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絲毫沒有給方子豪留的一點情面，將他個人尊嚴徹底掃地。
歐陽長風的話在瞬間激起了方子豪心中一股怒火，他打算將這話給頂回去，然而就在此時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羅虎掐滅了手中的煙頭，起身說道：「現在可不是吵架的時候，歐陽書記貴人事忙，還有一大堆黨政工作等你去處理，而我們公安廳的工作是偵破案件，如今發生中毒事件，不排除有人故意投毒的可能，讓我們公安廳的人來接手最合適，歐陽書記只需要配合我們做好工作就行了。」
羅虎是溫嵐的人，自然站在姜洛水這邊，羅廳長心想：這個姜洛水真是一個阿斗，居然被別人打壓還手之力，今天要不是在方子豪在此，他算是丟臉到家了。
「羅廳長言之有禮，這件事是我欠考慮，我一定會配合公安廳的工作。」歐陽長風從政多年也養成收放自如本事，臉上立即展現出看似真誠的笑容。
話畢，頗具挑釁性看了一眼方子豪，拂袖而去。
「谷清同志麻煩你跟我走一趟吧。」很快稻花縣縣委書記就把羅廳長給帶走了，約莫片刻功夫，偌大的會議人去樓空了，姜洛水有些頹廢坐在椅子上，方子豪上前安慰道：「姜哥，別跟歐陽長風那條瘋狗一般見識，別往心裡去。」
「你說的我都明白的，歐陽長風倘若不是受到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兄長指使今日定然不會說出這些為難人的話，我兄長姜元龍一直瞧不上我，怕我將來跟他爭奪繼承人的位置，要將我從官場上踢走。」姜洛水流露出內心真實情感，喃喃自語道。
聽到這些話之後，方子豪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歐陽長風處處刁難姜市長，原本他只不過是姜氏家族長子薑元龍手中一桿槍，勢必幹掉姜洛水。
沉默半晌後，姜洛水流露出羞愧之色，眼睛中充滿了迷茫之色，問他道：「來金瑞市任職已經兩年多了，紅日化工廠是上任引來第一個引進的投資項目，想發展當地經濟，卻沒想到鑄成大錯。子豪，你實話告訴我，我是不是不配當一個市長呢？」
沒想到他倒是有點自知之明，做事缺乏手段，遇到容易退縮以及自我懷疑等等，的確不適合從政，也許適合搞搞音樂或者茶道之類的營生，從事仕途也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這些話方子豪是不會如實告訴他的，安慰道：「姜哥你千萬不要多想，你招商引資的決定是對的，但誰又能夠保證不會這種或者那種問題，其實造成這一切的後果，全部都是稻花縣領導班子監管不利的原因，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姜洛水聞言臉色稍微好看一點，半晌後卻又搖頭道：「工廠設置在稻花縣，出了問題稻花縣領導班子有推卸不掉的責任，只不過我至從擔任金瑞市市長以來一直沒有取得什麼政績，反而倒是庸招百出。你說我是不是太沒用了，連吵架都吵不過歐陽長風，剛才要是你幫我解圍，我估計都要打手人了，一但動手的話，估計要被我母親罵死了。」
方子豪說道：「姜哥千萬別失去妄自菲薄，你在鴻天縣搞得藥材基地就很成功，解決了多少農民發家致富，並且形成一條藥材產業鏈，促進了全市經濟發展，甚至都上了邊疆日報，這份殊榮並非人人都能夠得到的。歐陽長風只不過是滿嘴假太空，掄起給百姓做實事他還不如你。」
「可是，」姜洛水似乎想反駁什麼。
然而方子豪卻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伸手給制止了，重聲說道：「姜哥面子不是別人給的，而是通過實力爭取來的，你的兄長姜元龍以及歐陽書記瞧不起你，你越要證明給看他們，證明比他強。讓他們見到你了，就把腦袋裝到褲襠裡面。」
「哈哈，子豪你說如果他們聽到這話他會不會把你腦袋擰下來呢。」此時聽到方子豪如此蔑視姜元龍和歐陽長風，姜洛水原本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很顯然他無意之間的粗話，讓姜洛水信心大增了。
方子豪本能朝著後面一看，幸好此時沒人進來，否則這話傳入歐陽長風耳中，誰也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事情。
「姜哥難道忘記了我可是練過武術的，徒手對付七八個精壯大漢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何況歐陽長風還是一頭中年肥豬，我單手就能夠輕易將他制服。」方子豪臉色上泛起自信之光。
「我倒是忘記了上來家中用結實紅木壓縮而成的木門就是被你一腳踢壞的。」姜洛水很容易想起了數日之前那震撼人心的一腳，又見沒人前來招待自己，微微有些鬱悶道：「子豪，如今稻花縣領導班子沒有一個人來招呼我們，難道我們要一直等下去嗎？」
「我知道姜市長擔心事態進展，不過你別擔心了，羅廳長是一個經驗老道的老刑警相信很快就會把事情給處理妥當，調查取證也不是一兩個小時能夠做出結論來的，我們留在同濟醫院也不能插手具體調查工作。以我看，姜哥不如我們先回市政府等待結果吧。」老實說也不想呆在醫院這種地方，給人感覺怪怪的。
「那就聽你的，咱們先回市裡。」聞言，姜洛水微微頷首，邁步朝著會議室門口走去，方子豪緊跟而上，不久兩人便回到市委市政府。
數日之後，在市委16樓1號會議廳裡面召開市委常委會會議。光線射進明亮的會議廳，幾盆嬌嬌欲滴的鮮花蕩漾著芬芳。
十三常委委員全部到齊，市委書記歐陽長風位列首座，旁邊依舊則是市長姜洛水，組織部長金隆慶，宣傳部長章紅燕，人武部部長熊瑤華，常委常務副市長柳傳志，常委常務副市長姜智東，公安廳廳長羅虎，政協主席謝龍庭，市委秘書長韓紫月，市人大主席燕衣長，紀委書記曹漢強，常委常務副市長鄭青蓮。
就座沒有按照職務就座，座得不算嚴謹，在等級尊卑有序的市委裡面倒是一件怪事。
方子豪跟韓紫月不同，他是市政府秘書長，沒有常委頭銜不能入座，不過卻列席會議，坐在靠窗位置邊上，一個人靜靜拿著紙和筆在角落做會議記錄。
歐陽長風作為市裡一把手自然主持會議，以他個性若是以前一定是會先扯了一通官話滿嘴什麼黨啊中央啊政策什麼的，不過這次一點沒廢話，開門見山道：「前幾天我們金瑞市鬧了一個極大的笑話，威名遠播整個邊疆省，一下子成為兄弟市的笑柄，這件事也有一點責任沒有把黨風廉潔工作做好，但……」
說到這裡目光不由得朝著周邊看了過去，姜洛水有些萎靡坐在位置，感受到看了過來的目光，目光腦袋似乎低了一下，在座諸位都知道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姜市長在一年之前引進了紅日化工廠，由於監管不力導致了工業廢水污染了居民生活用水，造成了巨大的民憤，稻花縣同濟醫院幾乎被百姓給剷平了，經過查實之後，稻花縣書記谷清存在重要問題，開除黨籍，移交司法部門，另外稻花縣環境監控部門一些害群之馬也會得到法律應有懲罰。民眾普遍反映姜洛水同志在上任以來庸手疊出，不適合繼續擔任市長一職，大家這麼看？」
很顯然這話只不過是『假太空』，市長任免是用經過省委同意才行，可不是基層選舉村長讓擁有選舉權的村民來投票，歐陽長風這番做法無非是想打擊一下姜洛水從政信念逼退他自動退出政壇。
姜洛水沒有開口說話，一直低著頭，似乎在向上帝懺悔自己所犯下的惡行，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開口反駁，這不由得讓溫嵐一系的人大搖其頭，從私人感情來說他們也不希望他繼續擔任市長，三字不合適，但從政治戰隊來看還是要支持的。
曹漢強作為溫嵐在金瑞市留給兒子強有力的助力，給他保駕護航熬資歷搞政績的推手，他第一時間就站出來反駁道：「歐陽書記，市長去留一方面是本人意願，另一方面則是省委意見，不在我們常委會討論範疇。就不用浪費大家寶貴的時間了。」
此言一出歐陽長風自然不好再說什麼，笑道：「曹書記說得有道理，那暫時就把這種議題放在一邊吧。」
「其實我覺得條條道路通羅馬，有些人天生合適做一個普通人，有的人適合經商，有的人適合從政，這是老天給予一個天賦，從客觀來說，姜洛水同志上任兩年以來不僅沒有給市裡經濟發展做出任何貢獻，反而給市裡丟臉了，如果姜市長不願意自動提出辭職的話，我建議大家寫一份聯名信到省裡，要求撤銷或者調離姜市長，大家怎麼看？」開口說話的則是常委副市長柳傳志，一向都是以歐陽長風為首，他指向哪就哪裡打。另外姜洛水那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姜元龍已經發話把他往死裡整，不用擔心溫嵐那邊的情況，有些事情都由他扛著。
歐陽長風不在提起這個問題，但不代表其他常委不提這個問題。頓時會議室裡面大家七嘴八舌議論了起來。
有些話說的很難聽，姜洛水差點連嘴皮都咬破了，有自動辭職的打算，可是一想到方子豪跟他說過的。別人越瞧不起你，你越要做出成績來給他看看，想到這句話姜洛水就會忍住了。
歐陽長風一系的人，跟姜洛水這邊的人吵得不可開交，中間派坐在那邊看熱鬧了。
「夠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是1號會議室是決定政策的地方。」此時，原本一直沉默著姜洛水突然站在起來，雙手狠狠拍在桌子上，眼神出現憤怒之色，更多則是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