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1卷 二
    皎潔的月光,將初夜的太湖映照的更加景色迷人。碧波蕩漾的湖水將湖心的西洞庭山映襯的更加巍峨秀麗。湖光山色,微漪連連。一陣陣清爽的涼風吹過,更使得這靜謐的夜晚讓人感到身在瓊瑤仙府。

    就在西洞庭山下,有一條直通山上的小路,由山上盤曲而下,一直伸向小島唯一可以停泊小舟的幾十塊湖邊巨石中。

    在這些巨石中,其中的一塊極平坦寬大的太湖石上,此時正端坐著一人。此人偷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握一支釣竿。這支釣竿極為奇特,握於手中的竿柄粗如鵝卵,烏黑發亮,很顯然那絕非竹木製成。那並不很長的釣絲一直由太湖石稜之上伸入水中。

    夜裡垂釣,況又身在數丈高的巨石之上,凡是稍懂釣魚知識的人的都可以斷定:此人若非心神迷亂,便是另有所圖謀

    但是,如果略微走近一些,便會看到令人詫異的情景。

    原來,這柄魚竿的釣絲末端並非魚餌,而是一塊數百斤重的條形巨石。這數百斤重的條形巨石全憑一根極細的釣絲相牽就已經異乎尋常了,然而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將這塊巨石懸於水面上的力量僅來自於太湖石上靜坐的那人一隻手臂。這就令人不得不懷疑此人一定是一位定力驚世駭俗的武林高手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垂釣之人依舊一動不動。彷彿那根釣竿並非我在此人手裡,而是長在呢人靜坐的那塊太湖石上。但如長在太湖石上,本病釣竿豈不立被折斷?

    就在這時,極遠處的湖面上,徐徐移來兩個黑點。那黑點並不神速,就像平常人走路一般。

    垂釣之人似乎並未發現,依舊靜靜地坐著。只是水中的那塊太湖石被微微提起一尺。

    不一會兒,那兩個黑點已經移至距此人不到十丈的地方。這才看清,這兩個黑點適量個黑衣人。而這二人只是全憑一雙木屐浮於水面之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但他們飄行的速度卻與陸地行走一般無二。這二人的渾身上下都被雨布報的嚴嚴實實,幾乎密不透風,甚是怪異。

    這時,垂釣之人方才微微抬起頭來。同時兩道神芒四射的目光飛向正徐徐飄至的兩個黑衣人。這才看清這垂釣之人是一位年逾六旬的老叟。

    「伏波雙鮫。」釣魚老叟心念一閃,面色凝重地望著漸漸逼近的二人。

    凡是在江南遊歷過的武林中人,沒有一個不知道這伏波雙鮫的威名的。這二人在江南名頭極大,一曰「攝魂水鬼」,一曰「綠波飄葉」。原是兩個水鄉巨盜,只因作惡多端,被江南名宿「太湖釣叟」雙雙擊成重傷,倉皇而逃。

    後來二人避往梵淨山拜隱跡多年的黑道梟雄「獨臂哪吒」為師,深山苦修二十餘年,雙雙練就一身異乎尋常的武功,重涉江湖。由於二人武功大進,遠非當年。所以今年已有不少二十年前與其不睦的高手屢遭毒手。為此直令江南武林一度不安,無不爭先避之而後快。

    攝魂水鬼水中功夫實在高明,其在水中的靈捷能令水中游魚望而興歎。而綠波飄葉水上輕功也堪稱江南一絕。二人依舊狼狽為奸,加上為人又陰險專橫,是令江南武林特別是水鄉為之頭疼的一害。

    不一時,二人已經移至距垂釣之人不到三丈的水面上。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二人並不上岸,而是兵卒立於水面之上。粼粼的湖面仍舊在二人足下蕩漾,單二人這份輕功便足以震懾常人。

    但這垂釣之人依舊能夠審視的目光望著這二人,好像離他不到三丈遠的湖面上站立的的不是兩位身懷絕技的未來高手,而是兩條躍出水面的新鮮鯉魚,正在引逗他的釣竿向前伸出……

    雙方在久久地對峙著,半個時辰過去了,水面上二人似乎已經沉不住氣。其中一人用至陰至冷的口氣說道:「太湖釣叟,一別二十年不見,沒想到你居然仍舊如此健壯,是在令人興奮。」

    這個垂釣的老叟,竟赫然就是二十多年前擊敗伏波雙鮫的江南名隱——太湖釣叟。

    聞聽此言,這老叟又顯得黯然神傷。悠悠說道:「不敢當。歲月不饒人那。沒有想到的是,當年老朽的掌力竟是那樣的不濟。你們這兩條鯊魚又重新開始吃人。」

    湖面上的二人同時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之後另一人又說道:「太湖釣叟,這一次你認為自己得勝你的把握能有幾成?」

    太湖釣叟淡淡地說:「吃人的鯊魚可以存活上百年,如不能根除,你們仍舊可以回去養傷二十年。」

    「看來,你已知道自己陽壽不長。那我們倒不如遂你心願,讓你樂的其安。」

    一語未了,攝魂水鬼竟然直直地垂直沉於水中。右掌揮處,一蓬湖水已經遮天蓋地一般向太湖石上的太湖釣叟週身罩至。令人心驚的是,這蓬水珠方自此人手中揚出,馬上就冒出騰騰白氣。因為就在這一瞬間,那些水珠便被燙成熾熱沸騰的水霧。而這些水霧如有一點沾上人體肌膚,就會迅速潰爛。除了以刀劍之類的利器剜除腐肉之外,別無解藥。

    「赤水熱毒掌。」就在攝魂水鬼手中水霧騰起的剎那間,太湖釣叟心中一閃,右腕陡緊,懸於睡眠的那塊太湖石立被釣絲攔腰切斷,以極快的速度向二人分擊而至。同時摘下頭上斗笠,往下方水面上隨意一拋,人也隨著斗笠騰身飄上距二人不到八尺的斗笠。手中釣竿閃電般擊出,那釣竿頂端的細線恍如利刺一般,閃著寒光向已避開巨石的二人刺去。

    急如電光石火的動作,快的令人咋舌。伏波雙鮫一擊不准,翻倍太湖釣叟拋出的巨石和手中釣竿逼得暴退十餘丈,這才為穩下身形。

    這一個回合雖然雙方難分高下,但也凶險萬分。但太湖釣叟於危急之中不但避開攝魂水鬼稱絕江南的毒霧,而且又同時將二人擊退十數丈,就情勢而論,自是大佔上風。

    不過太湖釣叟並不因此放鬆警惕。因為他非常清楚眼前這二人已經遠非二十年前在自己掌下告饒的水鄉巨盜,而已經是兩位身懷奇絕武功而又蓄意北歐抽而來的江南凶魔。二十年前自己三十招之內就便令二人重傷而逃,而今夜別說三十招,就是苦戰一夜,能否與這二人打成平手,也很難預料。儘管自己的武功也已長進驚人。

    伏波雙鮫似乎也被太湖釣叟的身手之高吃驚非淺。赤水熱毒掌已被江南公認為武林一絕。自己二人深山苦修二十年,各方面的修為成就已令江南大多數昔日一流高手望塵莫及。而二人的輕功造詣就水上而言,應該已無對手。就算這樣,但也依舊被太湖釣叟在倉卒之際一招擊退十數丈,這份身手當真出乎而讓人所料。眼見太湖釣叟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放下蒙面巾,並帶上護手套,二人愈加驚駭不已。看來太湖釣叟已經預料到自己二人定會前來復仇。所以事先早有準備。那先前他靜坐於太湖石上以巨石為餌佯裝垂釣,一定是專門等待自己二人前來尋仇了。

    伏波雙鮫畢竟今非昔比。微愣之下,雙雙出手。攝魂水鬼潛入水中,伺機發掌;而綠波飄葉則是仗著極高的水上輕功和手中的一支兩丈多長鏈條槍與太湖釣叟在水面上周旋。二人合力同時上下夾攻,威力比當年豈止高出十倍?

    二十年苦修的同時,二人深知要想在江南水鄉縱橫,首先必須除去太湖釣叟。所以二人已經悟出一套專門對付太湖釣叟的合擊之法。綠波飄葉手中的鏈條槍長達兩丈,而且還可以隨意伸縮。或當長槍直刺,或當軟鞭迴旋側擊,或當九節鞭攔腰橫掃,一物多用,端的變幻無常。而攝魂水鬼能夠水中視物,妹妹在太湖釣叟被鏈條槍逼出外圈是伺機發掌。赤水熱毒掌奇毒無比,攝魂水鬼又內力驚人,二人或進或退,令人防不勝防。

    然而,太湖釣叟畢竟是江南一帶名宿。手中釣竿又恰恰是綠波飄葉鏈條槍的剋星。所以任憑綠波飄葉如何進攻,也絲毫也不能影響他防備水下的攝魂水鬼的司機襲擊。只是攝魂水鬼何時發掌,極難預料。雖然太湖釣叟事先已經準備了可以遮擋毒霧的護具,但那畢竟是應急之舉,時間一長,防護能及再強的護具也會被水侵蝕。所以太湖釣叟明白自己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敗甚至擊斃二人,才可以脫險。於是,他只得憑著自己的水上功夫與綠波飄葉縮短距離,在方圓不到一丈之內與之周旋,使水中的攝魂水鬼不敢恣意發難。這二人既然緊裹全身,則一定也怕毒霧浸身而亡。

    二十個回合過去了,伏波雙鮫仍然佔不了上風。不過他們已經摸出了太湖釣叟的身法與應變方式。而太湖釣叟在激戰中也已經試探出對方二人的實力的確比二十年前高出多多。於是更加不敢大意。

    再過數招,伏波雙鮫攻法大變。之間綠波飄葉手中鏈條槍霍地伸長一丈,立將太湖釣叟逼出外門。槍身上也掛著「嗚嗚」風聲,顯然是純以內力催動。槍尖藍光閃閃不理太湖釣叟週身大穴。但他自己的身體確實很少一動。一時槍影翻飛,令人目不暇接。

    而水下的攝魂水鬼身子也像游魚一般在太湖釣叟身周急速遊行,雙掌翻飛之間,頓時太湖釣叟身軀四周水霧瀰漫,氣勢比剛才有搶出數倍。

    太湖釣叟也應勢身法驟變,右手預感忽伸忽縮,忽直忽彎,時挑時格,封住綠波飄葉的鏈條槍。左掌四下翻飛。以掌力震散毒霧。一時間夜幕中水霧漫天,在激戰的三人身周織成一處巨大的包圍圈。

    又過了十餘合,綠波飄葉一聲低吼,身子一閃,竟如滑冰一般在太湖釣叟身周走馬燈似地快速旋轉。而且越轉越快,最後只能卡不到一圈人影。

    太湖釣叟此時手中釣竿已經纏繞在綠波飄葉的鏈條槍上,急切之下一時無法鬆開。由於對方身法太快,自己也無法立穩身形,只得隨其劃轉。恰在此時,攝魂水鬼卻運動雙掌合擊而出,十數蓬熾熱的水柱頓時將太湖釣叟四周圍得密不透風。這正是伏波雙鮫二十年來潛心苦修的獨特招數。這水柱比先前的水霧更加劇毒萬分,再度出道以來,喪身於其內的水鄉梟雄不計其數。

    危急之中,太湖釣叟大喝一聲,右腕猛收,就在釣竿絲線收緊之際,復又一旋一掛,極細的釣絲立將綠波飄葉臉部遮巾削去半面。同時左掌陡揚,揮出一片空隙,人如離弦之箭,倏地射出水柱之外。綠波飄葉身不由己,被太湖釣叟右腕一收之下甩進水柱。鏈條槍也被對方奪去,此時他要想閃身避開已經不能。只聽一聲絕望的慘叫,綠波飄葉被太湖釣叟釣絲削去遮巾的面部被漫天熾熱沸騰的水柱浸染,在湖面撲騰一番之後,便沉入湖底。

    水下的攝魂水鬼以為是太湖釣叟身遭毒染,正暗自慶幸。太湖釣叟雷霆萬鈞的一掌已經兜頭擊下。「霹靂掌」攝魂水鬼心念一動,但卻已經絲毫在沒有一絲反抗的機會。「彭」的一聲,被擊得腦血四濺。死屍也被這一擊之下壓入水中,而太湖釣叟此時已經飄出三丈開外。離開了被攝魂水鬼污血沾染的湖面。

    可憐伏波雙鮫,二十年前在太湖釣叟「霹靂掌」下雙雙敗逃,二十年後竟又重蹈覆轍,做了名副其實的伏波雙鮫。

    此時,綠波飄葉的鏈條槍仍然纏繞在太湖釣叟的釣竿之上,他輕輕一抖便已解下,正欲棄掉上岸。驀然間前方數十點閃著藍光的寒星帶著利物破空的尖嘯迎面飛來。

    好個太湖釣叟,臨危不亂。左手鏈條槍和右手釣竿陡地變得筆直。齊往水中一戳,人卻藉著反推力閃電本向後急退。只聽「撲撲」連聲,湖面上水花四濺,數十枚暗器均已射入水中。

    太湖釣叟在身形急退之際,已回頭望見岸上情形。待離岸上不到五丈之際,一式「海鷗掠波」拔起數丈,斗笠也被帶起手中。再一個「海燕展翅」手中鏈條槍與斗笠齊齊飛出。鏈條槍攔腰擊中了兩名正欲再次施放暗器的藍衣人。那斗笠卻是飛旋而出,擊向一塊巨石之後。

    巨石之後人影一閃,那斗笠忽又飛回。而飛回之勢絲毫不減剛才。此時太湖釣叟已飄身落於一塊巨石上面,接過斗笠戴在頭上。他知道自己剛才靜坐的這片石林之中此時正隱匿著伸手絕對不下伏波雙鮫的高手,於是冷眼觀望。

    原來,太湖釣叟突遭暗器襲擊,人在急退之際便已瞥見岸上人影連閃,已知道又有強敵在岸上以逸待勞。所以不帶上岸便身形拔起,左手林天慶攔腰擊倒兩名想要再度放出暗器的藍衣人,右手斗笠卻是以六成力道迴旋拋出。

    果然,太湖釣叟剛剛立定身形,便由不遠處的巨石之後陸續走出六人。

    其實這些人的來到早在太湖釣叟預料之中。四天以前,就有四名身份不明的高手來此,勸他應邀加入陰陽教。太湖釣叟乃是江南一帶高隱,身份與武功在江南首屈一指。隱隱已成為江南一帶武林的領袖。若他加入陰陽教,陰陽教自然不難一同江南武林。

    只是太湖釣叟沒有聽勸,而那四名趾高氣揚的所謂高手也已被太湖釣叟送入湖底。他自然知道陰陽教不會就此干休,於是素懷戒心。果然被他料中,今夜他們又找上門來。但太湖釣叟已於西洞庭山的縹緲峰上閒心絕學四十餘年,一身武功已達化境,自然不會將一般人物放在眼裡。

    不過,儘管這樣,待六人現身之後,目光一掃之下,太湖釣叟也覺微微心寒。這六人當中,除了與伏波雙鮫氣味相投的四明四霸之外,就連伏波雙鮫的師父「獨臂哪吒」也在其中。此外還有一位白面老者,目露精光,顯然又是一位成名的內家高手。

    他忽地深隱太湖幾十年,一身淡泊,從不輕易露面,儼然以隱士自居。四明四霸與伏波雙鮫互相勾結老橫行江南魚米之鄉,太湖釣叟早有耳聞。只是這四人身手如何,他並不知道。而這獨臂哪吒乃是三十年前的江南一代黑道梟雄。其魔名遍及中原,遠至海外。就以伏波雙鮫的身手就可知其武功之高。

    本來這些人與伏波雙鮫是相約而來。但伏波雙鮫復仇心切,再加上要搶頭功,所以由水路一馬當先提前與太湖釣叟動手。卻未曾想到太湖釣叟比二十年前更加神威驚人。二人喪命之時,這幾人剛到岸邊。施襲不成,熟人只等現身迎敵。

    太湖釣叟身懷絕學,遠非江南一般人物可比。故此熟人雖立於其面前,但卻未敢輕舉妄動。雙方對峙均默默無語。太湖釣叟城府頗深,自然不會輕易發怒示嗔,為冷眼相對。

    獨臂哪吒三十年以前就已經馳名江南。一次因與同夥「洞庭三虎」因分贓不均反目成仇,其居然獨自一人連斃對方三名成名高手,但他也被大虎毒箭射中左肩窩,被迫斬斷左臂。但他卻因此威名大振。這次奉命前來「勸降」太湖釣叟,本來是與兩位相約在西洞庭山下相會,共同對付太湖釣叟。最為江南武林領袖,太湖釣叟的一身武學絕非常人可比,就是集自己麾下的十幾人之力,也未必是其對手。但兩位徒弟伏波雙鮫不遵約定,擅自出手。待獨臂哪吒來到岸邊,二人已經屍沉湖底,欲救已晚。不由痛恨欲絕。同時也不由心中驚愕異常。伏波雙鮫原本就已武功不弱,後在自己督促指點下梵淨山苦練二十餘年,但仍喪命於太湖釣叟之手,太湖釣叟武功之高,是在打打出於獨臂哪吒意外。

    但是,獨臂哪吒畢竟已經成名三十餘年,一身武功從未遇過對手,況且對方已經激戰半夜,己方還擁有八人之眾,難道還怕他太湖釣叟一個老叟不成?想到這裡他不由怪眉一豎「嘿嘿」笑道:「太湖釣叟武學高深,令人佩服。如能識得時務,當不失陰陽教一壇之主。」

    太湖釣叟冷冷笑道:「陰陽教實在高明,就連你這等高手也成為其爪牙。不過老朽清閒管了,不想去享受榮華富貴。何況老朽陰陽教素無往來,從未結仇,又何來識得時務?」

    獨臂哪吒沉聲喝道:「你已連傷本教六位高手,難道還想抵賴不成?只是教主深明大義,不可能記你前嫌。只要你幡然悔悟,此過可一律不究。」

    「噢。」太湖釣叟面帶譏諷地說:「原來伏波雙鮫也跟隨你這老狗一起爬進了九宮山黑龍澗的狗洞。怪不得這兩個東西牙尖爪利,卻原來是陰陽教奴才。老朽本來還有些懊悔出手太重,現在看來,老朽二十年前放過二人,實在是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大錯。請問,如老朽不願從命呢?」

    「那就讓你永隱太湖,在江南消失。」獨臂哪吒惡狠狠地說。「也許有可能。但憑你們這幾個毛毛蟲還不夠資格。不知你們這群東西誰先找死呢?」

    四明四霸當先出手,做一圈圍住太湖釣叟。這四人每人手執一柄魚叉。叉身烏藍放光,顯然均是劇毒所煨。為首一人怒目聞言道:「太湖釣叟,伏波雙鮫是我們的至交好友,今喪命你手,這仇我們非報不可。四這一戰我們不以陰陽教教徒身份與你相鬥,不過只要你認罪伏法,我們到可以考慮賞你個全屍。」

    「哈哈哈哈」太湖釣叟連聲大笑道:「難怪那麼這四個東西也手執毒物,原來跟那兩個死鬼是一個沼澤的泥鰍。」

    另一人待要再說,為首那人喝道:「不必與他囉嗦。先取了他的性命。」說完手中魚叉當先迎胸刺至,其餘三人也不怠慢,齊齊出手,四柄魚叉閃著藍光夾著風聲剎那間便已攻到。

    太湖釣叟待四柄魚叉即將臨身之際,人已由巨石之上拔起數丈。手中釣竿一招「鸕茲逐魚」向四人疾點。四人連忙後退,而太湖釣叟則已經立於四人中間。

    四明四霸一退又進,四柄魚叉依舊於不同方向刺到。這魚叉全染劇毒,傷人立死。太湖釣叟自然不容他們近身。手中釣竿神出鬼沒,護住自身。將自創的一套三十六式釣竿攻式逐一施開,饒是四明四霸再全力進攻,卻也難以近的一寸半尺。

    太湖釣叟深隱太湖四十餘年,極少與人動手,儘管一柄釣竿勝似百柄利器,但卻從未使用,所以他興趣忽來,就以四明四霸為標靶,權且演練一番。但四明四霸不知深淺,猶自輪番攻擊,實是可歎。

    不十合,四明四霸一聲暗號響起。四人頓時齊齊隱入四周巨石之後,消失不見。太湖釣叟心知四人即將要使偷襲之法,於是飛身立於一塊巨石之上,冷冷相望。

    固然,方上巨石,便有兩柄魚叉由兩側同時刺到,氣勢凌厲非常。太湖釣叟一動不動,等到兩柄魚叉此時身側之際,釣竿上的絲線輕輕一繞便纏住兩柄魚叉。運腕一振,這二人由於正在同時施力,不及撤手,齊齊被提出巨石之外向一側的一塊巨石拋去。

    恰在此時,另兩側的兩柄魚叉也閃電般刺出。太湖釣叟如再用力,便會被這兩柄魚叉刺中。但釣竿絲線此時還纏在另兩人的魚叉之上。一急之下,太湖釣叟身形躍起,避開魚叉,人缺藉著剛才二人飛出去的拖拉之力飛出。隨即右腕一沉,一柄釣竿就如長槍一般向前直刺。被拋出的二人途中一緩,立被兩柄魚叉貫胸而亡。這是身後的二人魚叉已經刺到。太湖釣叟腕力一卸,釣絲自落,急轉身格開兩柄魚叉。此時已不再容情,魚竿一掃,雙叉立斷。再度回擊,怔立當場的二人躲閃不及,兩顆碩大的人頭被釣絲平平削去,齊齊飛落湖中。轉眼間便沉入湖底。

    太湖釣叟片刻之間連斃四人,直令獨臂哪吒等人心寒不已。這時,剛才被太湖釣叟拋出的鏈條槍擊倒的兩人又掙扎站起。岸邊施襲的四人也已趕到。六人一飄而至,雙手連揚,,數十枚暗器尖嘯著再次向中間的太湖釣叟飛出。

    獨臂哪吒因見太湖釣叟不到盞茶功夫便擊斃四明四霸,自知此人非自己等人所能制。所以下令數名暗器高手再行施襲,妄圖得之僥倖。

    雙方距離太近了,數十枚暗器轉瞬即至。但太湖釣叟早就瞥見了這幾人的動靜,早有準備。所以在剛才被削掉腦袋的兩人屍身還未到底之時,釣竿一帶,已捲住二人屍身。暗器一閃,他便右腕大振。兩具無頭屍身在釣竿的牽動下於太湖釣叟的四周飛速旋轉。可憐二人死屍也不得安寧,雙手屍體上插滿了各種暗器。不一時屍身便變成了紫黑色。暗器雖過,但二人死屍依舊不減去勢,之時方向略變,急速向施放暗器的六人中較遠的二人飛去。二人毫無防備,一起被死屍推出數丈,撞在一塊巨石之上,一命嗚呼。

    其餘四人驚得肝膽俱裂,正欲飛身逃命,但太湖釣叟的動作實在太快了。釣竿方一脫離二人屍身,便又挾著刺耳的嘯聲分掃而至。正欲逃走的四人齊齊被攔腰掃成兩截。由於釣竿去勢太快,四人看似屍身完好,待倒下時方才變成八段,死狀極慘。

    閃電般的一個回合,六名暗器高手又已橫屍地上。獨臂哪吒與那白面老者不由面面相覷。獨臂哪吒沉聲驚道:「不愧為江南名宿,高人出手不凡。伏虎手,你來領教幾招,看又如何」這老者竟然是大茅山伏虎手。

    獨臂哪吒心甚狠毒,他讓別人輪番上陣消耗太湖釣叟功力,自己卻作壁上觀,以逸待勞。

    伏虎手眼見太湖釣叟舉手投足之間便連斃十餘名高手,不由驚懼萬分,自私以自己功夫,絕非太湖釣叟對手。但身為陰陽教徒,自知陰陽教教規極嚴,無奈只得強打精神上前叫戰。

    這伏虎手人並不可惡,相反還屢屢拔刀相助於江南各地。所以太湖釣叟不忍下手。雙目一掃,厲聲叱道:「伏虎手,你的為人並不錯,卻為何甘為陰陽教賣命?老朽不忍娶你性命,一旁觀戰去吧。」

    伏虎手遲疑之際正欲抽身站立一旁,忽地背後黑影一閃。遇害的大喝一聲,手中釣竿猛然擊出,但仍舊慢了半步。釣竿雖然擊中了獨臂哪吒右肩,但伏虎手卻被獨臂哪吒一掌擊出一丈之外,翻身倒地。

    獨臂哪吒被擊退的當兒,太湖釣叟已飄至伏虎手身側。身手夫妻他的身軀。伏虎手口吐鮮血,氣若游絲,顯然肺腑已被震碎,無法挽救。只聽他喁喁而語,漸漸地滑向一側,怒視獨臂哪吒而死。

    獨臂哪吒一件伏虎手就不動手,自知其已經懊悔膽怯,不能為己所用。所以猝然出手,將其擊出一丈開外。而自己也被太湖釣叟釣竿擊中右肩,劇痛難當。

    其實,如太湖釣叟不是顧及伏虎手,這一擊獨臂哪吒右臂豈不立斷?但即便如此,獨臂哪吒右肩肩井穴也被釣絲擊中。所以他連忙運起撞開穴道。太湖釣叟並不乘人之危,依舊凌然生怒,立於他的面前。只是被對方卑劣的手段氣的臉色鐵青,佈滿逼人的殺氣。

    見太湖釣叟毫不乘人之危,獨臂哪吒心神稍安。復又將內力運行一遍,自感無礙,這才凝神向太湖釣叟望去。

    四目相對,獨臂哪吒不由凌然一驚。人眼太湖釣叟從不輕易生怒,怒必殺人。今見其殺氣滿臉,不由怯意頓生。

    太湖釣叟一字一句地逼問道:「老朽問你,殺死伏虎手,意在那般?」

    「他違背教規,罪在不赦。」獨臂哪吒居然還振振有詞。

    太湖釣叟面色一沉,依舊一字一句地說:「且不論你加入陰陽教為江南武林丟臉,就單以你此等為人所不齒的下流手段,老朽也要讓你為他償命。」

    獨臂哪吒雖然心存怯意,但卻仍然色厲內荏。硬著頭皮說道:「只恐未必。」

    「那就試試。」太湖釣叟言罷,手中釣竿緩緩提起,斜斜地向獨臂哪吒當頭落下。

    獨臂哪吒心知太湖釣叟這一擊力逾千鈞,而且暗含萬千變化。不敢硬接,於是連忙飄身退開。

    太湖釣叟正欲再度出手,忽聽湖面對岸傳來一個清脆的呼聲:「太湖伯伯,吧那個人留給我吧。」一語未了,便見一藍一黃兩條人影飄下一塊巨石,以蜻蜓點水之勢向對岸飛來。

    湖面寬約二十丈有餘,二人身法輕靈,轉眼即至。齊齊飄上太湖釣叟於獨臂哪吒對視的巨石從中,這才落下身形。

    太湖釣叟閃目一看,這一老一少原是自己近鄰。老的四旬開外,相貌堂堂。少的是一位大約十八九歲的黃衣少女,俏眼微顰,望著地上死屍。這二人原是東洞庭山山主「鐵槳漁夫」 燕濤聲和獨生女兒燕如絮二人。

    這父女二人夜巡山徑,因見縹緲峰下水霧漫天,心知有異,故而趕來探望。二人到達之時,恰是太湖釣叟力斃十餘人,欲與獨臂哪吒動手之際。

    太湖釣叟蒼眉微舒,向二人道安。這父女二人卻是欠身施禮。燕如絮搶先說道:「太湖伯伯,吧這個人交給我吧。」說完手中一對雁翎刀已閃電白向獨臂哪吒劈出。這燕如絮雖生於江南水鄉,但其性卻似北方人一般暴烈,出手便十分凌厲。

    太湖釣叟不由雙眉微皺。燕如絮武功雖然常得自己指點,雁翎十六刀卻是不含糊。但與獨臂哪吒相比卻差的太遠了。於是他目視鐵槳漁夫燕濤聲,燕濤聲會意,注目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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