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君天下 失落的長安 神劍有靈
    但這痛意確是實實在在地發生了,還清晰無比地傳到了白金鳳鳥的各個感官之中,一縷冰涼的液體緩緩從它的額上流下……

    「臣服於我。」站立在白金鳳鳥巨大頭顱之上的那個女子一臉平底地說道,她一手揪著它的翎,一手正執著什麼沒入了白金鳳鳥的頭顱之中,絲毫不懼它驟然下降的極速。

    如果是以前,或許這樣的速度或多或少還能給天下造成難以平復的震撼和恐慌,但有了一次墜崖的經歷,這點高度已經算不上什麼了,甚至,她漸漸喜歡上了這種極度興奮的感覺。

    白金鳳鳥的身影終於趨近地面,它喘著粗氣,鳳眸之中驚怒和恐慌兩種情緒交相輝映,天下輕笑一聲正準備優雅地從它身上跳落,卻從半空之中俯衝而下一道黑色的身形。

    快若閃電,遮蔽天幕。

    天下瞇了瞇同樣漆黑如墨的鳳眸,再一次抓緊了白金鳳鳥的冠翎,向她料想的那般,白金鳳鳥尚未落地的身形又再一次騰空而起,速度絲毫不弱於那個迎面襲來的黑影。

    天下右手一抽,將手中所執的物件拔出,白金鳳鳥又是一陣淒厲的嘶鳴,但它現在已經無暇估計自己身上那個小小的女子,面前的才是它真正的敵人——黑羽大鵬鳥。

    黑羽大鵬鳥與鳳凰一族自遠古時代起就是夙敵,論單體實力,兩者不相上下。

    但鳳凰的血脈比黑羽大鵬鳥要廣一些,因此鳳凰從數量上強勢地壓過了黑羽大鵬鳥,成為了這片森林的主宰。

    但黑羽大棚鳥又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仇家獨攬大權呢?

    它總是在黑暗中潛伏著,專挑落單的鳳鳥凰獸攻擊,當初小紫凰降生的時候也是被此時的這只成年黑羽大鵬鳥所攻擊,畢竟這種級別的神獸的壽命都是非常悠長的。

    白金鳳鳥同樣沒有絲毫想要逃跑的舉動,而是英勇無畏地迎了上去,卻不說它是這片森林的皇者,就衝著黑羽大鵬鳥對它族類的迫害,它也不會放過它。

    「看來,是你的仇敵來了呢。」天下站在它身上,伸出舌頭舔了舔白金鳳鳥冰藍色的血液,那是一柄長劍。

    她愛憐地看著這柄長劍,眸中充滿著無限的眷戀與回味,如果不是感覺到了它,或許她不會那麼貿然地跳下絕壁。

    錚——

    當天上地下瞬間只剩下了這一道光,漫天風雲倒捲、彷彿時間從此沒有了長度。

    銀白的劍身散發著冷冽逼人的氣息,劍刃折射的光映著她嘴角勾起的笑意。

    如果說尋找夥伴的話,那麼它要比這所謂的白金鳳鳥要理想太多了。

    至少,它與她是完完全全的契合,完完全全的交融,天下想不到它竟然會為了她而封存自身,就像它想不到天下這麼快就能將它尋回一般。

    「好久不見,我的——流觴。」女子的溫柔在那一瞬之間沉澱,像是對愛人的呢喃一般,穿越過這呼嘯而過的風聲,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好漂亮呀。

    稚嫩的幼女童聲,毫不掩飾的羨慕之意,一個蒙著面的小男孩手持一柄凜冽的長劍。

    ——天兒,從今天開始它就是你的了。

    小男孩看了看小女孩閃著亮光的黑色鳳眸,終究是咬了咬牙,毅然決然地向前一推。

    ——天兒,這把劍送給你。

    小男孩堅定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像是害怕自己後悔一般地把劍放到女孩手中。

    ——真的嗎?羽哥哥,真的送給天兒了?

    小女孩的眸色一瞬間被欣喜之意所覆蓋,可是這把劍不是羽哥哥的最愛麼……

    他把他最愛的東西,就這樣送給了她?

    ——嗯,送給你。

    小男孩一副成熟的模樣,伸出小手,摸了摸小女孩的發,所有的不捨在那一瞬間都化作了溫柔。

    ——它叫流觴,你要珍惜它喔。

    小男孩解下自己背上的劍鞘,一邊叮囑著一邊交給了小女孩。

    ——放心吧,羽哥哥,天兒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它的。

    ——劍在人在。

    小女孩稚嫩的童聲之中充斥著不符合她年輕的堅定,兩人相視而笑。

    ——流觴,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夥伴了喔。

    神劍像是回應小女孩一般,發出了輕靈的震鳴之聲,那喜悅的情緒一如二十五年後的現在。

    「流觴——」女子溫柔地叫喚,劍身依舊發出喜悅的翁鳴之聲。

    神劍有靈!

    但女子卻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就在這距離地面已經不知道多高的半空之中,陷入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

    ——羽哥哥。

    少女的聲音是毫不掩飾地欣喜,她看著那個謫仙一般的少年,宛若踏蓮一般地向她走來。

    ——天下,你該叫我師傅。

    有一種聲線,聽起來會舒服得讓靈魂深處都忍不住呻吟,清淡如風,溫潤似水,有著無可比擬的治癒力,卻始終琢磨不定,就像它以飄渺的姿態出現,然後又夢幻般地逝去,再顧來人,似乎從未開口一般。

    ——羽哥哥。

    少女倔強又偏執地稱呼著,明明是一樣的年紀,她才不要稱呼他為師傅,叫一聲哥哥已經是小時候懵懂無知被欺騙犯下的錯誤了,她其實最想叫他的是——夫郎。

    懊惱之意又一次湧上了心頭,十一歲的年強,她已經明白了什麼是夫郎。

    ——叫師傅。

    白衣如雪,羽袂紛飛,三千黑絲被金冠高高挽起,一雙俊逸的劍眉,一對狹長的眼裝著乾淨得彷彿不屬於這塵世的褐色眸子,只是一片薄紗終究掩蓋著他的容貌。

    四年來,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樣子。

    但她不介意,只因為他是她的羽哥哥。

    他和這俗世之中的男子是始終不一樣的,他從來不嬌柔從來不造作,但她卻絲毫不介意他的強勢,絲毫不介意被他寵溺。

    月光流瀉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飄逸似仙,彷彿世間所有的文字堆砌在他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這是一個比這勾月星辰還要耀眼的男子,他就站在你的面前,卻隨時又要乘風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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