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色妖妃 與君絕 今夜月明星滿天
    在卿月樓,有一處奇景,名曰摘星閣。

    摘星閣位於卿月樓後花園,由十八根罕見的巨石柱子搭建而成,是樓中最高的建築,據說此處,也是唯一能俯瞰整個桃花塢的地方。

    樓主偏愛閣樓弄月,故引入奇花異草,裝點摘星樓。每逢晴朗的夜,天空綴滿星星之時,摘星樓便披星戴月的張揚著,花草更是馥郁芬芳,飄香十里。每每這個時候,樓主便喜歡對月獨酌。

    今夜,月圓,星滿天。

    「這是什麼地方?」安離疑惑的打量著紅木樓台,問面色凝重的司寇千傲。一回卿月樓,這廝便匆匆領了她來,到了,卻又不說話,只是倚在欄杆上,看著月亮發呆,安離猜想,他又在想月兒了,她心裡堵得發慌,卻無從發洩。

    「摘星樓。」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真是個好名字。」安離讚歎道,同時也為這落後時代鬼斧神工的技藝折服,這樣一座樓台,分明就是新巴比倫尼布甲尼撒二世為其王后建造的空中花園啊!罕見的紅木欄杆,飾以上好的絲綢錦緞,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鑲嵌在樓台四角,將暗夜中本該寂寞的花兒照得嬌艷欲滴,煞為動人,典雅的白玉桌上,擺著精緻的果盤,裡邊是難得一見的異域水果,安離竟叫不出名來。

    昔日巴比倫之王為解王后相鄉之苦,建造了規模宏大的空中花園,今有司寇千傲為慰藉自己的相思,而築別緻奢華的摘星閣,看著滿地藍紫色的蘭花,安離輕輕的笑了,「這裡,真是個好地方。」

    「你喜歡嗎?」司寇千傲看著她,認真的問。

    安離挑眉,繞著欄杆轉了一圈,最後坐在了唯一一把座椅上,笑道:「這很重要嗎?」

    司寇千傲也笑了,心裡有些異樣的情愫,理不清,道不明,見安離坐下了,便故作嚴肅的說:「你可知,這把椅子除了本座之外,再無第二人敢坐?」

    安離並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坐著,素手拈起一顆渾圓可愛的紅色果子,放在手中把玩,這怕是月兒喜歡的水果了吧,想著,心中酸澀得厲害,蹙了蹙眉,問:「你的毒,解了嗎?」

    「血沉回來了。」司寇千傲並未直接回答,但血沉的名字安離不會陌生,是卿月樓的大長老,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藥怪。

    這麼說,他的毒已經解了。那往後,他便無需什麼美人計了吧,她,要自由了。

    捂著胸口,心,好痛。

    「我,可以離開了,是嗎?」安離問。

    司寇千傲心頭一緊,自欄上下來,捏住安離的肩頭,怒吼道:「你說什麼?」

    「我可以拿回秘色瓷,離開了嗎?」安離又問,她的面色依舊平靜,只是心痛得緊。

    「休想!」司寇千傲低頭,重重的咬上安離的唇,有一縷妖嬈的血花綻放開來,染紅了他的、她的唇。

    安離的心凌亂著,她無法抗拒這個男人,她愛他。明明知道,他愛的不是她,而是,月兒。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他不愛她,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心動?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輕顫,落下兩顆晶瑩剔透的淚水,滴在兩人糾纏的唇瓣上,冰涼涼的,司寇千傲一愣,放開了她。

    她竟然哭了。

    「原來,你也會哭。」他笑了,笑含傷。

    「是啊,我也會哭。」她笑了,笑帶淚。

    一陣長長的沉默,久得讓安離動盪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久得司寇千傲開始不安,他緩緩的擁抱住她,輕聲道:「留下來,留在我身邊,好嗎?」

    安離沒有回答,她想啊,可是,她就要死了。

    「風,不會再出現了,是嗎?」安離突然問道,如果風和司寇千傲是一個人,那麼司寇千傲的毒解了,風會怎樣?

    司寇千傲頓了頓,點頭。

    「告訴我,關於風的一切,可以嗎?」安離低聲道,她想知道的,何止是風?

    摘星樓高,冷夜風疾,司寇千傲的長髮沒有束起來,吹亂了。

    他也沒有戴銀月面具,風華絕代的臉在月光和夜明珠的交相輝映下,顯得那麼迷人,迷離了安離還未拭去淚水的眼,他是風,還是司寇千傲,為什麼,有那樣溫柔的眼神,就好像,他看到月亮時,一樣。

    「我有一個大哥,他是大歸汗國的大太子,汗皇和王后唯一的子嗣。他是天之驕子,在汗國聲望極高,他繼承汗皇之位本該是眾望所歸,可是汗皇鍾愛的,卻偏偏是我,異國俘虜的兒子,整個汗國的恥辱。」

    「大哥得此消息,派手下殺手加害於我,未遂,便將心思動到了月兒身上,那時候,月兒是我定下親的准王妃。」

    聽到這裡,安離的眸色暗了暗,道:「你的毒,和月兒有關?」

    司寇千傲目光閃爍不定,半晌才搖搖頭,痛苦地說道:「我不知道。」

    「那你為何會中毒?」

    「大哥買通了我府上的丫頭,在我臥室的蘭花裡撒上了『凝香』,那是一種無毒的香粉,和蘭花花蕊相遇,則會散發出奇香,這香氣奇毒無比,卻不至於喪人命,故我中毒後,得以逃生。我逃出皇宮時,已經是奄奄一息,大哥的殺手依舊窮追不捨,無奈之下,我混進了出鏡的行商隊伍,一路隨著他們出了大歸汗國的邊界,之後,商人們謀我財物,將我棄之荒野,黃沙漫漫,我一度以為自己氣數已盡,命將不矣。」司寇千傲說到這裡,眸中有些絕望和恐慌,像極了一個無助的孩子,彷彿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他不願再議的傷痛。

    「然後你遇到了萬俟聖昕,他救了你,你追隨他?」安離記得,他提到過。

    司寇千傲淡淡的笑了,讓人如沐春風,他說:「可以這麼說,不過,救我的卻不算是他,當時他去求血沉,是血沉救了我,但若換做他人,血沉斷然不會救的。」

    「血沉,是你的部下?」

    「不,是兄弟,生死之交。」司寇千傲笑道,「只可惜,血沉能救回我的命,卻對我的毒束手無策,於是,才有了風丞相的存在。只有在夜晚己時,我方能恢復,暗中蓄勢組建卿月樓,等的,便是這一天。」

    「這一天?」安離鎖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驚異地問道,「你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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