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龍 第一卷 淵 升 雛 龍 第三十七章  紫氣東來
    寒風陣陣,風澈卻感受不到絲毫,因為此刻他的身體的血液已經幾乎流盡,只有死亡的氣息不斷侵蝕著他,在他的脖子上已看不到睚眥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血繭,不斷收縮放大著,這一刻他的腦海中莫名的想起了一個聲音,“風澈,你給我堅持下去,你不准死,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死!”風澈的心靈不斷被著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遙遠的聲音震撼著,此時的他只有一個,卻不可自制的下了一個決定,“我不能死,她不讓我死,我就要活下去。”

    冥冥中注定的,他要承受這些痛,嘗遍天下的苦,而他最終能換來的又是什麼?

    隨著,時間的推移,盡管有不死的信念和白斬施展的白虎符咒支持著風澈的生機,但此時風澈的瞳孔已經渙散,連軀體也已經干癟僵硬,他的血流盡了!

    只有風澈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像是在說著什麼,這也是風澈身上唯一能證明他還活著的標志了!

    血繭收縮的速度越發的快了起來,同時隱隱的有紫色的光暈從血繭裡向外滲透,將血繭的表層照得越發透明,仿佛隨時都有將血繭沖破的可能,這是一只鷹爪忽然從血繭中伸了出來,帶著腥濃的血霧扯碎了整個血繭,身形奪空而出,同時裂開小嘴“唰”的一下將噴灑在空中的盡數吞入口中,這才滿意的打了個飽嗝。

    “血祭完成了?”白斬驚訝的看著睚眥,只是此時的睚眥比方才整整大了一圈,周身上下的“玄心炎”亦是燃燒的猛烈的許多,最重要的是,睚眥停止吸食風澈的骨血了!

    “沒有,才開始罷了!”“墓雪”口中發出的依舊是螭吻的聲音,似乎她對這種龍子認主的血祭並不陌生,早已胸有成竹,如至今只是在冷眼旁觀。“龍子認主,乃是逆天之舉,天地變色是難免的!”

    “哦?這麼說,《聖獸志異》上的記載有誤,歷史上曾經有過龍子與人契約成功的先例?”白斬不動聲色的問道。

    “先例是有的,不過這些人全死了,你以為誰都有風澈這般好的運氣?有機會碰上幼年的龍子,如果換成全盛期的睚眥,十個巔峰元帝也不夠它吸的。”“墓雪”沙啞的聲音再次傳進白斬的耳朵裡,磨得他的耳朵生疼!“除了……”

    “除了什麼?”白斬注意到了“墓雪”的猶豫,難道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是哪龍子與人類結成了契約又不想被世人知道?

    “沒什麼!”“墓雪”生怕白斬再追問什麼,厲聲打斷道“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如今的你只是個失去了白虎之力的普通元皇,而我再不濟也聖獸螭吻,你最好不要用質問的口氣與我交談!”說到這,螭吻瞬間奪走了“墓雪”身體的全部控制權,澎湃的冰雪元力在她手中凝聚成一柄湛藍色的三叉戟,鋒刃直指白斬的喉口!

    白斬面無懼色,隨手推開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冰雪三叉戟,低聲道“‘墓雪’的身體你別誰都了解,元皇初期的體質根本不夠你折騰的,你還是收手吧”

    “哼!”“墓雪”也就是螭吻,沒有反駁白斬的話,收回了三叉戟,再次將“墓雪”身體的控制權交還給了“墓冰”。

    “白大哥,風澈他怎麼樣?”這是“墓雪”的聲音變得清麗起來,顯然是“墓冰”開口。

    “多半還要受些折磨,不知道這孩子能不能挺過去!”白斬歎了口氣,不只是為自己無力反抗螭吻,還是為風澈的血祭之苦。

    一縷清風,吹過白斬和“墓雪”的聲旁,兩人都是思緒意亂,說不出的舒服清爽,禁不住大口的吸了幾口,體內的元力竟也有蠢蠢欲動,竟有提升的趨勢!

    “是祥雲!”白斬仰望天際,只見方圓百裡的天空盡數被紫分色的雲朵遮蓋,風澈頭頂所對著高空出,紫雲忽然裂開一道縫隙,金光如薄紗般灑下,像是為風澈蓋上了一層金絲棉被。

    紫氣以風澈的所在處為圓點迅速的凝結過來,越發濃郁,緩緩沉向地面,盡管溫森城外嚴寒難耐,但紫氣所至之處,依舊是大地回春,綠草幽幽,鮮花爛漫!更神奇的是,就在風澈身體上方的金光中,憑空出現兩只巨鳥的幻象,生得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五彩色,足有六尺余長,相互追出,徘徊在天際,密林中的地面開始微微顫動,蟲鳴鳥叫,獸嘶水流之聲,無比和諧的出現在眾人的周圍。

    “這是紫氣東來和鳳凰呈祥,兩大祥兆沒竟同時出現在溫森城外一處名不經傳的小樹林裡。”白斬贊歎道,同時仔細觀察者風澈和睚眥的反映。

    終於,睚眥動了,有那對鋒利的獠牙,“卡嗤”一聲再次刺入了風澈的體內,而這次不同的是,獠牙刺進了風澈頭部的天靈處,鋪天蓋地的紫氣刮起了一道龍卷風,硬生生向風澈天靈上的傷口處灌去,不知睚眥使了什麼手段,紫氣在進入風澈體內前便已經濃縮成液態,但如此多的紫色能量依舊不是風澈所能承受的,風澈的身體從干癟到腫脹,只用了眨眼的功夫,隨時都有爆體而亡的可能性,然而這時風澈忽然睜開了眼,無數的身影在他眼前閃過。

    火老的笑容,雲老的猥瑣,義父的歎息,雷頓的陰沉,荊風的霸氣……

    領風澈眼花繚亂,頭痛欲裂,他禁不住要問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嗎,其實此時的他並不痛苦,反而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但這種充乎欲裂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這有力無處發的感覺必死更加難受!

    “讓我死吧!”風澈的腦中嘶喊著這樣的聲音“我挺不住了,求你了,讓我死吧!”這是風澈第一次面對命運妥協,可見這種精神上的折磨遠比對風澈肉體上的摧殘來的難以忍受。

    “你說過,不會放棄的!”無數的身影最後都被一道高挑秀美的身影替代,美目流轉,冰清玉潔,兩片朱唇輕啟,皓齒如皎月般奪人心魄!“你說過什麼都聽我的,我不准你死!聽到嗎!”

    “我不准你死!”“轟!”這句話,仿若平地一聲巨雷驚醒了萎靡的風澈,癱倒在地的他緩緩爬了起來,盤腿坐在地上,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口中法決祭起“鴻蒙五行聽吾令,淬筋煉骨混天元;貫通任督如江波,奔流百骸力搏天!”正是天元煉體大法的總綱!

    漫天紫氣在風澈道完二是八字箴言,忽然停頓了下來,空中一鳳一凰兩道幻象,一聲嘹亮的嘶鳴,一左一右沖進了風澈的體內,風澈的玄紫色的披風頓時化作烏有,四分五裂飄散空中!

    古銅色的上身曝露在空氣中,一鳳一凰化作兩道金色紋身踏在風澈的前胸和後背上,絢麗無比!

    一切完成,風澈猛然站起,周身可見一道道玄紫色的氣流不斷流動,穿梭於風澈的筋脈與骨骼之間,不斷強化著風澈的身體。

    待體內的紫氣被風澈迅速煉化,他手臂交叉,緊握雙拳,怒吼道“吾道一以貫之!”仰首對天,做了一個無人能想到的動作,他張開了嘴……

    “啊!”彌天的紫氣像一條奔流在天空的大河,湧進了風澈的口中,“咕咚!”“咕咚!”風澈的身體似乎永無極限!

    足足半個時辰的功夫,天地間的紫氣一滴不剩的被風澈吞進了體內!兩道龍形的氣流不斷打磨著風澈的筋骨,到最後風澈的皮膚也呈現出了淡淡的金色!可見這次血祭契約,雖然痛苦,但也讓風澈的實力有了質的飛躍!

    兩條龍形氣流最終沖進了風澈的體內,在其丹田之處會師,轟的一聲撞在了一起,這時不知從何出飄來一顆金光刺眼的血滴,擋在了兩道龍形氣流的中間!

    若有參加過擎雲商會拍賣會的買主看到這滴血液,一定可以輕易的認出這滴血正是原本封印在雷頓法杖中的龍血!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滴龍血,在神龍洗禮睚眥,為風澈,墓雪療傷時已經耗盡了,如今看來,頂多消耗了一半!

    兩道紫色龍形氣流在龍血面前顯得十分卑微,匍匐在龍血左右,隨著龍血一聲低鳴,化作兩團紫氣湧進了龍血內,龍血急速旋轉起來,煉化掉兩道紫氣,隨後劇烈的燃燒起來!

    那玄紫色的火焰,正是玄心炎,此時它出現在風澈的體內,沒有一絲暴虐,仿佛它原本就生存在風澈的體內,隨著這火焰越燒越旺,玄心火開始向風澈體內的骨骼筋脈湧去,這一次風澈感受到了痛苦,骨髓被灼燒的痛苦比起睚眥嗜血還要疼上幾分!

    足足一整夜的光景,風澈一動不動直挺挺的站在空地上不曾動一下,但是他的渾身上下此時早已濕透了,烏黑的汗水和體內的雜質黏在風澈的身體表面,此時的風澈較之前消瘦高挑了許多,但卻顯得更加沉穩霸氣,這種氣質在風澈身上是不曾有過的。

    當天邊的朝陽灑下金色的光耀,風澈體內沸騰的火焰終於趨於平穩,而此時風澈體內的筋骨都已便紫黑色,泛著金屬的光澤,如打造兵器用的玄鐵一般,當然這是風澈自己也不知道的。

    而此時風澈體內丹田處的龍血也消失時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顆被玄心炎包裹的白色晶石,乍一眼看去分明就是一顆妖獸的晶核!

    終於風澈動了,這一動牽動著無數人的心!

    “嗷!”風澈仰天長嘯,雙臂筆直的垂在身體兩側,長發由黑變紫隨風飄撒在背後,玄心炎奪體而出,宛如一條蛟龍盤在風澈體外,而風澈長嘯的聲音也越發的嘹亮,最化為悠揚的龍吟之聲,神聖威嚴無比!

    風澈面上的深色也變得冷酷許多,少了幾分隨和,多些許冷漠!

    風澈停止長嘯之後,目光掃過,“墓雪”和白斬的臉龐,沉吟了半響,道“老哥,原來這才是你的本來面目,真是英氣逼人!”

    見到風澈對自己的變化絲毫不顯驚訝,白斬心弦一顫,難道風澈聽到自己和“墓雪”的談話了,不敢貿然試探,只是答應道“其實我的真名是白……”

    風澈打斷白斬的話,說道“我知道白斬老哥,是吧!”

    “你,都知道了。”白斬歎了口,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麼。“沒想到,你的聽覺這麼好,看來你我兄弟情義難以為續了。”白斬有些遺憾地說道,畢竟他騙的風澈,並且幫助墓冰隱藏了身份。

    “其實,憑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聽到你們二人的談話,是睚眥的聖獸本性記下了一切,我和睚眥的共生契約,讓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還有一件事我不清楚。”原來此時清醒過來的風澈完完整整的知道了白、墓二人昨夜的談話內容,此時風澈的內心早已劇痛難忍,他親耳聽到白斬說墓雪已經死了,那個他深愛的琉璃死了,“琉璃,再也回不來了,是嗎?”風澈的

    “風澈你冷靜一下!”白斬一生中閱人無數,但他從未在一個人身上讀到過如此悲涼的氣息,仿佛站在他對面的風澈就是一個沒有心跳的死人一般,哀莫大於心死正是這個道理!

    “白大哥,我只聽是或者不是!”風澈體外的玄心炎猛然騰起三四米高,就連流動的空氣也被瞬間點燃,而風澈體內流露出的悲涼氣息有濃郁了幾分。

    白斬搖了搖頭,實在不忍開口,就連他的心也受到風澈散發出的“悲涼”氣息的影響,沉悶的痛著!

    “是!”開口的“墓雪”!不應該是墓冰!

    “她是因我而死!”風澈又問道,他體內的氣息不光是“悲涼”此時又多出了絕望與陰冷!

    “是!”墓冰再次開口沒有絲毫猶豫,她知道,是時候讓風澈知道一切了,讓他面對墓雪的死才是最好的選擇!

    “哈哈!”風澈忽然笑了笑,笑得令人害怕,他的面皮扭曲著,瞳孔忽然失去了神采,變成了灰色,將玄心火收回了體內,風澈終於又開口了,那聲音出奇的苦澀,一字一頓,像是用盡了風澈全身的力量,令人心酸,“她——愛——過——我,是嗎?”

    “她,對你的愛,比命更重,比恨更深!”墓冰的眼角滲出晶瑩的淚水,“啪嗒”一聲破碎在地面上。

    風澈看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口,心撕裂般的痛著!或者說他已經感受不到痛了,他的心碎了,真的碎了,一道裂痕將風澈的心劈成兩半,一道血痕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又是“啪嗒!”一聲破碎地上,像是一朵朵盛開的梅花,很美!

    “你怎麼了,墓雪的死不是你的錯,你不要……”白斬似是感覺到了風澈體內的變化,風澈心碎的聲音,太清晰了!

    “可惜你不是她了。”風澈的手輕輕撫過墓冰的面頰,溫柔、寵溺……

    風澈向趴在地上癡睡著的睚眥輕輕招手,睚眥警覺的張開雙眼,像一顆流星般沖進了風澈體內,是的二者合而為一,沒有絲毫的排斥,玄心火再次湧出,像是一團遮住望眼的煙雲,短暫的燃燒了片刻,輕描淡寫的破散在了空中,同時消失的還有風澈的身影,只有他淡淡的聲音還回蕩在空氣裡“琉璃,我來陪你了……”

    “聖火遁術!”驚訝之余的白斬與墓冰,異口同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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