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雨 眼角·交織 或許,我們曾擁有
    我微微一笑,本想起身,卻發現身子太過疲憊沉重,重又倒在安樂椅裡,躺在外婆唯一留下的物品裡。我眼睛微瞇,但還是覺得陽光太過熱烈,儘管閉上眼睛,眼底還是一片金紅。

    告訴他還是不告訴他,都會讓他傷心吧……我淒然一笑,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擋著陽光看著通訊錄裡他的名字——程勳逸。我的手指放在撥號鍵上,遲遲不肯按下。或許告訴了他,他會更傷心。

    等到了羅馬,我再告訴他吧……我費力站起來走進屋裡,用一個包裝上了他留在這裡的一切。突然門被敲響了。我手忙腳亂地把塞得鼓鼓囊囊的包藏起來,整理好亂七八糟的客廳才站到門口深呼吸開門。

    果然是他。

    程勳逸俊秀的臉龐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他走進屋子裡,不拘小節地坐在沙發上,笑吟吟地問道:「怎麼那麼乾淨,你媽來過啊?」

    「你!」我很想像從前那樣生氣地打他一頓,但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留念,我呆呆地看著他站起來走到廚房拉開冰箱準備照例蹭掉我一罐汽水時,驚訝地關掉冰箱門疑惑地看著我:「冷愔默,你大掃除也不用把冰箱裡的東西都掃出去吧?」

    「都過期了,我還要它們做什麼?」我想了一陣,狠狠地撒了一個很輕易就會被揭穿的謊言。

    我看到程勳逸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我,過了幾秒鐘,他收回目光,自己嘟囔了幾句,沒說什麼直接走出廚房老爺般的坐回了沙發上。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今天不是要上課嗎,你怎麼不回教室?」

    「你腦子進水了吧,我去問校長大人,才知道你今天請病假了,我作為被你認可的第二個男人,怎麼可以不來看你呢,再說你現在好像好了,那我先回去了?」

    沒等我開口,程勳逸將我特意為他準備的噴了薰衣草香味香水的拖鞋甩到我手中,瀟灑地穿好潔白如新的運動鞋,推門而去。我呆呆地捧著那雙拖鞋,散亂的齊胸長髮,還未來得及紮好。

    我告訴老師,一定不可以告訴他。但不告訴他,那種傷痛會更刺骨。我拉開門剛準備追他,卻發現他已經哼著小曲兒走出了小區的大門。我喜歡他,父親知道,可他為了女兒的前程,不惜犧牲女兒的愛情。

    程勳逸和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住在四合院裡,我一直和他混在一塊兒,日久生情,但這種怪怪的感情一直到大學第一天開學的時候我才告訴他,我本以為他會嚴肅地拒絕,沒想到他居然愉快地同意了我的「伴侶請求」。而在開學的第二天,父親告訴我,我屬於意大利,屬於羅馬,屬於這個擁有輝煌歷史的美麗國度,我喜歡意大利,喜歡羅馬,可是我也喜歡程勳逸。

    意大利羅馬我在很早以前就很嚮往,十一二歲的時候父親帶我去了羅馬,那裡的鬥獸場氣勢恢宏,儘管經歷了許多年的歷程,還是如此震撼人心,輝煌的音樂學院凝結了多少人的心血,多麼淵源流長的歷史。可惜我忘了告訴父親,比起這些,我更喜歡普普通通的程勳逸。

    羅馬音樂學院,才是我真正的歸宿嗎?我實在是不敢相信,我以為我可以好好地生在北京長在北京死在北京,但要去羅馬深造,我說不清與生活了十七年的北京的那種感情。

    但我是冷愈的女兒,我聽他的,所以我必須放棄一切。

    「明天下午兩點的飛機。」當父親對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說不清是欣喜還是絕望,只能默默用點頭來接受這句話。

    北京的七月,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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