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不可以   卷一 謀變(下)
    連綿細雨下了好幾天,青磚石子鋪就的地面沁出微薄水珠,垂簷墜掛的雨幕滴落成串,清脆的響聲交織成無節奏的樂譜,攪的人這幾日都不得安寧。

    路雨從小丫鬟手中接過藥碗,揮退了旁人,望著沉重的紅木雕門,一口渾濁之氣自胸口吐出。

    「咳咳」沉悶的咳嗽聲似被壓抑到了極點,聽著那蒼白痛苦的聲音,路雨不禁搖頭歎氣。

    前陣子馬太醫已經勸誡過他不能再讓皇上如此煩勞了,皇上的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這些年邊域地區大小戰爭不斷,關河一帶年年顆粒不收,民怨載道,撥發的官銀卻是一個子也未落到下面。

    官官相護,這其中千絲萬縷的關係豈是一時間能抽離的。皇上煩,身心疲憊不說,後宮中的那檔子事也不讓他安生,這身子也是一拖再拖,拖成了勞累成疾。

    「怎麼端著碗不進來?」內閣中傳來沙啞的問話,把他從浮想聯翩中拉了回來,趕緊端了藥碗從側拱門處進入。

    昏暗的光線籠罩了整個房間,東翟影身披九爪金龍黃色披風,埋頭揮毫處理桌上的諍諫。

    路雨把碗輕放在木桌上,輕言道:「皇上,藥膳堂給您把藥送過來了,趁熱喝了吧。」

    「嗯。」淡淡的應答聲,一股子猛烈的咳嗽聲再次充斥了豪華大殿,空蕩的語音繚繞房梁。路雨聽的心一滯,眉頭不禁皺起:怎麼咳的越來越兇猛了?馬太醫的藥都沒有效果了嗎?

    候了半天也沒見皇上抬起頭來,路雨大了膽子壓低聲音問道:「皇上,今夜可翻牌子?」

    手中的筆停頓了一秒,一抹諷刺之極的笑悄然掛上嘴角,然後繼續處理今日左相呈上來的信諫,「連你都被虞妃蠱惑了?」

    「皇上!」路雨一驚,膝下一軟,連忙跪拜:「奴才的忠心您還懷疑嗎?奴才只是擔心兵部侍郎那邊···」

    壓抑的低笑聲裹挾了太多的不可訴之意,聽在路雨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東翟影放下手中的狼毫,站起身,攏了攏肩頭的披風,「行了,你們這些奴才整天把忠心掛在嘴邊,朕都不知該不該信了。」

    端起藥碗把那苦的不能下嚥的藥喝下後,東翟影輕聲囁嚕:「今晚···就不去了。」

    路雨剛想說什麼,門外響起一陣緊鑼密鼓的敲擊聲,路雨蹙了眉怒喝:「哪個不懂事的奴才?書房重地容的這般喧嘩?」

    「皇上···皇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路雨騰地站起身,唰的拉開門,溝壑縱橫的臉上籠罩陰霾:「狗奴才,大半天的瞎嚷嚷什麼呢,什麼皇上不好了?!」

    門口噗通一聲下跪聲,來人聲淚俱下,顫抖的嗓音如風中的落葉般止不住外洩恐懼:「皇上!!!」

    東翟影皺了眉朝門口看去,目光在來人身上定格,一抹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路雨也是一愣,隨即壓下聲叱道:「丹桂?你不在東宮照顧太子跑到這來喧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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