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暗了下來,人群才漸漸散了,莫以笙才走到門口就被溫盛忠拽住了。
「怎麼?」莫以笙回頭問。
溫盛忠卻沒應聲,而是對著新娘說:「我們好久沒見了,想趁這個機會聚聚。」
莫以笙驚訝的看了眼溫盛忠,眉間的陰影轉瞬即逝,有些抱歉的對著新娘笑笑,說:「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們跟大哥好些日子沒見了,後天你們還要去蜜月,你看……能不能給我們點時間?」
新娘彷彿沒聽到莫以笙的話似的,只是看著溫盛忠有些發怔,之後便也笑起來,很溫柔,眼睛裡亮晶晶的,說:「沒關係,你們去吧,他常年在部隊,你們難得聚。」
「那真是謝謝嫂子了。」
溫盛忠轉身就要跟著他們出去,卻聽到她喊了他一聲,從衣櫃裡拿出件衣服遞給他,說:「換件衣服吧……早點回來。」
「嗯。」溫盛忠點點頭。
坐在包間裡的幾個人都是沉默不語,溫盛忠不說話,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其實誰的心裡都清楚,這門婚事是溫家大伯母定下來的,若論利益,溫盛忠自然是得的,可若要談感情,溫盛忠對她,絲毫談不上。儘管溫盛忠心裡並沒有一個刻骨銘心的愛人,況且也是平心靜氣的接受了的,可就這樣決定了一生,怕是也不會心甘情願吧。
「大哥,你這樣……不好吧,新婚之夜留著嫂子一個人獨守空房。」溫盛信猶豫良久,還是說了出口。
溫盛仁也拍了拍他的肩,說:「大哥,既然都接受了,何必這樣呢,你在這能躲多久。更何況……我看嫂子這人不錯,爺爺也挺喜歡她的。」
溫盛忠吸了口煙,白色的煙霧從嘴巴和鼻子冒出來,他瞇了瞇眼睛,幽幽的說:「我明白。我不是躲,也不是不甘心,就是想在這待一會兒……早晚是要回去的,我知道,既然已經決定了,我就不會反悔。 」
「這些年咱們難得聚這麼全乎了,今天是老大的好日子,一個個的愁眉苦臉幹什麼……老大,我先敬你一個,你可一直是咱們兄弟的榜樣,什麼事都走在前面,今後怕也是咱們這裡頭的模範丈夫吧。」莫以笙說的這一通,讓屋裡的人都跟著笑起來,氣氛突然之間就變得熱鬧不少。
不管是真心還是在表演,至少每個人都在盡力讓一切顯得真實,就像是他們每一次單純的聚會那樣。
酒氣漸漸的瀰漫在整個包間,一屋子的人有說有笑,好像真的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溫盛忠也似乎不再像剛才那樣壓抑。時間在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中逝去,街上的霓虹越來越亮,越來越多,溫盛忠終於站起來,對大家擺了擺手,說:「我該回去了。」
「好,回去代問大嫂好。」溫盛義已經有點醉意了,仰靠在沙發靠背上,眼睛瞇著,也朝溫盛忠揮了揮手。
溫盛忠笑了一下,穿上外套,伸手去開門。
「等等,我也要走了。」莫以笙也緊跟著站起來,一條手臂搭在溫盛忠肩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倚著他,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老大。」莫以笙吊在溫盛忠肩頭,腳步有些虛浮,語氣卻是異常認真,「這世上幾十億人,甭管你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這都是緣分,別辜負你們這段姻緣……我看的出來,嫂子對你是用心的,別錯過了。」
「你這是經驗之談?」溫盛忠腳步沉穩,因為有莫以笙,一隻胳膊還是使了點力的。
莫以笙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兩個人默默無語的走到門口,莫以笙交代把自己的車開過來,對溫盛忠說:「老大,我送你回去。」
溫盛忠抖了下肩膀,斜了莫以笙一眼,說:「你是不是也多了,還是跟這歇著吧,別再因為車禍住院,還得連累我家小六照顧你。」
「霍,你這是豁然開朗了還是怎麼著?能擠兌我了是不是?都是盛仁那小子跟你說的吧,他住院的時候你可沒見著亭亭是怎麼照顧他的。」莫以笙站直身子,看著溫盛忠。這是個自小就承擔的比別人多的男人,溫家大伯大伯母對他的期望,為了讓溫盛仁更輕鬆些,他這個做大哥的擔子越發的沉重,不知道今後的日子他能不能過的輕鬆些。
溫盛忠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長腿一抬,踢在莫以笙腿側,說:「跟小六有關的我都知道,包括那些對小六圖謀不軌的人,我也清楚得很。」
莫以笙靠在門邊上,摸了摸鼻子,訕笑著說:「你們溫家的人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從上到下,老的小的,都一樣。」
「哼哼,你知道就好。」溫盛忠眉梢挑了一下,看著莫以笙,「考慮清楚,現在退還來得及,以後……當心我們兄弟收拾你。」
「嗯……已經來不及了,不能退。」莫以笙搖搖頭,又對溫盛忠說:「你也一樣。」
說話間,已經有人把車停在門口,莫以笙徑直坐進駕駛位,按了下喇叭,「快上車,嫂子還在家等著你呢。」
「你成不成啊,要不我來開。」溫盛忠一邊說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話音未落,車子已經竄了出去。莫以笙挺了挺身子,目視前方,說:「開什麼玩笑,這點酒就能讓我躺下?你在這坐著呢,無論如何我也得清醒著。」
溫盛忠走到新房樓下的時候抬頭瞧了瞧十二層的窗戶,果然是亮著的,那白的耀眼的燈光應該是客廳吧。這雖然是他的新房,可他真沒來過幾回,為了省事,買的時候就挑了這個精裝的樓盤,傢俱也都是她選的。今天大家都誇房子佈置的好,溫馨又有格調,呵,都是她的功勞。
其實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從母親跟他提了這事以後,他就是自己思考,自己衡量,然後就讓自己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