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宇同志你們縣裡能夠支持我們的工作，這種精神是值得表揚的。」看看領導們講話還懂得漸入佳境，這席話讓馬副縣長渾身充滿力量這種表揚只有最近紅的冒火方子豪才享受過，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有機會享受到此等美妙的感覺。
然而就在馬副縣長陷入對未來美好的幻想之際，周慶山主任一句話直接讓調到冰窖裡面，「英孚紡織廠虧損七千多萬，我們市國資替你們解決原材料欠款，剩餘的部分從你們青河財政出，馬副縣長工作能力還是不錯的，這個任務交給你辦，搞不好拿你試問。」
馬副縣長才知道自己中了敵人的圈套，自己撞到槍口上了，苦著臉說道：「周主任，我們地方財政根本就拿不出那麼多麼錢，不如你們多承當一部分？」
「拖欠原料欠款差不多七百多萬塊，我們市國資委已經在砸鍋賣鐵把錢湊出來，你們青河縣政府拿出態度，魯迅先生不是說過時間和乳溝擠擠總會有的，我個人是非常欣賞魯迅先生的，這個錢錢擠擠總會有的。」
臉上掛著奸笑周慶山心中偷笑不已，自己他媽的真是太有才了。
這種話還虧市國資委的人講的出來，誰不知道市國資委富得流油竟然還跟他們哭窮，看來有錢人都是小氣的，一點都不假。
「周主任，這件事我覺得還是大家討論一下比較好，縣裡財政葛書記最清楚了。」馬副縣長額頭狂汗直流，縣裡的財政還剩下多少，他雖然說出一個具體數字，大概數字還是知道的。爭表現，結果反而被對方下套心中別提有憋悶了。
葛書記白了他一眼，誰讓你愛現了，迎接上對方目光，便說道：「上午方縣長把紡織廠的情況大致跟我說了一下，我覺得問題不在填補這個窟窿，而是填上這個窟窿之後紡織廠就不會在出現經營上的問題嗎？」
「葛書記說得不錯，如果經營上還存在問題，總不能讓我們青河縣一直救濟下去吧。」侯常林也幫腔道。
聽到縣裡一二把手都跳出來反對自己，心中自然不快，感覺自己威信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沉著臉說道：「紡織廠經營不善，周廠長這個害群之馬搞壞的，所以我們只要把握好幹部任用這個關，就不會存在這種問題。作為縣裡的一二把手連一個區區廠子都管理不好嗎，我覺得我必要向有關領導調整一下你們領導班子。」
反正不是自己的錢，一聽烏紗帽都不保了，縣裡一二把手頓時歇菜了。這點壓力就受不了，將來的成就恐怕也就如此了，方子豪不由得歎了一聲，他相信只要縣裡的領導聯合市國資委拿他們都沒辦法。
可惜，並非人人都擁有向方子豪一樣膽魄，他說道：「周主任，先不說縣裡財政非常緊張一下子也拿不出這麼多錢，我平時也研究一些經濟政策，紡織業的確在走下坡路，國家都已經將不少紡織廠弄得泰國、緬甸那麼去了，原因呢，人力資源便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國家正在一步一步將紡織業退出，發展新興的科技含量高的產業。於此花這麼大的代價去填補這個窟窿，還不如直接向中央國資委申請破產，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此言一出，縣裡的領導們有些目瞪口呆了，沒想到方子豪竟然公開頂撞市裡的領導，這是吃了賊心豹子膽了。
周慶山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他當了一輩子的官從來還沒有被下屬頂撞過，恥辱啊恥辱啊。拍案而起道：「方子豪同志，我不需要你教我怎麼做，關於英孚紡織廠能夠繼續生存下去，我們已經相關專家經過論證的，還輪不到你這個毛頭小子大放闕詞。」
「論證，那我請問周主任一聲，日後市國資委對英孚紡織廠有何具體安排？」方子豪追問道。
追問自己要給自己難堪，周慶山陰著一張枯樹臉說道：「原來的廠長出現了問題，我出台一套更為完善的幹部管理體制，歐洲市場飽和了，不是還有北美市場，非洲市場，只要我們幫英孚紡織廠渡過這個難關，我相信它一定能夠重新振作起來，它輝煌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我相信紡織廠之前一定也想了很多的辦法，包括擴大市場範圍，這英孚紡織廠本身就存在一個嚴重弊端，就是他們引來的先進機械設備，這種機器是需要電腦程序來控制生產流程，這往往生產出來的死板的，做刺繡失去了他手工魅力，所以價格才會一路下跌下來，所以才導致利潤銳減，無法養活一大幫人。」方子豪也爭鋒相對道。
「方縣長，說得都是一些主觀上的問題，我相信只要管理得當， 一切都不成問題。大不了我們引進一些國外優秀血液進來。」市國資委主任周慶山覺得這一切完全都沒有問題。
「退一一萬步說，這紡織廠本身就是一個微利的行業，不僅浪費大量的人力資源還浪費了國家資源，試問它還有繼續存在的必要嗎？」方子豪以退為進道。眾人沒想到方子豪還敢跟市裡的領導大吵起來，這個年輕果然火氣大，卻也不敢幫腔大有做山關虎鬥的意思。
「方子豪同志，你要想想就業問題如此嚴峻，紡織廠真的像你說得向中央國資委去申請破產，大量的失業員工他們的就業問題該如何解決，難道你們忘記了紡織廠的員工為何會跑來縣政府鬧事了嗎，因為他們需要一份工作，需要拿錢買米買包子。」
說到這裡這位市裡的領導為了增加自己的氣勢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然後雙手叉腰，甩開西裝上衣，手指指向方子豪口吐飛沫。
「這不是正好證明了機器取代了他們，英國工作革命的時候也發生了大量工人失業，參加工人運動，這並不是說自己本身錯誤，而不過其中操作出現了錯誤，在華夏這叫國家資本主義叫過剩，市場已經達到飽和狀態，解決這種危機只有兩種辦法要忙轉行，要麼把機器砸掉把工作機會還給工人，不過這是歷史性的倒退。」
就你會拍桌子，難道老子就不會嗎？
彭的一聲，方子豪拍桌子的聲音比市國資委的領導更凶，氣勢更加威猛。
論起在經濟學上的造詣周慶山根本就不如他，被他一頓搶白，一時間之間竟然想不到合適的反駁借口。
隔了半晌，周慶山說道：「既然維護這麼先進的機器設備花費如此之大，又讓工人失去了工作的機會，還不如少生產一點，物以稀為貴嗎？廠子裡面機器設備統統賣掉還債，剩餘的債務，你們青河縣政府必須負責到底。」
「我不同意。如果僅僅只是為了維護社會和諧問題，我們青河縣政府可以全面接受失業的人員。」方子豪搶在葛紅兵和侯常林兩人說話之前表態，希望能夠讓他們支持一下。
「紡織廠失業人員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現在一些領導就是嘴上一些話說的漂亮，要他做恐怕………嘖嘖？」一個冷嘲熱諷著。
「我們可以增加環衛工人讓他們為了城市面貌做貢獻，還有增加道路綠化養護人員，增加協警數量，然後再讓社區吸納一部分，再對一些腦子靈活社會適應能力較強的員工進行就業培訓，讓他們盡快找一份能夠養家餬口的工作，我相信只要政府各部門緊緊抱成一團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聽到來自周主任質疑聲，方子豪一副心有成足的說道。很顯然之前他就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否則也不會如此堅決反對，社會要進步，百姓的生活也要保證嗎？
「表面功夫，方副縣長還年輕還欠思考，葛書記和侯縣長你們可是縣裡一二把手，這件事你們怎麼看？要不要你們私下商議一下？」
言下之意，方子豪還不夠格，不就是一個常務副縣長嗎？
聽到這些話方子豪也知道自己在職務上不夠，有些無奈坐在位置上，暗中給兩人施加眼色希望兩人能夠頂住。
可惜葛紅兵為了自己的前途服軟了，說道：「就按照周主任說的辦，英孚紡織廠的事情我們來解決。」大好示好之意。
侯常林內心一番掙扎的確方子豪這個年輕人說得很有道理，但其中還有一些不安定因素在其中，周主任這個辦法雖然有點丟面子倒是穩妥，至少不會出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既然葛書記都同意了，那麼我沒意見了。」侯常林選擇妥協。
縣委書記葛紅兵和縣長侯常林兩人的軟弱，方子豪內心充滿了憤怒，為何就不能稍微堅持一下，區區一點壓力就妥協。英孚紡織廠是國企，是由於市國資委負責監督，以前盈利的時候稅收絕大部分進了他們的腰包，出現虧損就要地方買單，恐怕也只有這群無恥之徒幹的出來。
「感謝葛書記和侯縣長對我們市國資委工作的支持，將來如果周大富那筆款子追回來的話，就留給你們縣裡吧。」
周慶山並不認為公安部門能夠將攜款潛逃的周大富給抓回來，也許周大富此刻已經在海外某個海島上過著神仙一般生活。
內心暗忖：區區一個常務副縣長竟然不知提天高地厚跟自己叫板，自不量力。好爽快啊，好久沒這種舒暢的感覺，是一種將反對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腳下征服快感。
「那我就不打擾諸位工作了。」周慶山起身要走。
「周主任如果不趕時間的話，晚些時間回去，我已經安排一些娛樂的節目？」葛紅兵也跟著起身，一臉恭敬道。
方子豪嘴角泛起一絲鄙視之色，葛紅兵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經淪為賤政客，而不是造福一方父母官。
周慶山很清晰看到方子豪臉色絲毫不掩飾流露出來的嘲諷，心中不爽，甩了一下袖子，大步朝著外面走出，邊說道：「我希望看到一些閒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