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看我畫的好嗎？」紮著馬尾辮的小女孩蹦跳著，用一口柔和的法語說。她拉扯著陌櫻的衣角，然後努力伸出手把畫放在她面前。
她畫了兩個手牽手的女孩。
陌櫻頷首微微蹙眉，拇指摩挲著畫紙發毛的邊緣，忽地，她微微一笑。
「莫妮卡，把我把畫架和畫紙拿過來好嗎？」
「好的，老師！」莫妮卡甜甜一笑，拿來了畫架。
她寥寥幾筆，勾勒出了一個清晰的影像。
唯美的四十五度角，不帶絲毫的偏差，彷彿左上角，就是一片天。
一片蔚藍、澄澈的天，無限延伸，卻又帶著破裂的美。
儘管畫上沒有畫出來。她微微一笑，屏氣凝神。
「老師，你畫的好好看，這是老師的朋友嗎？這個大姐姐的瞳孔好大啊！」
「唔……」她忍不住一笑，然後像畫中的人那樣，仰望天空。莫妮卡一愣：「原來老師畫的是自己啊，老師看天空的樣子和畫上的人好像！」
「是嗎？」她一驚，轉過頭看她畫上的人，眉宇之間的淡淡憂愁，唇邊微笑的頹廢，明明一點都不像她。除了眼角的微微上揚和尖俏的下巴。
「其實，這個人不是老師哦，這個是老師的妹妹，以前我們還是在一起來著，不過現在她去羅馬了，其實羅馬離巴黎也不遠，但是她挺忙的，而且說是不遠，其實也沒多進，我不知道這一輩子我們能不能再相見一回啊。」
「老師很想她嗎？」
「是啊，不過我們是不會再見到了，就算是再見到，也要回中國，等清明節吧。」
「是不是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那個？」
「嗯，你還會背多少古詩啊？」
「不少呢，我會背好多！」莫妮卡睜大眼睛，雙手比劃著。
陌櫻淒然一笑：「嗯，你這個年齡會背不少的話，也很厲害哦！」
「謝謝老師！」
「嗯，你知道麼，你的眼睛很像我的妹妹。」
「是嗎？」莫妮卡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然後眨了眨眼睛。
「很像，很純粹的顏色。」陌櫻點了點頭，認真地說。
窗外散碎的陽光投射下來，緩緩地，漂浮著。
「那你先回家吧，老師要一個人呆在這裡。」
「好啊！」莫妮卡揮著小手，跑出了教室門。
她選擇做一個老師，為了瑪格麗特，為了冷愔默。現在說什麼，都太蒼白。
當她的電話打不通時，當她看到電視上播放出飛機失事的新聞時，世界都坍塌了。
微微地笑——她，終於和他在一起了。
那是默默想要的結局，故事最完美的結尾。
最後的句號，是用血畫上的，卻美得淒慘，驚心動魄。
淚水模糊雙眼後，她感覺，下雨了。七月七日的雨。那麼美。
不過今晚，看不到牛郎織女了。如果他們在天河相會，一定會留下最美的淚水——
那場哭泣，或許就是這場細雨。
像她的碎發，飄揚在空氣中，夾雜著薰衣草味洗髮水的馨香。
讓她的心也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