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順行回到了辦公室那一把轉椅上，繼續瞇著眼睛想事：耿鳳凰如此性感的少女怎麼就看上龍山會這老土呢。
「龐主任！聽同學說，是你找我？」龍山會見門敞著，大步邁了進去。
「應該是吧。」龐順行陰陽怪氣地答應著，那個圓圓的娃娃頭仍埋在椅背上。
「我那花格子褂子早脫了，雪蓮姐幫我買了校服！」龍山會以為不穿校服的事龐順行找他。
「是雪蓮幫你訂的？」龐順行睜開了一隻眼瞥著，心情一陣不悅。但又沒辦法批評，姐姐幫弟弟定制校服有什麼可說的呢。
「我現在頭髮剪了，鬍子也推了。一切遵守校規，龐主任你找我還有什麼事？」
「別和我扯雪蓮！」
「你不是變著法子想見他！誰和她說一句話，你都不高興。今天怎麼啦？」
「龍山會！你別再裝傻！我現在對她不感興趣。我想問問你的班長！」
「耿鳳凰的事？」龍山會立即聯想到自己，認為龐順行也在追究早戀的事情，很激動地說，「在操場的竹林裡，她的確是幫雪蓮把乾糧送給我，真的沒有別的事！那高粱地裡，耿鳳凰怕我逃學去追我。那天夜裡的事你也知道……」
「不打自招！」龐順行哈哈哈大笑將輪椅轉過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問你這個。」
「我認為你和大哥一樣猜想，所以……」
抬起頭一雙瞇縫眼盯著龍山會，說，「不用怕！你大哥也是根據學生的傳言定你們『早戀』，還缺少一些證據！我和你大哥不是一個層次的。我不會急於反對學生早戀，反而認為中學不戀愛是很大的遺憾……」
「龐主任，我知道你變著法子套我。」
「中學戀愛比大學、比成年人雖然單純，但也有它存在的道理：中學生正值妙齡，女生更早熟一些。如果不想春花秋月的事情，不是生理有缺陷就有精神病。當然很多學生強制自己不談感情，合理的欲求不能實現，很可能心理扭曲。素質教育尊重學生個性發展，當學生情感的禁錮一旦被打開，愛慾就像火山一樣爆發，走出來一切就晚了，就像一張折過的紙，無論怎樣也就消除不了折痕。所以，很多然提出反對。但愛情如吃飯一樣，不能因為怕這怕那飯不吃了。要做一個正常的學生，義無反顧地追求相愛，不是錯！應試教育是一個非常殘忍的制度，為了高考負擔越來越重。過來人可謂死裡逃生，我年輕的時候不知追求過一個女人，雖然都失敗了，但沒有像現在有些早戀的學生被逼著跳樓自殺。在強大的應試壓力下，每一個人顯得單薄無力、孤獨。心靈忍受著應試教育的蹂躪。你們需要戀愛來緩解應試的壓力的痛苦，從陰陽互補中彼此獲得來自對方的溫暖和力量，互相安慰，互相攙扶著，去擊敗高考的惡魔而走進大學之門。你們應該感謝現在的素質教育創設了寬鬆的環境。在未來的競爭中，需要智商，更需要情商，所以我希望你們在戀愛中學會溝通和理解，學會寬容和關懷。你們不僅僅生理上早熟，而且要心理上早熟，智力上早熟，那就是好好複習，準備高考。你談沒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認識。你必須配合我。」
「為什麼？」
「現在耿鳳凰三四天不吃飯，還在外面留宿。偶爾到了課堂，不再說笑，不再過問班裡的事情。你覺得正常嗎？」
「是啊！我也覺得怪怪的，同學們的目光也怪怪的。」
「我感覺她的變化根本與同學議論的『早戀』無關，一定與另外一件事情有關。現在只有你能夠幫她。」
「『無關』和『有關』都與我無關。」
「這不是你龍山會的風格啊！你不是經常對同學倆肋插刀拔刀相助嗎？不是經常『英雄救美』嗎？現在耿鳳凰這個樣子，你由她在外喝酒、留宿，現在好多地方還不穩定，她長得漂亮，又不注意收斂，要是碰上流氓……這樣下去即使不出事，她的學習也完了。退一萬不說，常常不吃飯也會餓瘋的，心理也會出問題的。你是班裡的學習委員，是她的好朋友，你怎麼說和她無關？」
「我沒有女朋友！」龍山會一再陳述。
「好！好！我龐順行說錯了，向你道歉！我想瞭解她前一陣子，就是在沒有換校服、剪頭髮之前。」
「那我告訴你！希望你筆錄之後告訴她爸或校長。」
「不會！我以人格擔保！說吧。」
「她不是這樣的。你們為什麼要逼她和她的同學？」龍山會上來很激動，見龐順行鎮靜自若地坐著也不像有什麼惡意，就如實地說：「昨天，又有人在班上議論素質教育這不對那不對，被她聽見了，幾個女同學當即受到了她的嚴厲批評。她毫不顧忌旁邊的同學，被批評的同學會不會臉紅。但同學知錯願改，她立即原諒了她們說，沒事了，去學習吧。回頭再見這些同學，依然姐妹相稱，親切如常。有一天早上，我去河邊等雪蓮遲到長達兩節課，她問及我什麼原因，我撤了一個謊。也許她知道我在騙她，她卻點頭相信，說聲『以後提前打招呼』就了事了。而且從來不扣發我們的分，也不上報教師和領導，說『出來上學不容易，都想三好，扣分多了影響將來的學習等等！算了！』這不是工作方法，這是藝術，這是她的內心流露。這樣的事情常常發生在她的身上。連班上的痞子都說，耿鳳凰心地善良大度，透亮得讓人不忍欺騙和傷害。也就是這樣一位單純透亮不善於用心計的班長，我們班的質量一次次攀升，班裡團裡活動我班都是一、二。當校長和老師讚揚她能幹的時候，給她優秀班幹部的時候，她卻說是老師教導和同學們努力的結果。」
「你覺得她是一位好班長，也是一位好同學。」龐順行接過他的話做總結。
「是的，龐主任！」
「就因為她很優秀，更應該幫助她。」
「讓我說的都說了，還要怎樣幫助她？」
「我打算今晚找一家飯店，你把她請著和你一起去，我們開導開導她。」
「學校禁止學生喝酒老師你不知道啊？再說了，我請她一起去，我大哥和某些同學又認為我們早戀呢。」
「不早戀未必有出息，早戀了也許成材。心正不怕影子歪。你越是不敢去越證明你心裡有鬼。」龐順行本想用激將法把他留住，沒想到這著不靈驗了。龍山會一句話不說轉身出了辦公室，一口氣回到教室，自言自語：「要去你去，還不知你又搞什麼詭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