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訣 落花 第四十九章 相逢何必曾相識 12
    次日清晨,陽光明媚,大雪一停,無從比擬。蘇謹澈起身,看著著窗外,輕言「雪停了。」顧雲汐此時推門而入,聽言,後語「是呀,雪停了,賞雪都沒得念想了。」

    「你還惦記著?」蘇謹澈挑眉輕問,卻猜不透她的心思。顧雲汐放下茶,隨意入座答言「不是惦記著,是觀其景,念及故人罷了,今年,想來,故人也是寂寞。」垂眸飲茶,卻是不再言語。蘇謹澈蹙眉,故人?何為故人?難不成自己是他的替身?還是,你心裡有別人,那個人不是我?那你為何還要下嫁於我?這又是為何?顧雲汐,你心裡到底想什麼?為什麼猜不到?顧雲汐,為什麼你要藏得那麼深?

    「你不用多想,故人,是我爹娘。」

    顧雲汐放下茶杯,垂眸復言。心知他會懷疑,心知他會多想,畢竟,他心思重,易猜想,更是不信任他人,包括自己。輕笑,未語,卻聽蘇謹澈冷冷而問「笑什麼?」

    「笑你笨。」

    「笨?」蘇謹澈回眸,將手中面巾很甩到金盆裡,眸子裡充滿著憤怒與不解。為何,這又是為何,她是想死嗎?還是,求刺激?

    「若你真的心中沒有我,怎會如此在意?若心中無我,又……」語未落,卻被蘇謹澈打斷「別說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你,心裡,更是不會有你……」蘇謹澈走到顧雲汐跟前,扳起她的下頜,輕聲復言道「我不喜歡我的東西,被他人佔有,哪怕有名無實。可是記住了?」

    顧雲汐蹙眉,不語,男人都是這樣,命名表面不在乎,心裡卻是想要佔有,哪怕只是名義上,若是我應了,他也便處處管著,若我不答應,他便是此生都不願再理會我一下,男人,多則比女人更善變。

    「疼。」

    「知道疼就好,別日後明知故犯,到時候,也便是更疼的了。」

    「大清早的,相公又是生氣了?難不成,是奴家昨晚伺候的不好?」

    蘇謹澈蹙眉,此番倒是有人前來,步子輕快,是練武奇葩,在蘇府若肆無忌憚行走又是武林奇葩者,必為蘇鳶莫屬。輕笑「娘子何出此言?昨日翻雲覆雨的,怎此時還倒留戀著?」

    言罷,顧雲汐臉上一陣緋紅,蘇謹澈蹙眉,倒是不願理會復言道「怎麼,汐兒現在還想要相公?那相公可要來了。」言罷,也便點了顧雲汐的穴道,省得她再亂了陣腳,順勢推其倒地,壓在其上。解開了顧雲汐的腰帶,手伸了進去,卻不做任何動作。顧雲汐已嚇得面無血色,卻不作聲。

    「汐兒,你覺得此時如何呢?」蘇謹澈又靠近其,暖氣吐在顧雲汐的耳邊,極為曖昧,顧雲汐也便燒紅了臉,輕「嗯」了一聲,頭扭向了一邊,眸子裡多含了眼淚。為什麼,為什麼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在已經愛的你無法自拔的時候,又拒之門外?又為什麼,在我已經恨透了你的時候給了我希望?蘇謹澈,此生我要如何愛你,你才肯給我留一席溫暖之地?

    「汐兒不說話了?」蘇謹澈挑眉問言,扳過顧雲汐白哲的臉,靜視。四目相對,顧雲汐眸子裡卻是帶著淺淺的恨意,卻多有不甘。

    「何苦呢?兩兩相忘,兩兩相怨,到頭來,不過兩兩相恨罷了。」顧雲汐愣言,閉目不語,門外蘇鳶看著,靜言「二哥二嫂又是鬧的哪一出?倒還入戲呢。」

    「鳶兒?」顧雲汐餘光掃過門外,睜大了眸子,看著門口的蘇鳶,甚為不解。

    「喊你一聲二嫂,是敬重你,一直以為你會守身如玉,記住當時你說的胡,倒是不想,你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呵,顧雲汐,你就是傻。」言罷,也便離了去。

    蘇謹澈輕笑,起身,整了整衣衫,冷眼旁觀道「顧雲汐,你記住今天,日後,會比這個更痛苦。」言罷,離了去,獨留伊人空想獨落淚。蘇謹澈,我們,終不能在一起嗎?顧雲汐抬手,看著掌心的痣,輕言「離心痣,呵,罷了罷了,這就是命。」

    那麼愛,卻是那麼恨。為何,何苦?呵,蘇謹澈,從今天起,我們真的要兩兩相恨麼?

    離心痣:終生不與深愛之人相守相依,白頭不離。

    這就是命,對,這是命。逃不掉,躲不開。

    是離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蘇謹澈,此生,終不能與你並結連理,與天比翼。對不起,是我做的不夠好,不該拿偌漓的命來逼你娶我,是我不該,是我不該……千錯萬錯,更不該是我先愛上你。與其日後痛苦,倒不如現在做一了斷,可好?

    顧雲汐輕笑,闔了門窗,褪去衣衫,靜坐於溫泉之中,臉上依舊是平靜,看不出什麼端倪,可是,心裡,早已不再平靜。輕笑,想著那年的場景,呵,蘇謹澈,你始終不會記得,我當初的模樣。

    執筆,輕寫「最好不相見,此後也就不用相互傷害,此生此生,再無此生。」他年,願你取得一賢良女子作伴,相守不離,此生相依,不離不棄……顧雲汐閉目,飲了一口烈酒,不再言語。

    何媽輕叩房門「二少夫人,少爺回來了,你是見還是不見?」

    未語,何媽卻是有種不祥的預感,斗膽推門而入,房內煙霧繚繞,喚其卻未有答覆,蹙眉,摸索著走到池邊,卻見顧雲汐閉目養神,也便不語。垂眸,卻看見那紙張。不語,也便離了去。

    未出門,卻見蘇謹澈,輕聲耳語做罷,才將只拿出給他看,蘇謹澈看過,臉色一變,闖了進去,隨後失聲痛哭「顧雲汐,你給我醒過來,興國我,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怎麼給我交代?你給我醒一醒……」

    何媽不解,隨後入內,就見蘇謹澈用衣服裹著顧雲汐失聲痛哭,可那顧雲汐卻一動不動,像是,像是沒了氣……何媽瞳孔放大,難不成,她……不,不會的,前一個時辰還好好的呢,怎麼可能……她還這麼年輕,她還沒有與二少爺白首到老,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顧雲汐,你給我醒一醒啊,什麼再無此生?我要你醒過來,你只要醒過來,我便在也不會傷害你了,你想一想好不好?顧雲汐……你不要讓我重蹈父親的覆轍好不好?為什麼當我發現我心裡有你,我愛著你的時候,你變離我而去?顧雲汐,你醒一醒啊,求求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求求你……」

    「顧雲汐,我還沒有陪你去看那雪景,我還沒有和你做好多好多事情,我還沒有與你白頭到老,還沒有與你兒孫滿堂,還沒有與你四條銀蘆盡標齊,你怎麼就離我而去了呢?」

    「顧雲汐,我不許你死,我不許……」

    ……

    何媽看著心疼,也便離了去,張羅了後事。三天後,蘇婉沁與蘇偌漓也便趕了回來,只是,蘇鳶不見了蹤影。蘇謹澈獨坐房中不語,若在平時,顧雲汐也便端了清茶入門,隨意而坐後,暢談……只是,這些也不過是從前自己沒有好好珍惜。「你說的沒有錯,明明相愛,卻還是一再的傷害……」一飲而盡那杯中烈酒,眸子竟是模糊,原來,心底最重要的,竟是自己不珍惜的……

    蘇偌漓立於門前不語,靜靜地看著,也許,終有一天,他便會發現,自己心裡最重要最愛的也便是自己一直傷害不敢面對的……也許,就是這樣。兩兩相恨過後也便是晴天,只可惜,顧雲汐看不見了……

    「三姐?你……不進去?」

    「嗯?」女子回眸,卻見一身素衣裹身的蘇伊澄,蹙眉,此時回來,夜湮宸可是知道的?長歎一口氣,才言「回來了?夜湮宸可是知道的?」

    蘇伊澄點了點頭,輕言「二哥,可是還好?」

    蘇偌漓搖了搖頭,回眸轉身望向房內已是醉倒在桌子上的蘇謹澈,輕言「若是好,好好的人豈會這般?不過是一往情深,終為情殤。」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蘇伊澄語未完,卻被打斷,回眸,原是蘇婉沁。

    蘇婉沁語畢,也便是含笑不再言語,抬眸,望向房內。輕笑,原來,顧雲汐死了,你也不會想起,當年你從太液湖中救下的女子……世有多情郎,亦有薄情郎。蘇謹澈,你最終的多情,在我眼裡,也不過是無情。命薄如涼的女子,此生帶著遺憾離去,可是極好?

    「長姐,二哥會知道嗎?」

    「嗯?知道什麼?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離去的,過去的,你認為還挽回得了嗎?還有迴旋的餘地嗎?」

    蘇伊澄不語,竟是想到夜湮宸。當年,若是珍惜了,豈會如此這般?是自己的錯,不該讓他多想,明知道他心思重,就不該如此。罷了,此生若得以償還,也便是最好,若是……沒有若是,此生,必傾盡所有以補償他……

    「悔不當初,也要拿得起當下。」蘇婉沁言罷,也便離了去。蘇伊澄苦笑,看了一眼蘇偌漓,得允,也便離了去。蘇偌漓入房,輕言「聽見了,為何還是裝醉?」

    「醉了總比清醒的好。」蘇謹澈抬頭,愣愣的看著蘇偌漓。蘇偌漓輕笑,才言「你可還記得,當年你為我摘花,不小心摔了下來?」

    「是三妹救了我。」

    「不,是顧雲汐救了你,只不過,是你不知道,醒來後,你便以為是我。二哥,你錯過的,不僅僅是她。」

    「……」蘇謹澈不語,原來……原來當年……當年是她,那為什麼……

    「二哥,顧雲汐說過,要給你省好多好多的孩子,要讓你兒孫滿堂,承歡膝下。她說過,不願看到你失落的樣子,她心疼,她說過,此生若能白頭到老,也便是最大的願望。」

    「……」

    「顧雲汐那日去明月閣,並不是去我性命,而是為了保護我。當時夜湮宸的人馬已到,夜無煙讓顧雲汐帶著死士保護我,只是,不想,你卻殺了他們。這不怪你,因為你不知情,我也不知情。」

    「……」

    「當日太液湖中,你救下一女子,那女子,便是顧雲汐。」

    「……」

    言罷,蘇偌漓也便離了去。兩兩傷害後,得到的又是什麼?不過是一世追悔,還能有什麼?該走的都走了,該逃的,都逃了。

    眉間放一字寬,看一時人世風光,誰不是把悲喜在嘗?昨日,非今日該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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