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春色壓不住 尚懷春 宴遇冷淺
    只是,冷淺傲若寒花的眸子在無意間灑到千歲臨這一桌的時候,竟然瞬間泛出了點點冷光,犀利中還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恨,特別是在看到葉歡之後,更是如此。她瞧著葉歡那一身紫裙,臉色神情竟變得難堪,從原先的面無表情,在此時,生生化做了一臉的脆弱傷悲。

    葉歡也目不轉睛得打量著她的反應,卻不想,竟然和她來了個四目相對。一道鄙夷從冷淺的眼神中冒出,不等葉歡緩過神來,她已經將目光轉移向了別處。

    ——莫非這又是一個愛慕千歲臨的女子?

    沒想到這般漂亮的女子,竟然也會被千歲臨這張薄情臉龐給迷惑了去,這般妙齡芳華的女子為什麼會喜歡上人面獸心的千歲臨呢?葉歡看了一眼冷淺,又側頭看了一眼千歲臨,心中不禁為冷淺感到了惋惜。

    「莫東張西望,吃你的酒。」千歲臨依舊冷著臉,手中還握著一隻酒杯,低沉得對葉歡下令。

    葉歡咂咂嘴,收回了目光,可心中卻在思忖自己是不是應該多管一回閒事,去告訴冷淺千歲臨的真實面目。

    千歲臨仰頭又是一杯豪酒下肚,他默默然憋了一眼斜對面的冷淺,看著她那一身紫色紗裙,面色更難看了幾分。

    「今日乃是玉華有史以來的傳統,賞花節前的惜花日,待今日之後,萬花便將含苞待放,紅花綠草,傾吐衷腸,柳枝搖擺,纏綿依戀。朕,看著你們一日日長大,由待哺嬰孩變作翩翩兒郎,如今你們長大了,朕卻老了……」高座之上老皇帝的一席頗感懷的話語,將葉歡的思緒拉了回來。

    眾人聽皇上這麼一說,紛紛一起跪下地去,齊道:「皇上不老,望皇上保重龍體!」

    葉歡也隨著千歲臨一起鄭重得跪下地去,她偷偷抬目看了一眼高座上的皇上,恍然之間,竟覺得他才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孤單的人,——不,不單是他,天底下所有的帝王,全都是最孤單的人,他們沒有真心的朋友,沒有意切的伴侶,更沒有血濃於水的親情,因為所有的感情,在權利與慾望的渲染之下,全都變了形……

    「起身吧,朕乏了,眾愛卿隨意。」老皇帝伸手揉著太陽穴,面上越加疲憊,一旁服侍的公公趕忙扶著他,緩緩退到了殿後。

    皇帝一走,先前拘泥的眾人瞬間放鬆了很多,晚輩們之間紛紛對自己有好感的對象擠眉弄眼,家長們則全當做沒有看到,自顧佯裝淡定得喝酒吃著水果,任由小輩們去了。

    葉歡好奇得左瞧右看,對眼前所發生的這些都感到非常新鮮,自然,也有不少的少年對葉歡紛紛側目。因著這大殿之中,最好看的兩個女子,皆穿著紫衣,只不過一個妖嬈似火蓮,一個冷傲若寒梅,互不分伯仲。可惜,嘖,只可惜,這前者顯然已經是王爺的人了,而後者,唉,誰不知道那尚書千金冷淺一向生人勿近,從小隨高人拜師學藝,若誰當真不識好歹要上前同她搭訕一句話,那可真真要小心她那一身武藝,以防傷筋動骨一百天嘍!

    那幾個少年的眼光不斷偷偷瞄著葉歡,她卻渾然未覺,覺得實在是無聊了,便從桌子上拿起一顆葡萄來吃。身邊的千歲臨只顧自己喝酒,瞧他那神情,定是又有什麼惹得他不愉快了吧。

    對面的冷淺,也是一臉的冷漠,仰著優雅的脖頸面無表情,只是眼神偶爾會掃向對面的葉歡,夾雜著莫名其妙的鄙夷。可葉歡實在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裡惹到過她,竟然在跟她的第二次見面上,就能夠讓她這麼討厭自己。

    ——莫非是因為自己穿了跟她一樣的紫裙?可冷淺瞧上去不像是會在意這些的姑娘。葉歡微皺起眉,思來想去,卻也想不出一個頭緒。

    她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左手卻猛得一痛,她怒意盎然得向左看去,卻見竟然是千歲臨伸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他的眸中夾著幾絲波濤洶湧的酒氣,薄唇尚還帶著那清酒的痕跡,他沉目,陰冷得抓著葉歡的手,似有什麼要噴薄而出。

    瞧他這麼一副喝醉酒的狼狽模樣,葉歡心中一緊,生怕他在這滿朝重臣的面前露出了本性,對她做出什麼來。就算千歲臨丟的起這個人,可她葉歡卻實在是丟不起這個臉!

    「你,跟本王走——」千歲臨沉沉下了命,一邊說著,一邊緊抓著她的胳膊,連拖帶拉得將她從座位上拉起,整個大殿上,這一眾的人臣王孫皆非常一致得看著他,原先還有些窸窸窣窣交談的聲音也全都消失了不見,整個空氣都變得凝固,一片死寂。

    「本王累了,先行告退,各位大臣繼續。」千歲臨僵硬的聲音響起,隨後便拉著身側葉歡的手臂,逕直離去。

    不得不說,方才眾位大臣看著她的眼神,讓葉歡覺得很丟臉,如此一來,想必整個玉華國都會傳言千歲臨王爺身邊多了一位惑主的女子。

    這究竟是誰在丟誰的臉?葉歡一路踉蹌著隨在他身後,走在皇宮內的石徑小道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帶她去哪。她抬眼看著千歲臨,心中越想越氣,終於怒了,一把狠狠甩開了他的手,劈頭蓋臉就是一道怒罵:「千歲臨,你耍的什麼酒瘋!」

    「你說,本王究竟做錯了什麼?究竟做錯了什麼?!」哪知,千歲臨竟回吼了一句,伸手扳著葉歡的肩膀,大聲質問著葉歡。

    千歲臨的反應著實出乎了葉歡的意料,她被他弄得一頭霧水,睜著迷茫的雙眼回道:「你做錯的事情多了去了,不知你指的又是哪一件?」

    「究竟什麼地方錯了……」千歲臨雙眼變得迷茫,抓在葉歡肩膀上的手越來越用力,雙目再次變得緋紅一片。

    上次他狠狠抓在她胳膊上的淤青還沒有完全褪去,難道這麼快就又要再為這身子增添新的傷口了麼?葉歡伸手想拍掉他的手,奈何他的氣力這樣大,又哪裡是葉歡可以撼動得了的。

    酒氣越來越深得滲透進千歲臨的骨髓之中,他只覺,在渾渾噩噩之間,他的眼前,竟又出現了這樣一片迷人又妖嬈的紫色,夾雜著芬芳的女子體香與柔軟的溫聲細語,時間,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

    ——彼時,這冷峻男子春風得意,身披大紅繡錦新郎服,心高氣傲。王爺府被一片喜慶之色所圍繞。他佇立在門口,嘴角一抹極淡笑意,慢慢看著迎親隊伍向著他而來。

    一步一繾綣,一搖一旖旎。

    轎停下,他衝著喜轎中人伸出手去,執起轎中娘子潔白手掌,執起同她這段絕妙姻緣。如此一對男才女貌,佇於月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天作之合。

    婚房之內,他慢慢走向她,挑開她的蓋頭,看見她正睜著倔強又清冷的雙眼,對他輕聲道:「小女子乃尚書長女冷意,而今日起,便是王爺您的妻。」

    他看著她漂亮得不思議的臉龐,心中不知覺漾起陣陣波瀾,面上卻依舊冷清至極,只衝她輕點了點頭,而後伸出手去,將她抱入了自己懷中……

    那一夜,竟在不知不覺之中,漸漸變作了一個綺麗的夢,他把這個夢封鎖在記憶深處,從不輕易打開,生怕驚擾了夢中那二人那般爛漫的濃情蜜意。

    千歲臨身上的酒氣越來越濃,連帶著那兩隻緋紅的眼睛,都變得水波氤氳,他抓住葉歡的雙肩,看著她滿身的紫色,目光竟不知覺間帶上了柔意。

    ——冷意最喜紫色,這世間,再沒有人能比她還要再適合著紫裙,穿紫衣。

    「意兒,為什麼……你要離開我……」千歲臨低沉的聲音傳來,夾染著及濃的悲愴,帶著微微的哽咽。

    ——意兒?葉歡一愣,總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她看著千歲臨含悲的雙眼,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總算想起,千歲臨的正妃,正是叫的意兒。在原小說中,作者對千歲臨正妻之事全都通通一筆帶過,只說此女溫婉,靈氣動人。對於她的死,也僅是大概交代了下,是靈舒設計害死意兒和她肚中的骨肉的,可具體是什麼計謀,她卻並不清楚,就連意兒是個什麼來路也無從得知。

    「為什麼,你要帶著我們的骨肉一起走……」夜風呼嘯,涼意頓起,千歲臨垂下肩,聲音越來越沮喪,說到最後,竟像是帶上了隱約的哭腔。白日裡那麼狂傲的一個男人,在喝醉酒之後,竟也會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葉歡看著他,諷刺得笑了:「呵……為什麼?若不是你縱容靈舒到了這等地步,她又怎麼會離開你,千歲臨,她是生生被你逼死的!」——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靈舒,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所謂的爭寵,又怎麼會釀成這種可悲的悲劇?

    「意兒……意兒……」千歲臨一邊反覆叫著自己那逝去妻子的名字,一邊乾脆將整個身軀都壓在了葉歡的身上,生生將葉歡壓得倒退了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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