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的狀況和當時大相逕庭,狄特依照她的模樣卻意外感到類似的片刻寧靜。那一瞬間,他彷彿回到初相識的那段日子,他們沒有愛,但是感激身邊有彼此。
或者,他一開始就不可自拔的陷入方霖小小的圈子裡,她近乎無聊的平淡日子他卻羨慕不已,於是纏著她,融入她。
他愛的除了名為方霖的女人,還有她那平淡無奇的生活。
李爾說得沒有錯,他的骨子裡有漢克不安的血水,而母親賜予他接納平庸的那部分靈魂,只有和方霖結合才會變得完整。
他從來不想成為黑幫世子,也沒有妄想過會是個多有才幹的大人物,一個男人的成功不見得必須擁有那些華麗或令人生畏的稱號,但不管是要成為什麼樣的男人,保護他的女人、給她想要的一切,這才是最基本也最難做到的。
基本的是他能力所達,難做的是人心的自私。
真是該死,竟然在她失蹤後他才想明白這些。過去他自以為是的以愛之名,居然這麼淺薄。
突然音樂停止了,狄特的心緒被打斷。
「作為隨時會有危險上門的傢伙,你未免太過放鬆了吧!」女司機開腔說。
狄特手肘抵著車門,修長手指摩挲嘴唇,回答:「因為我剛才突然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你,基於我們的關係你不會對我下手。」
女司機笑,碧藍色的眸子瞄一眼身旁有點自信爆棚的男人,從某些角度來看,他確實和她所認識的克洛伊有點像,不知道這會不會就是那個女人會愛上他的原因之一。
「有時候越是親密的關係,就越危險。我經歷過,你或許正在經歷。只是對像不一樣,讓我危險的是愛人,讓你危險的,是你的愛人,還是你朋友?」
當車子靠近他眼熟的那棟白色別墅,狄特咬牙輕聲回答:「愛人從來不會危險,除非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而朋友不再值得信任的時候,那比任何東西都要危險。」
女司機笑了,一邊鬆開安全帶,一邊說:「難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應該和什麼人在一起嗎?走吧,裡面有人在等我們!」
車門打開,男人修長的腿邁出,高大挺拔的身子正對著不久前才剛穿梭飛彈狼狽逃離的牢籠——兜兜轉轉,他一直沒有逃離曾經痛苦的噩夢。
該是解決一切的時候了。
方霖在鐵籠的角落裡蜷縮著,薩姆只留下幾個男手下在看著,此刻他們正在邊上的小方桌玩德州撲克。幾個男人不時發出吵鬧聲,方霖總會不滿的瞄上一眼,她注意到其中一個個子相對比較小,也就170CM的樣子,雖然比她還是高那麼一點點,可比較其他幾個龐然大物,那個會不會好對付一點?
但問題來了,怎麼讓那個小個子單獨和她在一起?
「哈~嘍~!」方霖扯著嗓子叫。
那幾個男人停止哄鬧移動身子望向鐵籠。
「那個……我說……」方霖心虛的清清嗓子,然後接著說:「我餓了。」
「你剛才不是才剛吃了漢堡嗎?!」一個滿臉絡腮的男人不滿。
「咳咳……」方霖心虛,想了想又說:「我渴了!」
絡腮男朝他身邊的瘦又高的男人努努嘴,那瘦條的傢伙只好站起來去給方霖倒水。
把水遞給她之後,瘦條的男人又迫不及待的回到小方桌,接著剛才的遊戲。
「我想上廁所!」方霖又嚷嚷。
「嘖……」那絡腮男人皺眉,嘟囔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煩!」
說完不甘願的放下牌來給方霖開鐵門。
「你要跟我去嗎?」方霖朝方桌那邊努努嘴,絡腮男看到那小個子正往他的位置靠過去。
「喂!」絡腮男大吼一聲,小個子乖乖坐正。
「你跟她去!」絡腮男走回小方桌,小個子才剛起身,就被他用力推開往前小跑了兩步。
「走吧走吧!」小個子不耐煩的催她。
方霖心想著還真是順利,於是暗暗竊喜,等到了洗手間再看能做些什麼。
小方桌邊上的兩個男人接著玩撲克,這時候聽到門外有動靜,他們警覺的起身,絡腮男把手伸向腰間,隨時準備進攻。
「嘿!裡面的人注意點,是本小姐來了!」女司機才剛穿過前廳就大聲提醒。
兩個男人聽出了熟悉的聲音,即刻放鬆下來。
「這裡真叫人不舒服!」狄特低聲說,當看到音樂室中央的鐵籠時,更加不悅的皺起眉頭來。
「開玩笑嗎?!為什麼一定要有籠子?!」狄特火大,還好現在裡面是空的,要是方霖又在裡邊,不知道他會不會立刻暴走。
女司機沒有理會他,問那個絡腮男:「人呢?」
「去洗手間了。」絡腮男老實回答,本想抱怨說去的時間有點長,但看兩個人都一臉不悅的樣子只好作罷。
忽然從洗手間的方向傳來聲響,狄特想要衝過去探究竟,女司機卻攔住他,然後對那個絡腮男下指示讓他過去看看。
於是絡腮男和瘦條的男人便乖乖的聽從往衛生間走,過了一會,方霖被絡腮男拎了出來,瘦條的男人攙扶著受傷的小個子。
「怎麼回事?」女司機問。
「這妞拆了抽水箱蓋把我的兄弟狠狠打了一頓!」絡腮男抱怨,又準備把方霖扔籠子裡。
「怎麼了,誰允許你們這樣對待我的客人?」音樂室外有聲音響起,這男人的聲線這裡的人都很熟悉,是薩姆。
狄特已經從絡腮男的手裡把方霖搶到手,緊緊的摟在懷裡,確認她沒有受傷後才扭頭去看進來的人。
「我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是你。」狄特說。
薩姆笑,說:「有這麼難嗎?也是,在你眼裡我就是那個小跟班。」
狄特怒,說:「小跟班?我當你是朋友!」
薩姆搖搖頭,說:「很可惜,很早以前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狄特無言以對,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會有這樣的對話。
「你對我不滿大可以直接衝我來,為什麼對方霖下手?」狄特問,算起來這是薩姆第二次對方霖動手,他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