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羅裙  第4卷 疑惑
    僖王的話突然給了冷嫦曦一種不好的預感,一方面是覺得那些追兵撤離得太過詭異,另一方面是覺得僖王坦白得太過直率。

    「撤了是好事啊!」冷嫦曦裝作無知,傻傻一笑。

    僖王高深莫測地看了冷嫦曦一眼:「是不是好事,這個還真沒定論,突然撤得如此乾淨,只怕有後招啊。」

    她不動聲色地落了一子,狀似不解地抬頭望向僖王:「確實奇怪,不過能有什麼後招呢?」

    「本王也不知,還當冷小姐能為本王解惑呢。」僖王捋著山羊鬍,小心翼翼地探問。

    冷嫦曦聽他這麼一說,頓時便明白了,原來這廝以為這些追兵突然消失是跟她有關,怕她耍什麼手段,所以這才如此坦率地將此事告訴她。原來,竟是刺探。可惜啊,他這回是算錯了!

    「我一直深居府內,就算是想為王爺解惑,也沒有那個本事啊。」冷嫦曦將深居那兩字咬得極重,聰明人一聽便知是囚禁的另解。

    僖王冷笑,半瞇著眼,望向冷嫦曦,企圖從她臉上看出破綻。孰料,她卻一臉坦蕩,令僖王不得不懷疑,這事真跟她沒關係。可若不是跟她有關,那如何一直抓捕她的秦檜會突然放手?這點讓僖王百思不得其解。

    冷嫦曦顯然將他一臉的懷疑瞧進了眼中,她暗自冷笑,但面上卻裝作一副欣喜的模樣:「看來是那秦檜已知我在王爺府中,畏懼王爺,因此決定罷手了。」

    「以本王對秦檜的瞭解,恐怕他並非是個會輕易畏懼的人吧。」也不會輕易放手,所以定然有原因。最後這一句僖王獨自補在心中。

    「本來抓我就不是放在檯面上的事,就算秦檜再囂張也要有幾分顧及不是。」

    「果真如此?」僖王始終覺得此言不可信,卻也一時找不到理由來解釋。

    「應該如此吧。否則那些追兵如何會撤退?」冷嫦曦一雙水眸泛著無辜,微微一笑道:「難不成王爺是在懷疑嫦曦?認為是嫦曦所為?」

    冷嫦曦傻笑著點破僖王心中疑慮,頓時讓僖王週身的氣息變得森寒起來。他瞇著眼再次打量起她,她時而聰明,時而犯傻的舉措,讓僖王有些看不明白她到底是聰明人裝糊塗,還是草包裝才女。

    「呵呵,嫦曦說來逗王爺開心的,王爺別往心上去啊!王爺是明理之人,自然知道嫦曦沒有那個本事。」嫦曦揮著手,傻傻一笑。

    僖王細想她這話,確實也覺得是自己顧慮太多,先不說她冷嫦曦有沒有那個本事令追兵全都消失,就光說她這幾日在府中,一直安安單單地呆在西廂房,當真想要籌劃,確實不太可能。因此,只可能是秦檜下的命令,至於為什麼他也不得而知。

    「既然追兵已走,那估計瑗兒應該很快也會來秀州了吧。」對此,僖王是極其肯定的,之所以有此一問,就是想探探她的意圖。

    對於這點,冷嫦曦自然是知道的,她眼珠悄然一轉:「應該會吧,瑗哥哥說讓我聽從王爺安排,安安全全地等著他來接我。」

    冷嫦曦這個時候非但沒有提要走的事,反而說了要留下的意思。讓僖王滿意地點了點頭,同時將她聰明扮傻子的疑慮打消了大半。

    而冷嫦曦的目的便是如此,虛虛實實地迷惑敵人,才能讓其放鬆戒備。

    「既然這事瑗兒的意思,那冷小姐就安心住在本府就好,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僖王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話說得風輕雲淡,卻又客氣有禮。

    「王爺客氣了,能讓嫦曦繼續呆在府上叨擾,那是嫦曦的榮幸。嫦曦本來還想著,這追兵退了,我是不是應該自覺一點,別給王爺添麻煩呢。」冷嫦曦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瑗兒將你托付給本王,若是本王在他來之前讓你出了府,到時瑗兒可會責怪本王的。」僖王這話,明裡暗裡都在警告冷嫦曦,別想輕易出府,冷嫦曦如何不知。

    看來這僖王囚禁自己確實有目的啊,細想之下,心中更是冷了幾分。

    「這點規矩嫦曦還是懂的,嫦曦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請王爺放心好了。」既然不明白他的目的,那就暫時按他的規矩走,待到弄明白了之後再考慮後招,這是冷嫦曦目前所能想到的辦法了。

    「冷小姐果然是大家閨秀,進退得體。」冷嫦曦聽聞這話,不得不再次感慨,這古人說話果真有水平,就連諷刺的話都能穿上表揚的馬甲。

    硬著頭皮,冷嫦曦違心一笑:「王爺過獎了。」

    僖王淡淡瞥了她一眼,假好心道:「硬把冷小姐拽來陪我這個老頭子下棋,想必冷小姐也覺得無聊了吧。」

    「哪有,跟王爺下棋,嫦曦受益匪淺。」知道自己身陷火坑,也算一種受益,冷嫦曦在肚中補了一句。

    「行了,你先回去吧。」僖王不管她是真心受益,還是假意奉承,都不耐地揮了揮手。

    冷嫦曦行了一個禮,便緩緩退了出去。退至門口,才一轉身,便聽聞身後傳來一句:「那退婚的問題就請冷小姐在瑗兒來之前考慮清楚了。」

    冷嫦曦在面對僖王時,一直小心謹慎,心中從來一片冰寒,在聽聞這話之後,更覺的僖王無情無義。她突然又想起李伯說漏的那句話——「老爺還為此跟世子動了怒,給世子下了兩個月的限期,若是逾期不娶,那……」,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感到一種落入深淵的害怕,不僅是為自己,也是為趙瑗。

    她沒回頭,也沒說話,只是腳步頓了頓,接著抬腳走出僖王的書房。

    外面的天灰濛濛的,星星點點地又開始飄起了濛濛細雨,如同冷嫦曦現在的心一般。風冷颼颼的,竟然有了一絲深秋的寒意。

    入夜,一輛黑棚的馬車緩緩駛入秀州,向著僖王府的方向行來,帶著濃烈的陰謀氣息,飄蕩在秀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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