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壇採花道   勒緊你的腰帶 第63章 花季少女為何墜樓(四修)
    天濛濛亮, 噩耗傳來了一中,耿兆麟一下子蒙了,「鳳凰出事了!馬上過來!」他打電話讓司機送他到了醫院。

    當他看到手術後奄奄一息的女兒,這個堅強的男子漢抱頭痛哭……「你怎麼那麼傻啊!咱長髮剪了,三四月就長出來了。爸是校長,爸的女兒可以留長髮,穿迷你裙,塗指甲,抹口紅,只要你希望,爸都答應你!」耿兆麟發現了床頭上的假髮,才知道女兒是多麼愛長髮,她甚至要為此獻出年輕的生命!

    「聽說她墜樓的時候,就戴著這假髮。」一個護士告訴他。

    「我也不想,但我們不是實施素質教育嗎?中學生不准留長髮是上面的規定。」耿兆麟說。

    「這樣的教育還是素質教育嗎?你們當校長的也是教育專家,就不能提提意見,救救孩子!」那護士看來對教育現象極為不滿。

    「是爸對不起你!是爸害了你!」耿兆麟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乾澀了。但他的女兒卻依舊在昏迷之中。

    「馬上做第二次手術!」一個護士長進來通知。還未等耿兆麟明白怎麼一回事的時候,三位戴著口罩的女護士麻利地收拾好,將耿鳳凰抬到擔架上跑出了監護室。

    「求求你們,大夫!」耿兆麟握著主刀大夫的雙手懇求。「一切求龐校長放心,我們會盡力的!走吧。」其實他的擔心多餘,因為他做官,誰不想將來用著人家,一旦工作怠慢誰不怕他找事;因為他有錢,誰又擔心他會付不起醫療費呢。

    耿兆麟老淚縱橫,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坐在門外的連椅上。雪蓮,龍山會和龐海燕都來了!一中的領導、老師和耿鳳凰的同班同學都來了!有的簡單的一句慰問,有的保持沉默,但淚水都在眼裡。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耿兆麟突然發現看望的人群裡的龐順行、龍天翔和龐仙薈,他非常地衝動,問:「半夜裡,一個男教師帶一個女生去酒店幹什麼?你說,龐順行!你說,龍天翔!」

    看望的人過來相勸,但龐順行不想解釋,他們都知道這個時候,會更刺激家長的痛!更給予他們莫大的痛苦!然而,耿兆麟已經無法控制情緒了,竟然打了龐順行耳光。

    「夠了!」龐順行抓住他的手,厲聲道:「是你讓我禁止學生留長髮,號召都剪了!是你命令我不得讓學生穿奇裝異服,要統一校服,我都讓學生換上了!她出現了不愉快的事情之後,讓我幫她搞思想工作!還是你……現在鬧出事來,全怪在我們的頭上了!我們被公安局請去過問剛剛回來,就來看你女兒。現在龍天昊介入了,要是他的妹妹——龍天虹,她可是記者。這件事,我們是有責任,就是沒有管住她。但我們會被牽連進去,我,龐仙薈,龍天翔和龍山會,如果耿鳳凰有一個好歹,我們沒有臉面再留在一中。而你是她的父親,你是被同情者。如果因為學校禁止留長發出現墜樓的事,會不會聯繫到你其他事情啊!比如耿鳳凰當泡腳女,比如耿鳳凰早戀……你們有何顏面呆在一中?」

    「什麼早戀?」龐順行的話提醒了耿兆麟。「龍山會!」他把矛頭又對準了龍山會,「你在一中讀完了高中為什麼要來復讀?為什麼糾纏耿鳳凰?你配嗎?你拿什麼買單?復讀就好好復讀吧,為何變著法子追人家女孩子?追就追吧,要好好地保護她,為什麼不開導她?不跟她去泡腳店?為什麼不跟她到樓上?你就不應該來這個世上!」

    「什麼早戀?都是你們自己編出來的事情?你們急於獲取所謂素質教育的成果,你們的行為那麼偏激導致的,憑什麼怨我?一個耿鳳凰夠了,為何還要再讓我也跳樓自殺?」龍山會眼含淚水,這淚水既有委屈,也有悔恨。

    「拿一個學生幹什麼?什麼事情等孩子醒了吧。」龐順行喊道。

    「這是從病人身上搜下的東西。」一個護士過來,手裡拿著一本《校園採花盜》。

    這是一本根據龍槐公先生《杏壇採花道》改編的黃色小說。《杏壇採花道》早已失傳,任由一些庸俗文人篡改。看《校園採花盜》的人自然被人瞧不起。「她,怎麼會看這個東西?一定是誰陷害她!」耿兆麟嘴上這麼說,但心裡明白。他知道他畢竟是一中的常務校長,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大聲喧嘩有失體統,有辱女兒的人格和尊嚴,再說會不會影響女兒的治療也難說。所以,沒經誰勸,他便回到座椅上。這也許就是一個文人的高素質吧。

    樓道內死一般的寂靜,唯有因擔心病人的生命那怦怦直跳的心臟的聲音。

    輸血、氣管切開、植皮,一切搶救過程都是在耿鳳凰的深度昏迷狀態中進行。

    手術做得很成功,但送回病床的耿鳳凰到手術後的第二天仍一直處於深度昏迷狀態。由於無法進食,醫生只好從她的鼻孔裡下管到胃裡,每天定時打進沖好的奶粉。

    到了第七天,奶娘龐海燕為耿鳳凰換尿布的時候,發現她的大便全是紅色黏液。龐海燕跑去問醫生,醫生說,因為腸內沒有了正常的大腸桿菌,必須把健康人的糞便稀釋過濾後從肛門打進腸內,才有希望使病人的大腸桿菌再生。這是救治病人的惟一辦法。

    耿鳳凰的生命在那一刻又開始徘徊在生死之間,一天、二天、三天……直到第九天,她的腸道的正常菌群才漸漸恢復,龐海燕才舒了一口氣。

    主刀大夫進來了,他說病人靠鼻孔插管進食營養能被吸收,只能暫時延緩生命,究竟能否把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連專家們都無法下保證,而且病人極有成為植物人的可能。

    到了第十天,一個長髮飄飄穿著迷你裙的少女,帶著相機站在醫院大廳裡。對於這個女孩,有人說是耿鳳凰,已經康復了;也有人說是她的姨表妹……這個女孩離開的當天晚上,龍城市縣的報紙、網站、電視等媒體上就多了一條新聞:《花季少女墜樓,染血的應試教育》,之後被許多媒體轉載。本應該打在「偽素質教育」上的板子,重重地打在了「應試教育」上。

    不管是什麼教育的惡果,既然成了媒體的焦點,就必須有它處理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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