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海情殤   第三卷  吐谷渾悲歌 第八十六章  孽與緣
    贊婆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嘉瑩和彩雲,越看越確信這位氣度非凡的女子就是大唐的城陽公主,不過他還不想打草驚蛇,只想試一試。

    「度母娘娘,我軍慶賀大勝,等一會兒,軍民會跳鍋莊,點篝火,奉請度母光臨!」

    贊婆虔誠地邀約,嘉瑩思量再三:去,也沒有可能有機會逃跑,認識自己的吐蕃士兵會越來越多,不去為好。

    沉吟半晌才說:「我佛慈悲,不必邀約了!」

    贊婆見嘉瑩無心參加,就辭別主僕,匆匆而走。

    果然,所有氈帳前點起了篝火,一千戶為一組,喝起了美酒,跳起了鍋莊。一直鬧到了午夜過後,軍民方才散去。

    嘉瑩不得不佩服贊婆的滲透能力,他用軍隊消滅軍事力量的同時,也帶來了吐蕃軍民!隨著軍事征服,他命令這些千戶、萬戶扎根在殘留的吐谷渾人中間,因此,從根本上讓強悍愛國的吐谷渾人再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一招叫斬草除根。以你之計治你自己!

    彩雲留在氈帳中,嘉瑩可以安心休息了,彩雲把嘉瑩的運動服褲子拿去清洗,晾曬。

    第二天凌晨,陽光射進主僕二人氈帳,她們醒了。

    彩雲早已起來,拿回嘉瑩的褲子,端詳半天,為她縫補刺繡,她的手特別巧,從衣袋裡拿出真絲彩線,在公主騎馬褲被鞭子抽裂和有血漬的地方縫上了一朵彩雲,簡直是巧奪天工。

    嘉瑩剛剛起身,梳洗整理妥當,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傳來。不一會兒,一夥人抬著贊婆來到帳中。齊齊地跪下……

    「祈求度母無論如何也要救救大帥的性命。」

    「大戰在即,我們的主帥不能出事兒呀!求度母娘娘救命啊!」

    「我們都相信您能起死回生啊,度母!」

    「一個吐谷渾女人傷了大帥!刀傷很深!紮在他的肚腹下部。」

    嘉瑩抬眼望去,贊婆痛苦萬分,臉色煞白!奄奄一息!

    有心不救,自己空擔度母之名。想到日後贊婆要降唐,也算自己未來的友軍,二話不說,從背包裡取出藥品為他消毒包紮。

    「快快燒些開水來,我要消毒!」

    她乾淨利落地清洗著傷口,贊婆眉頭緊皺,顯然疼痛折騰著他。

    忙完了,嘉瑩囑咐他們:「每隔三個時辰來氈房為大帥取兩種丹藥回去服用。」

    吐蕃人等千恩萬謝地走了!

    彩雲不覺狐疑。這個公主怎麼變成了吐蕃的醫師?不過她瞭解公主,既然她這麼做,一定有這麼做的道理,也就不敢多問。

    巴桑來了,說明了昨天夜裡的情況:「是一個吐谷渾女人,用短刀傷了大帥。這個女人聲稱認識您!死前還在喊。」

    嘉瑩眼前浮現出那個女人欲言又止的情景,那個在羊圈裡和她搭話的女人,聽說已被腰斬,心中惋惜不已,不好多言,只是對巴桑說:「兩國交戰,多有死傷,各爭各利,終究是一場空罷了!請將軍心存善念吧!」

    巴桑似有所悟地點點頭,拜過,走了……

    且說嘉瑩也是個有福之人,那天夜裡她和彩雲的對話已經讓贊婆的內侍長聽見了。內侍長貢嘎旺傑迅速向贊婆匯報。

    「報告大帥,綠度母是唐朝的公主,說是薛瓘怎樣!應該是城陽公主!」

    贊婆心裡有數了,當初我們的贊普松贊干布也就娶了個冒牌兒的公主,如果自己娶了這個真公主,公之於天下,豈不是給自己增加了政治資本嗎?他從自己寬敞的大帳中迅速起身,來拜見沈嘉瑩。假裝什麼都沒發現,平靜謙恭地邀請城陽去看歌舞。

    嘉瑩哪裡知道她和彩雲的對話早已被吐蕃統帥贊婆知曉。這應該說是她初到古代的第一個教訓吧,畢竟從前的和平生活,從來沒有這種深度的戒心。

    贊婆原想戰後勝利,以慶功為名娶城陽為妻。在將士面前舉行喜宴有三個好處:第一,慶祝勝利;第二,提振軍威;第三,抬高自己的政治影響和地位。

    只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本想戰前娛樂,每個吐蕃軍官分發了一到兩名吐谷渾和漢人女子,大家玩得特別開心!沒想到:宴會歌舞時,最漂亮的那個吐谷渾貴族女人舞跳得風情萬種,逐漸靠近贊婆,挑逗著贊婆的耐力!

    贊婆漸漸難以自持了,那軟綿綿揮過來在他脖頸處撫摸的小手兒,如白色蓮藕般美麗的手臂,讓他想一下子把她壓住,盡享歡娛!

    正在贊婆沉溺其中之時,美艷的女人邊跳舞,邊湊上贊婆近前,臉幾乎挨著他的臉,贊婆完全繳械了,壯年氣盛,猛然伸手抱過女人,對方順勢一倒,已經被贊婆緊緊環住,對方卻猛然掏出短刀,拚死刺向他!

    在她用盡全身力氣刺向自己的那一瞬間,他被震撼了!戒馬生涯十幾年,從沒有見過一個女子如此大義凜然!贊婆身邊武術高手猛地把女人拉開,染了血的刀被女人拔了出來,像噴泉一樣的血柱噴出。

    貢嘎旺傑一手抓住女人,揮刀把她腰斬。

    贊婆當場倒地,現場一片混亂。見女人被腰斬,身體卡嚓一聲斷為兩截,劇痛中贊婆目睹了她的慘死,內心卻感到極其惋惜!

    「這個女人真是個道德高潔的聖者呀!她死得壯烈,高潔,像個戰士!」他忍痛對侍衛長說:「給她天葬。」

    不過,他想娶城陽的美夢因為這起突發事件而破碎!甚至向吐谷渾老城進軍的計劃也不能實施!法師公佈多級的話縈繞在他的腦際:「大帥,最近你命犯桃花,要小心女人呀!」此時他真的信了,他認定他命犯的桃花就是那個呼延柏蘭。

    為今之計,他只好命左右向神山出發,在深山密林中修養幾日再說。

    一晃兒一個月過去了,自己還不能上馬征戰,特命令右翼統領率軍隊向日月山進發!自己則留守在軍隊原駐紮處。拿出地圖來,認真研究下一步進攻方案。除此之外,他也想趁機接近一下城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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