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入君懷 狡詐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是滋味
    門大敞開著,暖爐仍舊掉在地上,炭盆裡早已沒有了溫度,不遠處的桌上,青花瓷盤碎片狼藉不堪。

    耳裡聽到門外婢女們動作小心,間或低聲竊語。沒有人敢進來。

    冷風刮進房裡,冷得厲害。

    我蜷縮著身子,雙手抱著膝蓋窩在貴妃榻上,身子冷得發抖,卻一點也不願叫人進來。

    記憶裡,這是我第一次明目張膽的衝著上官若風發脾氣。他當即奪門去了,毫不牽扯含糊。

    明明是自己佔了上風,人走後,心裡卻委屈的透著酸。

    我從未好好思考過我與他的關係,一直以為著存了夫妻之名,有過夫妻之實,連孩子也有了,即便再不喜歡,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互不干涉,湊合著過了也無不妥。

    一個蘇琦馨,攪得一團亂。

    這才發現,有些事情,在意的終究是在意的。

    外頭風大,房外的樹葉沙沙作響,擾得人心情一陣煩悶。

    我閉著眼睛,很多事情不願去想,卻一股腦的齊齊湧來,只覺腦海漲得疼。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漸漸暖和起來,連同手裡也是溫溫暖暖的。

    睜眼,房內燈火盈盈,窗外黑色一片。

    炭盆裡的火星子打著旋,房裡的狼藉已被收拾乾淨。手被一雙手裹著,那手指修長潔白,指腹之上有因著常年握劍習武累積下來的薄繭。手腕處細嫩白皙,再往上,是兔毛袖口,袖口花紋,雅淡精緻。

    汐華看著我,語聲輕緩:「可好過些了?」

    我抬眸看她,抿了抿唇,不語。

    她淡淡笑了笑,抽出手來理了理我鬢間繚亂的發。

    「你的性子向來如此,一有什麼不順心,便從來不願意藏住,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心情不好,巴不得,所有人被你情緒帶動,都不順心。」

    她說話間,笑容和煦,如暖春煦風,溫暖舒適。

    瞪她,「你這是什麼話。」

    「可不是這樣?」她睨著我,話裡帶了幾分調侃。然後,斂了笑,聲音柔和如絮,連著目光也柔了些許,「有什麼話就說出來,我來,就是來聽你發牢騷的。」

    我撅了唇,「我性子就有那麼惡劣?」

    她淡淡看我不語,往我手裡塞進一個暖爐,正巧是之前被我扔到地上的那個。

    白她一眼,低眸看了看暖爐上頭繁瑣細緻的花紋,把玩了一會,終究忍不住開口:「你說那男人是怎麼回事?明明知道我心裡不舒坦,安慰的話一句沒有,解釋的話半句沒有。叫他走他就立馬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亂髮了脾氣欺負了他!」

    她顯然沒料到我會一開口便說這些,愣了愣。

    半晌,說出一句:「難道不是?」

    我一怔,面色一變,橫眉看她。

    「你那盛氣凌人的模樣,誰又招待得住?你可有好好聽他說?好好同他講?」她的唇邊是一抹淡笑。

    「嗯?」我偏頭看她。

    汐華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微微上卷,燭光打下,躍著金光。

    她歎了口氣,「那蘇二夫人比你略矮,平日裡,背影身形與你並不相同。只是不知為何,穿上那身衣服,背影竟與你有九分相像,起初,我也險些看錯,又何況是當時堡主隨意一瞥?」

    「看錯了就能牽人家手了?我看他是樂意得很。」我咬牙切齒。

    汐華皺了皺眉,「當時若是看錯,他想牽的應該是你才對。」

    我冷冷一哼,「那也不能當個沒事人一樣知道自己認錯了人還面色無愧坦坦蕩蕩。」

    「他既坦蕩無愧,那便是覺得沒做對不住你的事,既不解釋,那便是知,沒有必要解釋。」她給我倒了杯茶,遞過來,「男人同女人不同,沒那麼多事斤斤計較。他既認為那是小事,便自然以為你也理解,只是沒料到,你竟是個醋意大的,逮著這回不放手,平白的發了脾氣。」

    「我斤斤計較?我醋意大?」我沒好氣的推開那杯茶,「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胳膊肘往外拐。」

    「我不過就事論事罷了。」她挑了眉,「當時你同他進房時,我就知道會出事,特意在門口聽了。這事難道不是你先發難?他也可憐,平白聽了你一頓罵,竟也未反口。」

    我懵然看著她,愣了會兒,莫名其妙的心裡不是滋味。

    「那我讓他走他就那麼走了?不知道說點好話哄哄我?一聲不響的直接出了門,誰欠了他!」

    身後的櫃子不知道被什麼東西一撞,傳來輕微一聲響。

    我還來不及皺眉,櫃子後面就有忍耐不住終於發出來的「撲哧」笑聲。

    轉頭,卻是紅衣男子,捧著腹走了出來,唇角揚著,笑得萬分痛快。

    「早幾年前你出嫁的時候我就曾說過,子綦娶了你定是倒了八輩子霉,如今看來,這話果然靈驗。」

    拿起暖爐就往他身上扔去——

    「姑娘家的閨房你想進就進想躲就躲,給臉不要?」

    他微微側身避過,順手將暖爐從半空接過給我,好看的眉眼一挑,鳳眸裡竟無端浮出幾分桃花般的魅惑來,「姑娘家?兒子都會蹦會跳了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姑娘家。」

    我別過頭去,不理會他。

    男子雙眸微閃,似自夜幕中瑩然發亮的粲然星子,他揚了折扇在我身旁坐下,一舉一動都透著瀟灑倜儻的味兒。

    我冷哼,「你倒是自在。」

    他斂了笑,眸色忽涼,「說正事,西蜀有變。」

    「西蜀?」那不是,上官若風剛去的地方?

    我抬眸,「說清楚。」

    「西蜀,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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