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海情殤   第四卷  情海深深 第一百三十八章  遺忘是幸福
    有時候,遺忘是一種幸福,歲月會讓任何深情厚愛都漸漸歸於平淡。時間是情人間最大的敵人,人們會在分分秒秒,日日夜夜的歲月流轉中忘卻那些原本刻在靈魂深處的愛戀。

    最初東巖是記得嘉瑩的,那麼深的情愛,怎麼可能一朝一夕就忘了?

    然而,隨著年歲的增長,時間的流逝,慕容曦皓把嘉瑩漸漸忘記了,那刻骨銘心的愛人,變成了一個似夢似真的影子。

    慕容曦皓長大了。他根本不知道:他的愛人,生生世世誓死相隨的愛侶已經早適他人,而這個他人竟然是自己讓他保護嘉瑩,尋找嘉瑩的弟弟邱東峪——後來的慕容東峪。

    有時,遺忘的確是幸福的。

    東巖——慕容曦皓忘記了自己的前生,僅僅把自己剛來時帶來的前世記憶當成了幼時不通事理的小笑話兒。所以他沒有了肝腸寸斷的疼痛,沒有了尋找不到心上人的絕望掙扎,沒有了牽腸掛肚的苦楚,沒有了午夜夢迴時的清淚。

    遺忘是幸福的,他健康而快樂地長大。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可汗父親和恪遵母親的長相,不過他沒有忘記自己是吐谷渾王國的王子。身邊人也會時時用事實提醒他,他是誰?在大明宮是什麼身份。

    嘉瑩和東巖都忘了,他們曾經許下的諾言,曾經愛到深處,痛到骨髓的相思。

    他們各自有了不同的生活。

    嘉瑩嫁給了東峪,在秦嶺南端的大山裡,過了三年清清靜靜的日子。彩雲嫁給了托羅生,拉巴子嫁給了次旺,美思子年齡最小待字閨中,每天在三個姐姐、姐夫跟前沒大沒小地快樂生活著。

    老爹對三對兒兒女和這個漂亮的小女兒特別鍾愛,生活在大山中,一家人快樂輕鬆。

    開春了,萬物競相復甦。東峪想起了哥哥東巖——慕容曦皓,很想去吐谷渾看一看他。又不好對嘉瑩說實話,只好跟托羅生和次旺商量。

    「我——想去看看——切吉可汗和慕容曦皓,現在孩子也大了,能不能去切吉草原看一看。聽說這幾年吐蕃和吐谷渾還是比較和睦的。」

    「我也想念家鄉了,三年了,人們早已把城陽公主和慕容東峪遺忘了。我們回去看看,再回到這裡吧?」

    話剛出口,就得到了托羅生的贊同。哥兒三個一商量,竟然都同意開春兒出發,去吐谷渾國。

    「最好以絲綢和茶葉買賣和馬匹交易為由去那裡。」

    次旺大聲贊同。並出主意,想辦法。

    「好主意!」不用買別的,到長安多買些上等的絲綢和茶葉運到吐谷渾和吐蕃去賣,回來準能換一些上等的良馬、寶馬,一定大賺。」

    「好主意,就這麼定了。」

    「怎麼跟公主說呢?要不要帶公主去?」

    「我去跟她講,她就不要去了,長相太明顯,容易出岔子。」

    「拉巴子肯定要跟我去,去年就在叫喊著回家去看看,今番有此機會,她怎麼可能錯過呢?」次旺大聲地說出了自己的為難之處。

    「美思子也會要求去,這可不好辦了,把嘉瑩和彩雲留下,彩雲懷有身孕,不宜遠行。」

    聽完托羅生的話,東峪陷入了沉思……

    孩子們要西行探親,老人千般不捨,萬般無奈。

    商州的春天來得很早,此時巍峨秦嶺壯觀、廣闊,景色異常美麗。

    車輪光當光當地響著,車外,藍天下金色的雲霞風聚雲卷,深綠色的麥田一方一方地像切好的豆腐塊兒,泛青的方塊兒煥發出盎然生機。

    經過一個冬季的洗禮,麥苗兒復甦了,重生了,在雪水的灌溉下,努力地向上生長。

    土地的邊緣,山腳下,滿籐的獼猴桃,在殘冬初春的風裡搖曳著,向人們昭示著大唐的富庶。

    車子慢慢走著,車轱轆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載著東峪、嘉瑩他們離開寂靜的家園。

    高大的院牆邊,老爹孤獨地揮著手,送孩子們上路。他腳步遲緩地跟著馬車往前走著,滿是皺紋的臉上掛滿了不捨的淚流。

    嘉瑩的心突然痛了一下,好像被馬蜂蟄到了一樣地疼著。三年了,她已經把老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覺得老人的笑容是那樣的熟悉而親切,好像曾經在哪裡是自己生活中的必須。

    撲面而來的寒風輕輕地刮著,掃過嘉瑩淚痕未乾的臉。有一絲輕微的刺痛,就像冰霜打在臉上一樣,疼疼的,癢癢的,涼涼的。心裡也像臉上一樣不是很好受。

    箏兒在老爹身後哭著要找爸爸媽媽,被嘉瑩和東峪找的保姆虞嬸兒攔住了。彩雲拖著笨重的身子,給箏兒擦著淚,美思子則不開心地低下了頭。

    嘉瑩別過頭去,不再看女兒妹妹和老爹的方向。

    翻過一個慢坡,車子到了山頂。嘉瑩往下一看,一望無垠,萬畝婆娑的樹林,綠意盈盈映入眼簾。

    綠色中,白亮的怪石林立,幾抹白色的雲霧像薄紗一樣在山腰的綠樹間聚散飄移,有幾段山路被它遮擋阻斷了。

    一條窄窄的山間小路盤旋而下,像一條蜿蜒曲折的蛇一樣,伸向遠方,越來越細,越來越遠。山路驚險萬分,一邊深谷,一邊斷崖。

    深谷裡層林疊翠,碧竹一浪接著一浪,在微風中搖曳著,嘩嘩作響。

    斷崖上野花簇簇,時有山澗清澈直下,或滴珠,或一線,或成瀑。山溪在溝底潺潺地流著,似乎在傾訴著離開高山母親的悲涼。

    偶有瀑布響聲如雷,力道很猛地風刮來,飛沫濺到車內,嘉瑩的衣服被飛流濺濕,秦嶺的大自然以無比優雅的姿態迎接了這群陌生兒善良的人們。

    東峪趕快用手按住車上的簾子,對趕車的次旺喊著:「小心慢行!」

    「知道了,大哥!」東峪和次旺的聲音像洪鐘一樣,在山谷間反覆迴盪著。

    一群鳥被喊聲驚動,撲稜稜地從樹梢兒飛起,在蔚藍的天空下盤旋著,鳴啾著。張著翅膀,升起,落下,滑翔,像是在做飛行表演。

    群山起伏,萬籟和鳴,偶爾在山腰會看見一間小小的農舍,掩映在綠樹叢中。一道吊索橋橫跨溪谷,風過時悠悠晃晃擺動著,似一條喝醉的長蛇。

    「出來轉轉真好,嘉瑩,你開心嗎?」東峪有點兒諂媚的盯著嘉瑩眼睛問。

    「嗯,開心,就是擔心箏兒和彩雲她們,家裡一個男人都沒有,她們怎麼辦?」

    「托羅生不是過兩天就回去了嗎?不用擔心!箏兒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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