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君天下 王都風雲起 鳳凰于飛
    第二日,依照禮法,在殤帝梓宮下葬之後,此刻便是將遺詔昭示全國之時。

    還是夏清殿,只是金鑾座上的卻不是群臣日日上朝所見的殤帝,而是一個神情略有些冷漠的女人,她正是大夏最尊貴的女人殤帝帝后。

    而坐下文武百官分列兩側不說,身份地位較為顯著的皇子也站在座下等候,太子夏和曦與九皇子夏和晢自然也身在此列。

    「帝后娘娘,臣等有事要奏。」幾名大臣同時出列,其中就有四大家族的容、印、讓三家,白雨澤此時並沒有在群臣之列。

    「說。」

    「昨日帝君召集臣等入御書房商議之時,有口諭召下。」讓賢從容說道。

    「宣。」帝后身在高位,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眾大臣此時無不豎起耳朵,要知道帝君駕崩之前商議的大事,無非就是關於下任帝君之選。

    「該死,這老狐狸昨日沒去我那,原來是去了御書房,但願父君沒有說些什麼。」夏和晢緊了緊拳,他對拿下帝位其實已經有了六成的把握,但他要的卻是百分之百,這個位子,他夏和晢要定了。

    「帝君有旨,讓家之女君天下為紫凰現世,關於大夏國運,特封此女為未來帝師,位列三公,任何人不得造次。」

    「准。」帝后依然只回答一個字。

    而眾人卻同時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心也重新安放回去,原來不是冊立新君之事啊。

    不過殤帝竟然已經糊塗至此了嗎?竟然冊封一名小女子為帝師,還未列三公。自古以來,三公皆為德才兼備,德才兼備之大賢大能之輩,如今大夏真是沒落了,竟然需要一名小女子來擔任帝師。

    眾人心裡誹議,面色上卻沒有任何表露,不管殤帝生前如何糊塗,如今,逝者已矣,誰又會在此時站出來去觸這個霉頭呢?

    反正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帝師名號而已,倒不如關心關心下一任帝君的人選。

    「不知殤帝可有留下遺詔?」容家家主拱手行禮,即使座上的那個女人是自己的親身女兒,但她也同時貴為帝后,禮不可廢。

    容家家主此時站出來其實是有深刻用意的,殤帝前一刻還在與他們密談,後來接到內侍公公耳語一番,就急急退走,在之後便突然駕崩,想必是來不及留下詔書,如此一來,身在太子之位的夏和曦便是下任帝君的不二之選。

    帝后這時才如夢初醒一般,突然站起,披在鳳袍之外的輕紗飄然揚起,她依舊面無表情:「帝君的遺詔確在本宮之手。」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而讓賢則是短暫地一陣呆滯,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他很清楚,殤帝根本沒有把遺詔交給她,因為殤帝的遺詔在他手上。

    就在這件還來不及更換的朝服寬袖中,帝君在君臣到來之前,單獨交給了他,要他適時宣讀。不過帝后的詔書想必也是立夏和曦為新君,既然結果一致,不拆穿她定會比拆穿她好上很多,總不能讓新君上位第一日就治自己生母捏造詔書之罪吧?

    殿內沉靜了片刻,才聽讓賢出聲道:「既然如此,那麼煩請帝后宣讀遺詔吧。」

    帝后神色入常,從袖中拿出一上好蠶絲製成的綾錦織品,上繡祥雲瑞鶴,兩端還有翻飛的銀色巨龍,正是聖旨詔書,但她卻不是馬上宣讀:「內容本宮已經看過了,想必眾卿所關心的也是下任帝君的人選。」說到這,她頓了頓,居高臨下地掃視了眾人一番才開口繼續說道:「皇九子人品貴重,深肖朕躬,著即帝君位。」

    「什麼,不可能!帝君明明……」讓賢被這道聖旨著實嚇了一跳,帝后怎麼會?她怎麼能?

    「我不相信!母后,為什麼?!」夏和曦雙拳緊握,內心在咆哮。

    雖然他是急躁了些,但也還是懂得分場合的,畢竟也不是那稚子幼童,只是為什麼……父君傳位的是九弟……

    相較太子黨一脈的挫敗感,九皇子一脈則顯得得意非常,甚至幾名大員直接跪拜行禮:「參見帝君!」

    夏和晢顯然也沒想到,一切竟然如此順利。

    不過即使如此,他依然還是掛著那招牌式的微笑,風雨不動如山:「本殿下還沒有正式登基呢,幾位大人快快請起。」

    說著還虛扶了一把。

    天下隱匿在這夏清殿的一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殤帝究竟想要傳位於誰,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但夏和曦面色上的躁色與夏和晢簡直就是鮮明的對比,光論這隱忍的心性,就是十個夏和曦也比不上一個夏和晢。

    夏和晢幾乎有著一個君主該有的一切:他有野心,但是他表露得恰到好處;他有計謀,你永遠想像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這一步做的是為了什麼;他能隱忍,將他的鋒芒收斂於他不羈放蕩的外表之下;他很果決,不能力敵就馬上明哲保身地退走。

    只有這樣的心性,才能在這勾心鬥角處處紛爭的宮廷之中,穩居高位。

    但天下就是不喜歡他,這是一種天生敏銳的感覺,他的命格裡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若是沒有這一點,夏和晢必定會是一個明君。

    反之,若說夏和晢為君會是明君,那麼夏和曦便是仁君。

    他的仁慈,他的大義,都是為仁君最基本的品德。

    當他所欠缺的卻更多:性子太過火爆,為人出事太過剛直,而心軟更是難以抵禦的硬傷。

    但天下卻選擇了他,沒有別的原因,純屬個人喜好而已。若是她不喜歡,即使殤帝托孤,她也不會相助。

    若是她喜歡,她下定決心要助一個人,誰又能耐她何?

    這次讓墨之殤沒有讓天下多作自責,而是讓她看得更清,自己在這大夏已經隱忍得太久,太久!

    鳳凰本就該凌翔於天,就算她無意帝位,也沒必要降低自己來彰顯別人!

    「走吧,該我們出手了。」天下對著身邊同樣蟄伏在暗的一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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