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千樹悠) 第一世  夢裡花落,腸斷酬情 婚宴(一)
    「本神傳了拉神的口諭而來。」黎世只是輕輕說道,可是聽在耳朵裡卻是雷霆萬鈞一般。

    頓時綿延數公里的戰場上所有的人全部跪下行大禮,連鳳雲身上的束縛也不知何時竟被解除了,與祝余一左一右趴跪在火鳳的身邊,祝余抬頭看見直愣愣地杵著的火鳳,不得已伸了手,死命把火鳳拉了下去。

    「拉神掌管神界和幻界,聽拉神的諭旨都要跪了行大禮的。」祝余小聲叮囑道。

    火鳳未反駁,只抬了頭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站著比松樹還要挺拔的白色身影。

    祝余也循著火鳳的目光望過去,不禁抬了手摸摸鼻尖,「這個,這個,可能戰神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特權吧?」

    「幻界今日一戰,實為四輔神獸尋釁茲事,與當年拉神的重托是在有違,特撤去長老閣,革去四大長老參政議政之權利,改建靈閣,靈閣成員八位均由各族棟樑之才推選而出,罷免現任四大家族當家宗主,由靈閣成員出任,但靈閣成員終身不可參與幻界朝政。」

    黎世優雅地垂了頭,看著地上的獅淵,「獅淵,你可還有何異議?」

    「小神無異議。定當遵守拉神的旨意,斷不敢有半分假意。」

    黎世看向圖蒙,只是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便又旋身飄回到那被撕開的黑雲處,眨眼間不見了人影。散開的黑雲又慢慢聚攏在了一起。

    戰事一經解決,王神的大婚也要緊鑼密鼓得進行準備了吧!火鳳看著眼前沉著安排軍隊撤退的事宜的白色身影,不禁悵然。

    當你日夜盼著一件事情的時候,時間卻是怎麼也止步不前,但當你害怕這件事來臨的時候,時間又偏偏如梭般飛快讓你反應不及。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火鳳從沒有這般對它深惡痛絕過。

    王神大婚,晚宴仍舊設在雍和宮。

    此情此景倒是與那次的夢中景象毫無二致。

    火鳳穿了一身墨黑色勁裝,坐在宴會不起眼的角落裡,滿臉冷漠,凝著坐在龍座上的一雙璧人,喝酒,再喝酒,一杯接一杯……

    亦影依舊一襲往常的白袍坐在龍座上,只是與夢境中不同的是,坐在亦影身邊的人不是簡瀾。

    玉歌遙佩戴者帶著尊貴的后冠,穿著大紅色嫁衣端坐在亦影的身邊,一顰一笑,都洋溢著羞澀的幸福,昔日裡熟悉的子佩此刻也穿了大紅的喜服,端坐在亦影的下手位,明明是熟悉的臉,現在卻像是隔了千萬條銀河般陌生。

    亦影連一個眼神也不肯賞給自己,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琥珀色雙眸凝著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的宮娥。

    第二次經歷著曾經夢裡自己冷漠外表下的那種心碎,痛苦,然後和辛辣的酒混在一起的,從心臟傳出來的抽痛,任它們一波一波地席捲著全身的感官。

    這種痛是那樣的真實可觸,連自己是在做夢的幻覺都不肯給她。

    只能一杯杯地用酒杯中的液體來麻痺這種痛,可以讓她不這麼難受。

    …………

    不久,火鳳兩頰便帶上了不正常的醉酒的紅暈,還不時打一個酒嗝,雙眼像浸在溫泉裡的明珠,帶著一層霧濛濛的水汽,配著她這樣的嬌小年紀,倒是煞是可愛。

    「連落姐,我不知怎的,頭暈得厲害,我要出去透透氣,」火鳳手舞足蹈地向身旁的連落說道,「嗯,對,透透氣!」剛說完,就是一個很應景的酒嗝。

    剛才火鳳喝酒她也沒有攔著,就是想著或許醉了,就不那麼痛了,誰知這孩子酒量不比常人,喝了那麼多卻是不見醉倒。

    「你這個樣子出去,不會是要出去吐吧?夜塵他們要戒嚴,都不在身邊,就連落姐陪你可好?」連落蹙著的雙眉處是化不開的憂愁,不禁出聲哄到。

    「不……不用,我要偷偷出去透氣,」火鳳大手一揮,隨即像真的已經偷偷摸摸出去了一般,雙眼迷離像是含了一江春水,伸出一根纖指放在唇中央,輕輕說道,「保管不讓人看見!真的,我發誓……我就偷偷出去一會兒好了!」

    語畢,便起了身,倏爾不放心,回過頭來將站起來的連落又給狠狠摁了下去,「可不許……跟著我!不許!」

    火鳳搖晃著就出去了,連落左右不放心,便偷偷跟在後頭,遠遠看著她。

    天氣有些涼了,風也有些冷,火鳳不由瑟縮了一下,但好像吹走了不少酒意,清醒了少許,抬腿左右繞過來繞過去,最後停在了一座漆黑的大殿前面。

    火鳳仰著臉看著因了今晚的月光才清晰可見的宮門前的大匾,伸了食指指著,還細細呆呆地念道,「東和殿」。

    王后賜居鳳棲宮,賢妃賜居西和殿,唯獨留下了個東和殿,孤獨冷清。

    火鳳隨即緩緩抬腳向前走了幾步,坐在了門前的第一階台階上,背靠著一根大柱子,仰頭看著天上的盈盈滿月。

    假山後隔了很遠的連落依舊能清晰地看見月光下火鳳臉上泛著寒光的淚痕,像彎清淺蜿蜒的小溪,悲傷地淙淙流著。

    忽而又有腳步聲響起,連落警覺地望過去,入眼處卻是一道熟悉的白,腳步虛浮地晃向這邊,手中竟還執著一個酒罐子,不時抬了酒罐子往自己嘴裡送。

    她何時見過他家老大這般模樣?情字傷人,只別了臉去,不再去看……

    明明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恐怕是世間最大的痛了吧。

    忽而一記清脆的響音猛然蕩起在微涼的空氣裡,待連落扭過臉再看時,卻只剩下了亦影的背影,腰間搭著一雙細細的手,地上是左右搖晃的酒罐的碎片。

    連落倒是放心了,旋身便要離開,忽而撞在了一睹小小的肉牆上,險些叫出聲來,低頭看去,卻是捂著自己嘴巴的驚詫不已的祝余。

    看一眼撞著自己的連落,祝余顫抖著雙手指著不遠處相擁的二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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