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賤鍾情  第2卷 【V110】上輩子折翼的天使(下)
    這個人,終究還是將這個埋藏了那麼久的心結,系死了。

    「傅天辰,」我小聲地詢問,「我們,是敵人了麼?」

    他低著頭,額發蓋住雙眸,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我清楚,今晚過後,一些事情,即使我再努力也抵不過對方心中的一個死結。

    「甄小竹,你進來。」曲禾在倉庫內朝我喊了聲,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咬了咬牙,豁然抬頭看緊傅天辰:

    「你父親的事情,我會爭取給你一個交代,你回去吧。」想了想,勉強衝他笑笑,「傅天辰,原諒我一直這麼蠢。」

    這一次,是我先留給你背影,可是,我卻比任何一次都來得難過呢。

    傅天辰。

    匆匆跑進倉庫,就見曲禾正蹲在地上認真查看著什麼,我詫異地走過去問:

    「怎麼了?」

    「這下面有東西,」他俯身聞了聞,有些奇怪地抬頭看了我一眼,「這個倉庫的修建是在你爹的允許下的麼?」

    我搖搖頭:

    「我們家其實是從二十年前才搬來益城的,很多東西一開始就已經在這裡了,老爹在這裡扎根是因為老媽的老家在這裡,他也只對一些瀕危的住房進行過拆遷,這種廢棄的倉庫似乎沒有怎麼管理過的。」

    曲禾聽後沉默了一陣,突然神色微閃,低頭想著什麼,半晌才抬頭似笑非笑地看向我,淡聲換了個話題:

    「豬,你哭了?」

    我驀然滯了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剛失戀,掉幾滴眼淚裝裝文藝,在所難免的。」

    「走吧,陳妙盈不在這裡,我們回去睡覺。」他走過來牽著我的手,語聲有些愉悅,「回去把那些追愛手冊什麼的燒了煮泡麵吧。」

    我急了,一把拉住他,硬聲憋氣地想保留那些神聖的材料,腦海裡轉了幾圈也找不到理由來,只好抽著嘴角說:

    「那些東西其實也挺有用的,唔,或者我們複印出來,掛出去賣?」

    「你還想著去追他?」曲禾淡了眉眼,唇瓣微掀,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伸手拍拍我腦袋,甩來一句欠抽的定論:

    「也是,豬腦和人腦的構造不大一樣,不多撞幾次南牆是不會回頭的。」

    氣得我真想往他後腦勺砸上一平底鍋!

    「你的實驗呢?」走了半天,我才想到這個問題來,難不成因為傅天辰已經徹底表明我沒戲之後,曲禾這廝就打算也跟著放棄我吧?

    雖然知道自始至終我和他本來就沒有更多的關係,但是好說歹說也是一路這麼胡鬧過來的,沒有點感情是不可能的。

    我卻沒有想到,今晚過後,我和他,是再也牽扯不清了。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在路口遠遠地看見小林那一行人時,才終於鬆了手,將我往前推去,點著下巴說:

    「回去睡覺吧,甄小竹,」他笑著,眼角眉梢都掛著邪魅,「生日快樂。」

    心間微軟。

    「曲禾啊,」我朝他邁了一步,伸手環住他的腰,輕輕地把頭埋進他的懷裡,「我想哭了怎麼辦?」

    醉酒消愁愁更愁,說的就是我這麼一個完全沒半點酒力的姑娘。

    記得高中畢業那年的畢業晚會,我當時做了什麼?

    據說是沾了點酒之後,逢著個男生就抱住他,死命地叫著傅天辰……

    丟臉丟到南洋島上去了,老巫婆把長鞭一甩,我才終於徹底清醒含淚紮著馬步,一面在心裡醞釀著自己的小憂傷,又委委屈屈地把傅天辰再念了一遍。

    我真不知道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因果循環,總之,這麼長的時間以來,花開了謝,謝了開,草枯了綠,綠了又枯,幾個年歲過去,我依舊還在傅天辰這三個魔咒裡沉迷不出。

    大約是喝多了,話也特別多,曲禾拿走我手上的酒瓶,扶額歎道:

    「你這到底是把我看得太禽獸,還是把你自己看得太淑女了?」

    他講的話,其實我很少可以一下子就聽懂的,但這次我竟然聽懂了,於是吃吃地笑著捶他:

    「討厭了,不管是你禽獸還是我淑女……男歡女愛,只要對眼,怎樣都可以的,你說是吧?曲禾大人?嘻嘻……」

    幾乎已經是整個人都癱軟在他的懷裡,我抬眼看著這個人,隔著薄薄的水霧,醉眼迷離地看進一雙突然沉了沉的漂亮的眼睛。

    「甄小竹,傅天辰對你而言,就這麼重要麼?他一說不要你,你就連身體都可以肆意拿來踐踏了?」

    「傅天辰……他是什麼人?誒,你告訴我,他是什麼人啊?」我蹭著他,努力緩解著身體裡不斷上泛上來的熱意,一時覺得焦躁難捱,輕喃著,「熱……」

    「什麼人?我也想知道他是你什麼人了……一個破家教,是教了你天文了還是地理?!值得你這麼死心塌地……喂,甄小竹,你在做什麼?唔……」

    吻著他……

    好聞到讓我沉迷的氣息……這個人,是誰呢?

    「豬,你大概會後悔的……」迷迷糊糊中,有人在說些什麼,「不過,後悔也沒用。」

    倏然覺得身上一涼,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卻只觸及到一具溫熱的身體,忍不住將自己靠過去,舒服地低歎著:

    「唔,這個床好舒服……」

    頭頂安靜了許久,傳來一聲輕笑:

    「你這個……豬。」

    隨即便陷入極深的一個夢境之中,我的身體在漂浮,越來越高越來越快,直到終於在一個院子裡停下。

    俯瞰而下,那裡站著一個很小很小的女孩,也才四五歲的模樣,身上都是傷痕,但神情卻並不哀戚,而是神色倔強地挺直著脊背。

    「又什麼都沒討到!老子怎麼養了你這麼個賤丫頭!」一個男人拿著一個手腕粗的棍子從裡屋跑出來,女孩的眸光有絲慌亂一閃而逝,但仍是不出聲,安靜地站著,輕輕咬著牙,忍著隨著男人的怒罵而落在身上的劇痛……

    「疼……」無意識地開口,好像這樣可以緩解那種難以忘記的傷痛。

    「哪裡疼?」有人在我耳邊輕問,嗓音輕柔而好聽,好像可以一瞬撫平我的全部委屈和難過。

    「身上……」我抬手摀住胸口,細碎地自語,「還有這裡……」

    唇瓣一陣溫軟,陷入再一次睡眠前,我聽見這人在說:「以後不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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