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君天下 失落的長安 為你成妖
    只有當人真正嘗到背叛的滋味時,才知道那種墜落深淵萬劫不復的疼,是怎樣的難過。

    亂,場面只能用混亂這個詞來形容。

    北宮家的暗衛,青色翩飛的衣角,充滿著肅殺和恨意的桃花妖……

    但這些人的身影都只是很快地閃現了一瞬,即隱沒入人山人海兵荒馬亂血流成河中,任人如何張望,也看不見。

    能看見的只有染上鮮血飄揚的紫色長髮和那高貴得不似人間之色的紫色鳳眸。

    紫凰的標記,誰人敢說她不是君家女。

    女人惡毒的謊言,又怎麼能輕易相信?

    大部分的禁衛軍都停下了手中的武器,自責又羞愧地看著她。

    這個紫是長安的圖騰,是長安的信仰,她是她們的大君啊。

    「哼,一群沒用的廢物。」冷霜兒不屑地看著那個紫發紫眸的女子,手一揮,示意身後之人動手。

    連大宗師的強者都找到了這麼多麼?原來你是這麼想要我的命……

    可是又何必廢這麼多奏章呢,明知我對你,從不設防。

    殺到抽搐,躲到麻木,她只是看著他,他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可是他的眼睛,她讀不懂他眸中的表情。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只要是可以利用的東西都是可以利用。

    包括身體,包括感情。

    淒厲的聲音響起,彷彿是這暗無天日血腥之夜的哀鳴,斷了,曲水竟然斷了。

    就像是所有感官的弦突然斷掉一般,無法黏貼,無法縫合,整個人彷彿墜落到茫茫淚海中,窒息感接踵襲來,視線漸漸模糊,靈魂彷彿消失,身體得不到救贖。

    但就在這極端的黑暗之中,天下感覺到有一點明明也是黑色卻讓人感覺明亮的光,緩緩靠近,背起她,任由風聲在耳畔呼嘯。

    是誰呢?熟悉的桃花眼,陌生的驚慌失措的擔憂的表情,墨色的衣袍,墨色的發……

    可這抹亮光也不過是淋漓大雨之中奄奄一息的微弱燭火,可黑暗總歸還是要和黑暗融為一體,永遠得不到救贖。

    「哼,再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嗎?」譏諷的話語猶如這夜裡的風,狠歷不留餘地。

    男子一聲不響,看著背後的萬丈深淵,露出一抹決絕的神色。

    他輕柔地將身後的女子放下,隻身走向前。

    意思再明白不過,想要傷到他身後的女子,先踏過他的屍體。

    他看著眼前足足十個看不清臉的人,輕蔑一笑。

    笑若桃花,媚眼如絲,他的美一如往昔,再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所深愛的那個女子,彷彿要把她的容顏刻入骨血,沉入靈魂,永不相忘。

    ——記得嗎?我曾經說過,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出現。

    ——雖然你沒有說,但是我還是來了。

    ——因為我感覺到了,你需要我。

    ——你不必回答,我知道你不想說話,就像我從來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一樣。

    ——你什麼都不用做,什麼也不用回應我。

    ——你只需要記得一件事,那就是好好活著。

    ——我會保護你,用我的生命去保護你。

    接著就是不死不休地纏鬥,顧不得額間排山倒海的疼痛,顧不得解開禁錮的代價。

    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作為代價,只換取她真心展露的一個笑顏。

    體內超出身體負荷的力量在噴湧,嗜血的眼眸異常邪魅。

    你喜歡妖,那我就做你一人的妖,紅色可好?

    ——不管你愛不愛我,我愛你就已經足夠。

    ——不管你要不要我在你身邊,我永遠都在就足夠。

    ——怎麼樣我都隨你,怎麼樣我都願意。

    血絲已經滲出皮膚,然後凝固結成一層痂,然後再劃開新的傷口,再凝固結痂。

    就像人這短暫的一生,原本就是不斷重複重疊的過程。

    就像你此刻的容顏,為什麼會與記憶之中那單純懵懂的笑顏漸漸重合重合,可是你明明不是她,可是她卻又那麼像你……

    身體很沉重,額頭很沉重,記憶很沉重,可是你卻很輕,輕到我恨不得無時無刻地把你捧在手心。

    他們在幹什麼,他們怎麼可以丟下去像你襲擊,我不允許,我絕對不允許!

    「不准碰她!滾!」這樣難聽的嗓音還是我的嗎?

    但我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只要我在,只要我的心還跳,睫毛還在撲閃,我就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你!

    可是那黑暗中的銀色花朵就究竟是什麼呢,快若閃電的光,像我們疾射而來,我已經沒有力氣再揮劍,那麼就用我的身體去替你阻擋……

    「夠了!」

    模糊之中我聽到了那熟悉的清冷嗓音,阻礙著那朵銀色花朵的是一隻血肉模糊的纖白的手,那血滴落在我的衣袍之上,綻放出一朵又一朵妖異的花。

    紅色可好?

    可惜我沒有穿月牙白的衣袍,不然那紅與白的極致,便是你最愛的妖。

    但我又寧願不當這樣的妖,我捨不得,我捨不得這從你身體之中淌下的花朵。

    我俯下身,虔誠又輕柔地吻著這雙手,我不要當妖了,我不要這些紅花……

    「哼,紫凰圖騰也不過如此,怎麼不躲了?是個女人就勇敢站出來,我們大戰三百回合。」

    那女人罵罵咧咧,一副自己很有理的樣子。

    她們十對一,難道就公平了?

    「對不起。」她慢慢站起身,在我的額上印下一個吻。

    再接著,我便沉入了很深很深幾乎不見底的黑暗之中,就此沉淪。

    天下的手被滾燙的黏稠噴灑,卻不覺得痛,一股熟悉的血腥瀰漫開來。

    她冷笑一聲,吻上剛才他吻過的血液,為自己畫上最妖艷的唇色,迎風而立,紫發騰飛,靜靜地呼吸。

    「既然逃不過,你們就給我陪葬。」彷彿來自九幽的聲音,無情地割在人心。

    沒有武器,還有雙手,任由自己掩埋在赤色的風暴之中。

    「你們最好現在開始祈禱,不要有奇跡發生。」女子噙著冷笑,抱起地上的男子,縱身而下。

    剩下的六人看著她飄散的紫發,面容之上甚至有了些許的敬意。

    敬她,更敬他們的愛情。

    天下有些眷戀的看了一眼懷中的男子。

    每一次都是你在保護我,這次換成我。

    在紛飛的那一瞬間,所有的過往都成了半面銅鏡,模糊不清,

    只有那些記憶的片段和殘破不堪的話語,是如此的永恆。

    我想守護你一生一世。

    第四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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