能著道。

    「下人麼,總得幹幹下人的事。怎麼?冷氏出來招待還不夠?」我不留痕跡的看了冷嚶秋一眼,面色倏地沉下,「各位是想讓我與堡主親自端茶送水過來才滿意?」

    上官若翎笑意猛滯,正欲開口,被我搶先截了話頭:

    「眾位可知如今這個時辰本該是府上早膳時間。各位既來,也不提前知會,五更至府,天才剛剛破曉,這個時辰,讓我與堡主如何招待?」

    「是我等唐突,夫人勿怪。」話中雖是致歉,但那臉上的神采分明是再隨意不過的從容風度,他微皺眉看我,「可舍妹……」

    「難得宗親聚聚,若霜丫頭雖有過錯,但這大好日子也著實不該為此事掃了興致。」一旁側坐上坐著的銀髮老人終於開口。

    長輩的面子總要給,我低眸斂笑,溫聲柔語,「大伯說的是。」

    我轉眸朝上官若霜看過去,「今兒是初三,既是新年之際,也不宜見血光。我便先饒了你,回頭記得抄家訓五百遍托人捎過來。」

    見我如此,眾人面上稍霽。

    新的茶水點心馬上被婢女送上。

    上官若翎玉面含笑,鳳眸輕眄,「既然弟妹已來,不知子綦在何處?」

    我抿了口茶,輕輕笑,「昨晚堡主歇得晚,此刻還在我房中未起。」

    男子挑眉,鳳眸凝起,目中顏色深深彷彿夜層層揉入。

    「如今時辰也不早了,既是如此,我去喚他過來。」廳中角落一男子不知受誰的意開口,轉身便要出廳。

    就這麼迫不及待?

    我拂袖將一旁新上來的茶盞掃在地上。

    「啪啦」一聲響,那人背脊微僵,神情滯著回頭。

    我看也不看,悠悠道,「汐月的房,可不許除夫君、兒子之外其他男子進入。」

    那人垂目,退回原位。

    「那我去把堂兄喚來。」剛惹過事的上官若霜,不過一會兒便恢復之前的傲嬌,唇角揚著,粲然望我一眼,蹦跳幾步便要出門。

    我眸光陡地一變,厲聲呵斥:「你一個未出閣的丫頭近我夫君榻前,名聲還要不要?!」

    週遭一片靜。

    上官若霜抿抿唇,朝邊上一婦人使使眼色,婦人會意,笑顏開口,「不如讓我……」

    我不由得伸指揉了揉眉心,緩緩道:「諸位怕是沒聽明白汐月的話。新年事忙,近日來堡主日日通宵達旦,昨兒四更才睡下,至此,不過才睡了幾個時辰。」

    「夫人可知,我們這麼多宗親湊在一塊也並不容易。」開口的是上官若風的三叔,帶著明顯長輩對下的語氣,「子綦年輕,先來聚聚,再回房補眠不遲。」

    「汐月自然知道諸位叔伯、兄妹難得湊得這麼齊來一趟,並非汐月私心想讓堡主多睡會兒,只是……」我話語躊躇微微頓住,不經然地扶額,微微露出長袖底下遮掩得好的手背。

    未上藥的鞭傷傷口,觸目驚心。

    眾人神情一變。

    「這是……」

    我垂眸,神情黯然,尷尬的抿了唇,「不怕諸位笑話,昨日只是央著他看著點身子早些睡,他被我說得煩了,就……」

    滿堂眾人,倒抽涼氣。

    我低著眸子打量眾人,緩緩勾唇,「雖說讓長輩們等著終歸不好,但有了昨日的事,汐月可不敢去請他。」

    「這……子綦的脾氣也太……」「太」了好久也沒「太」出個什麼出來,三叔清咳了咳,不再開口。

    我放下長袖,「若有怠慢,汐月在此向各位賠罪。」

    「哪裡哪裡。」眾人賠笑,「我等來府拜年,要見子綦也不急著這一時。待宗廟拜過之後,估計子綦也該醒了。」

    我挑眉,想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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