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凰嫁到 繭縛 【469】
    之後的時間,鳳無霜主要和在場的人商量了如何處理後續事宜,因為心中篤定了她是一名煉器大師,在場的這些心懷異想的人對她可謂是言聽計從,一個個無不顯示出「願為效勞,死而後已」的「偉大」情懷。

    鳳無霜自然不會和他們客氣,兩三下就把事情全分發了出去。

    處理善後一共分為五步,需要一步步來完成。

    首先,金國需要大開糧庫,賑濟災民,派出御醫團到達受災的第一線,給那些受傷的災民予以無償救治。死了的屍體要及時處理,廣撒水醋來消毒,以防止出現大型的疫病。

    其次,便是要建立臨時的居住地,搭灶施粥,發放生活用品,派遣醫藥團常駐,將那些因為房屋被損而無家可歸的百姓吸納進來,進行統一的安撫和救助。

    然後,根據所集合的百姓,統計出每個人的受創程度,酌情來發佈撫慰金。

    最後,重建被損壞的建築、路面、城牆等等,讓所有因此受難的百姓能夠歸家。

    最後的最後,金國需要站出一個人來,就這場人禍給大眾一個能被接受的解釋。金國皇室不能因為這場人禍而失去人心。

    在這五點之外,金國還需要派遣軍隊駐紮在受災第一線,嚴厲打擊各種想要渾水摸魚的手段,也要同時遏制某些心懷邪念的百姓借由人禍而產生的犯罪行為。

    一切救治撫慰,都得在光明正大、一清二白的情況下進行,接受所有百姓的檢閱。在防止某些心懷不軌的人想要趁機撈好處的情況之餘,也要防止從金國內部出現貪污的情況。每一筆錢每一粒糧,都得用在刀刃上,誰敢浪費貪污一點,那就是和整個金國為敵!

    這些事情說來很簡單,但由於金國這次受災的情況比較嚴重,而古代的這些人又對這種災難撫救沒有太多的經驗,最終導致延誤了最佳的救援時間。拖到現在這個時候,得不到救治的百姓死亡人數會大大增加,民間的怨懟聲也越來越大,再拖下去,遲早會釀成大禍。

    慕容弈原本想要回去雲羅國派遣救援隊前來,鳳無霜考慮再三之後還是拒絕了。

    這裡不是現代,不流行什麼國際援助,金國地小資源卻厚實,而東昇大陸的勢力格局早已經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若貿然讓雲羅國的救援隊進來,只怕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這是她引來的麻煩,她得負全責,絕不能再讓金國陷入戰爭之中。

    好在慕容弈聰明,稍稍思考便明白了鳳無霜的擔憂,也沒有多做堅持,這個話題一揭便過了。

    不能要求外國的協助,一切困難都得由金國內部自己解決。所以,為了搶時間,在場的人除了蘇綰綰這個長公主之外,鳳無霜坐鎮中宮,藍洛攜帶三把幻器趕往幻師城,以便盡快將救災資金送過來,而其餘人則統統都得前往第一線,按照各自分配好的事情,扎扎實實的做,不能再出現任何一點紕漏。

    她的安排沉穩而紮實,考慮的面面俱到,毫無遺漏,在場的人自然沒有意見,待鳳無霜分配完事宜後,一個個立刻起身告別,就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早做準備。

    其他人都離開了,帝梟、夜祗和舞浪卻像是心有靈犀那般沒有走,水清原本也想留下,卻被自己的侍從拎著後領提走了。待房門閉合之後,夜祗正要說話,鳳無霜卻突然豎起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夜祗便停下口,不解的看著她,又等了半晌,待屋外一片寂靜之後,鳳無霜才站起來,「少說話多做事,該幹嘛幹嘛去,別蹲在我這裡。舞浪,你隨我去看婁月。」

    說著,她站起來就想走,腰身和雙腿依然有些酸澀發軟,但在坐了這麼久之後,對行動的影響基本已經消失。夜祗剛要說點什麼,鳳無霜卻毫不猶豫的拉開了房門,大步走了出去,對他的欲言又止熟視無睹。

    舞浪幸災樂禍的冷笑一聲,故意放大了聲音嘲諷道:「總算良心未泯啊,我還以為你這人涼心薄意,根本就忘了那個小傢伙還在垂死掙扎呢。」

    夜祗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舞浪又冷笑一聲,這才追著鳳無霜走了出去。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燭火的光如暖黃的絲綢,細緻柔軟的鋪滿了整個屋子,在這樣的安靜中,格外顯得悠然靜謐。

    帝梟淡淡的開口道:「你做的太出格了。」至少不該挑在這個尷尬微妙的時候。

    夜祗斜眸,銀面反射著森冷的光,他的眼底,有獵豹一般機警冷漠的情緒,「我只在乎她。」

    帝梟眼神驟冷,「若真在乎她,就不該不知道她對婁月的在意。」

    挑在婁月生死不明的時候蠱惑她做那種事,這便是在乎的表現?

    抱歉,他理解不能。

    「呵。」夜祗輕輕冷笑,「你覺得,以她剛剛知曉婁月受創時的精神面貌,能像現在一樣冷靜的調理處事嗎?」

    人只要心不靜,出錯的機率就會大大增加,與其在做錯之後再來懊惱悔恨,還不如從根本上遏制這種問題。

    帝梟倏然想起鳳無霜抓住自己衣襟怒吼咆哮的一幕,那樣猙獰扭曲的臉,到現在想起來還讓人心中寒涼。他呼吸一滯,反駁的話瞬間卡在喉嚨口,

    「而且,我為什麼要向你解釋?」夜祗冷言諷刺,全身上下說不出的鋒芒尖銳。「你算什麼東西?我和她之間的問題,只要彼此心知肚明即可,局外人沒有資格在這裡大言不慚!」

    說完,他毫不猶豫的轉身,大跨步離開。

    帝梟一個人站在屋內,暖色的燭光像流水一般披覆在他身上。他的側臉冷硬而僵直。

    夜祗理直氣壯而毫無悔意,但是,這樣真的對嗎?看無霜的反應,真的是心知肚明嗎?

    那丫頭瘋狂起來恐怖,冷靜起來又讓人摸不著頭腦。

    說到底,也不過是局中人和局外人的區別而已。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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