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鳳無霜回過頭來，笑瞇瞇的模樣，顯得心情非常的好。她豎起三根手指，非常得意的在半空中晃了一晃，挑眉得瑟道：「三階金黃，我剛剛突破了，怎麼樣，厲害吧？」
瞧著她那張得瑟的臉，炎就覺得嘴皮子直癢癢，忍不住的想要吐槽點什麼。但是又想到她剛剛才從力量透支的昏迷中清醒過來，本著體諒病號的心情閉了嘴。
偏偏鳳無霜這人最喜歡得了便宜還賣乖，一見風無行過來，二話沒說就朝她衝了過去。夜祗伸手想攔都沒攔住，表情那叫一個鬱悶。
「無行，我晉級了我晉級了，我又晉級了！」隔老遠，鳳無霜就扯著嗓子吼的要死要活，興奮在年輕的臉上溢於言表。
風無行急剎車在半空中停下來，伸手扶住她撲過來的身子，淡淡的挑了挑眉。「到神階了？」
她貌似沒看到進階神階的銀光吧。
鳳無霜的笑臉一僵。「沒有，我卡在玄幻師巔峰上不去了，這次晉級的是幽冥法典。」
「幾階？」
「三階。」鳳無霜特意豎起手指，在她面前用力晃了晃，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風無行氣定神閒的道：「一共幾階？」
「七階，然後到第二層，再是七階，依此類推。」
風無行的眉毛抖了抖。「所以說，你現在還是第一層的第三階？」
「……不，是第一層都沒到……」
鳳無霜的腦袋垂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麼，越和風無行說話，她的興奮勁就越像火遇到了水，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風無行的毒舌屬性再次爆發，涼涼的看著她道：「那你在興奮什麼？」
鳳無霜怒。「你知不知道這玩意有多難進階？！」
「不知道。」
鳳無霜：「……」
風無行見她一臉被打擊到的表情，難得良心發現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無視鳳無霜一張發黑的臉，口氣涼颼颼的道：「不過，比起進階，你還是想辦法長高點吧，萬年矮子實在不好聽。」
鳳無霜咬牙怒。「你完全可以不這麼叫我的！」
「我樂意。」風無行挑挑眉。「你有意見？」
鳳無霜憋了一口氣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的糾結的要命。她賭氣的扭過去，「別和我說話，我不認識你！」
風無行繼續挑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卡洛伊斯等人突然從不遠處飛過來，齊刷刷的在鳳無霜面前排成一排，眼圈紅彤彤的，「守護者大人……」
鳳無霜這才把頭扭過來，見他們一副和常人無異的臉，道：「你們都變回來了。」
卡洛伊斯等人淺笑，摸樣是變回來了，但逝去的生命卻不會再回來。隨著時間的拉長，他們的身形如同之前的搖光殘魂一樣，開始泛出隱約的透明，一圈淡淡的白光籠在他們周側，越發襯托的那些眼眸水光流轉。
鳳無霜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因為晉級而帶來的喜悅並未能維持多久。她慢慢收斂臉上的表情，沉靜的望著這一字排開的十「人」，靜默了半晌，才道：「要走了嗎？」
卡洛伊斯撫摸了一下他那極具代表性的山羊鬍子，那鬍子和鳳無霜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樣。黑色和白色交織，尖尖的垂落到衣襟口，被風一吹，花白的鬍鬚便慢條斯理的晃動。
他笑著，眼瞳裡卻有淡淡的淚光。「是啊，已經苟活的太久了。」
鳳無霜一蹙眉，語氣嚴肅下來。「不是苟活。你們是幽冥一族的勇士，怎可用『苟活』二字？」
「哈！」二長老短促的一笑，彎曲的鷹鉤鼻前端尖尖，在白光中幾乎有油脂般的反光，「什麼勇士不勇士的，這等恭維我們幾個老頭子可承受不起。」
鳳無霜一笑，第一次覺得其實這個直言快語的二長老還是挺可愛的。
掃視一圈，十位長老的容貌陌生又熟悉。白光漸漸明亮，而與之相對應的，他們的身體卻越來越淡薄，漸漸揮發自如同蟬翼般的程度。
鳳無霜憋了好半晌，終於是忍不住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她的話看似沒頭沒腦，但在場的人卻都聽懂了。風無行站在她身後，表情冷定而漠然；夜祗在一旁，兩眼像沾了膠水般黏在鳳無霜身上；帝梟面無表情。
唯有炎，他是這裡除了鳳無霜之外唯一和幽冥族有聯繫的一個，但事至如今，他除了沉默，似乎也沒有什麼話可以說。
卡洛伊斯似乎看穿了鳳無霜心中的不忍，頗為欣慰的笑了笑。「您真是個溫柔的人，將幽冥族交給您，我們很放心。」
鳳無霜眉頭漸緊，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八長老細長的眉眼在白光中朦朧寡淡，卻依然能看出蜿蜒的笑紋， 「守護者不必覺得難過，早在發動禁咒的時候，我們十兄弟就開始等著這一天的到來。萬物皆有因果，您作為一個世界的『神』，應該比我們更明白這個道理。」
鳳無霜的眉頭蹙緊了又鬆開，片刻後，方才舒眉一笑，口氣陡然輕鬆起來：「幽冥族少了你們，我管理起來恐怕要麻煩的多。」她聳了聳肩，表情露出誇張的苦。「百萬人啊，想想就夠累了。」
十人一愣，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卡洛伊斯笑的眉目彎彎，不停的撫摸他十幾萬年沒摸過的山羊鬍子：「守護者這麼能幹，想必這一定難不倒您。如果實在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不是還有西奧幫忙嗎？那孩子很勤勞，一定不會嫌您麻煩的。」
鳳無霜瞪起眼睛。「他敢！要是嫌我囉嗦，看我不把所有事情全都丟給他！」
十人又笑，氣氛漸漸和緩了下來。誰也沒有再提起分離的事，即便所有人都明白，這次分離，便再沒有相見的機會。
肉體成灰，靈魂分解，饒是真正的神，都沒有救援的餘地。
又談笑了片刻後，白光越發明亮起來，十人連成一線，被炫目的光籠罩在其中，身形已經淡薄到難以察覺的地步。
鳳無霜臉上的笑意漸漸褪了下去，她往後退步，抬手做騎士禮，聲音乾爽不帶傷悲——「我以新一任幽冥守護者鳳無霜之名，感謝諸位十數萬年來的傾力守護，您們永遠是幽冥一族的長老。願走好，有緣再見。「
十位長老齊聲笑了，或沉穩或爽朗或黏稠的聲音融合在一起，交錯凝聚成白光中的音頻。
「有緣再見。」
話音未落，瑩潤亮眼的白光如蔓延的霧，吞沒了十位長老唇邊的笑意，凝成一團雪白的花。輕輕一聲響，白花當空綻開，光點四散飛揚如螢火，聖潔宛若天使的羽翼。洋洋灑灑的飛落，灑遍了這一方土地。
鳳無霜的站在半空中，脊背挺直如標槍一般，眉如柳，唇如瓣，黑衣利爽，長髮飛揚。她的眼神清遠而寧靜。有星星點點的白光落在她的肩頭，如寶珠般調皮的滾動，片刻後方才消失。
夜祗在身後看的直心疼，忍不住想要上前來，卻不料才走了一步，就被風無行按住了肩膀。
詫異的扭頭，卻見那個漠然的女子神色寧淡，黑瞳之中，有奇異而美麗的神色浮動，不是溫柔，卻能讓人聯想到和溫柔極為相似的情緒。
他正要問風無行攔著他做什麼，鳳無霜卻扭過身來，伸了個大懶腰，臉上有誇張的表情。「終於結束了，累死我了！」
風無行不動聲色的放開夜祗的肩膀，道：「去喝一杯吧。」
「好啊！」鳳無霜果然興奮起來，但臉上的笑容還沒維持幾秒鐘，又倏然垮了下去，臉拉得像苦瓜似的。「不成，還有百萬的人等著我處理呢，而且，你這傢伙酒品太差，我不和你喝。」
「是誰喝醉了當街耍酒瘋？」風無行殺人不見血，「抱著老男人叫帥哥？」
鳳無霜嘴角一抽，白眼翻得像死魚一樣。「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就失態了那麼一次，你能別老拎出來說事嗎？」
「抱著老男人？」夜祗的左邊眉頭揚的高高的，表情分外詭異。
鳳無霜立馬開啟防禦狀態，訕笑著擺手道：「好了好了，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我們就別說了，走走走，我們出去吧。」
夜祗眼睛一瞪，還沒來得及說話，鳳無霜已經飛快的竄了出去，滑溜的像泥鰍一樣，想抓都抓不住。
夜祗鬱悶的直翻白眼，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風無行毫無例外的漠然跟上，只要不對著鳳無霜，她就是個標準的冰山木偶，打死也露不出來表情來的那種。
炎似笑非笑的看了夜祗一眼，慢條斯理的轉身走了。
帝梟從一旁走過來，伸手拍了拍夜祗的肩膀，用非常同情的口吻道：「你這輩子最大的情敵就是隨鳳了。」
說完，他在夜祗石化掉的眼神中飄然遠去。
半晌之後，亡靈空間的上空響徹了一道霹靂似的咆哮——
「鳳無霜！你給我解釋清楚！！」
——————題外話——————
這幾天RN抽的離譜，評論區怎麼也打不開，親們的留言我能看到但無法回復，只好等RN不抽了再說，讓親們久等。
還有，因為曾祖父（之前打錯成外祖父，罪過罪過）過世，我今晚要守夜，所以晚上只有這一更了，死者為大，還請大家體諒一下。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