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們沒完  第5卷 第218章:第二個不相見的人(兩萬字更新)
    當一切成空,生命已經沒有多少期許的時候,整個人就開始空明瞭,沒有悲。沒有歡,沒有喜。沒有樂。沒有痛苦。沒有怦然心動。

    北北並不是一個孝女,她並沒有堅持到送自己的母親送上陵園就病倒了。可能是潛意識的害怕那個地方,可能是真的太累了,所以她在第二天就暈迷了過去。

    雖然是後來才知道夜問給莫夕安排的墳墓就是在自己孩子的身畔,但是北北還是忍不住心悸了一下。

    她真的不敢想像自己這輩子能有多大的勇氣敢去那個地方走上一遭。

    北北剛從昏迷中醒來,卻聽見了生命中最難以想像的人的聲音。

    「醒了啊?」李珉宇的聲音沒有她所熟悉的冷漠,更沒有她所預料到的嘲諷,卻是略微有一抹北北有些不認識的驚喜一般,迴盪在耳邊。

    「李珉宇?」北北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盡量不要讓自己因為憎恨和激動而無法表達自己的初衷。

    「你不愛我,而且也看不慣我,那麼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如是因為覺得同情我,憐憫我,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我莫北北愛你是一廂情願,所卑微,但是這些卑微早已被你踐踏的所剩無幾,所以我答應了和你離婚,現在我已經放棄了對於你的所有的期待,你還要怎麼樣?難道愛你也是一場罪過?難道愛你就注定要受到你這樣的羞辱嗎?」

    北北的聲音,就像是從胸口處迸發來的岩漿一般,燙的心口疼痛,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到此刻自己的臉是多麼的蒼白,甚至可以想像得到自己的狀態會多難看,甚至想像得到自己此時是多麼的只得同情。

    對,是同情,是憐憫,但是她莫北北不需要,她莫北北即使在痛,即使在累,即使在苦,她都不需要別人的安慰,不需要,絕對不需要!!!

    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如果,她莫北北是一個甘心於接受別人施捨,接受別人憐憫,接受別人同情的人,也許她不會如此的憤怒,更不會為如此的卑微而害怕。

    「你走吧,我今生再也不想見到的第二個男人就是你了。」北北的話無比的諷刺,曾經深愛的兩個男人,居然在幾天的時間裡就變成了自己今生再也不想看見的人了。

    因著李珉宇短暫的沉默,北北終究沒有克制自己的情緒,而忍不住向這個無情冷酷的男人咆哮起來!

    但那端的人卻是帶著濃濃的不解反問道:「難道我們真的曾愛過?」

    回應李珉宇的卻只是北北壓抑的呼吸和灼痛。她痛,真的很痛,這個男人,這個一切都記得的男人居然否定了他們曾經愛過……呵呵呵……,也是,淡忘了感覺,的確不曾愛過……

    「我李珉宇不是那麼無聊的人,我想我們之間需要一個解釋!」

    和北北的冷笑相比,李珉宇的冷靜顯得如此問心無愧,如此坦蕩無畏,北北一時間有些語塞,答不上話來。

    「那條項鏈是我送給你的嗎?」李珉宇乾脆的問道,北北方才警覺李珉宇這份表情的模樣。

    「不是!」北北搖了搖頭,「你買的項鏈肯定是要送給你心愛的人,既然你自己都不記得自己送給了誰,那麼我又怎麼會知道你要送給誰!」

    北北看著他,希望他能夠給她一個答案,希望從他的眼底看到一個她想要得到的答案,但是她失望了,他的眼眸深邃而又暗沉,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蕩。

    「我送給你了,但是我並不愛你。所以我很疑惑。」李珉宇簡明扼要的看著北北。他當然知道自己是送給了她,不然何以會在他們的臥室的化妝台上看到那條項鏈。

    北北的心在聽到李珉宇的話的時候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艱難的不能呼吸。她想不到他給她的答案是這樣乾脆。明明已經說了不愛她,那麼他又幹嘛跑來問她是不是曾經愛過……

    「我已經告訴了你,我愛你不過是一廂情願。」北北轉過身,身體在病床上蜷縮成了一團,她在哭泣,淚腺不聽話的開始律動,淚水不聽指揮的滂沱而下。

    「既然我是要送給我心愛的女人,那麼為何在你那裡?」李珉宇繼續追問,他想從她的嘴裡得到一個他們曾經愛過的答案。即使莫月告訴過他,他們曾經愛的死去活來,即使李望曾告訴過他,他曾為了她不顧一切,但是他都不相信,他只想得到她親口的答案。

    不知道為何,他覺得只有她給的答案才能讓他心安,但是現在她給的答案卻讓他更加的疑惑了。

    「如果我說是我自己拿的你會信嗎?」北北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波動,默默的任由淚水溢滿臉龐。

    假若他們不曾愛過,假若他們不曾相遇,假若人生不曾相逢,是不是一切都將注定改寫。

    李珉宇,我開始後悔我的人生裡出現了你,你可知……

    良久李珉宇低下頭,看不出稀疏的劉海下一對深邃的眸子的光,他聲音異常的堅定,似乎在做告別一般的倔強。「我相信。」

    說完他站起身,毅然的大步走出了病房。即使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聲音在告訴他,她說的是謊話,她在騙你,但是他還是相信了她,相信了自己的耳朵,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但是他願意相信一次自己的耳朵。

    生命總是脆弱,生活多是懦弱,即使冰冷堅決如他,在看到她小獸一樣受傷的背著自己默默哭泣,他的心還是忍受不住那種莫名的心痛。所以他走的那麼絕然,看不到亦不會心痛,聽不到亦不會思念。

    即使我們曾經真的愛過,那麼從這一刻起,讓它隨著消散在空氣裡的塵埃一般消散在我們的世界裡。莫北北,我不會出現在你的生命裡,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命運線上。曾經的那些對不起也一起消失吧……

    李珉宇走的很堅定,雖然心在痛,但是他的腳步卻是走的更快……

    直到四週一片寂靜,直到荒蕪了那座等待著他的城,她終於嚎啕大哭起來。此生不會相忘,變會相忘,才會相忘……

    夜問在送走了眾人之後,終於獨自站在了墳頭,看著眼前的兩個墓碑,他心痛如絞。兩塊碑上都鮮紅的刻著的莫北北三個描著金邊的字,讓他終於體會到她內心的苦痛了。

    一側是孩子,一側是母親,她究竟能有多苦……

    夜問走到了孩子的墳前,看著上面的照片,淚水開始蔓延,不禁間他又想到了紮著小羊角辮的小女孩,笑吟吟的看著他,等著他從遠方回來的時候給她帶回糖果。

    他有些顫抖的從懷裡掏出了一隻筆,然後在墓碑上寫上了外公夜問的字樣,想了想,他又急忙伸出手,將那幾個字給抹掉。這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寫字的地方居然有這一條條不明顯的刻痕。

    他擦了擦眼淚的淚水,仔細分辨著上面的字跡,赫然是:生!父!李!珉!宇!

    他似有所感,叫來了自己的衛兵,讓他給他一把匕首,他也輕輕的在上面劃上了一個名字。

    站起身,他對著墓碑鞠了一躬,然後轉身走到莫夕的墳前。他上前一步做到了墳台上,將那些鮮花全部都推到了一邊,伸出手輕輕的擦拭著墓碑上的照片。

    「夕,我答應過你一定會照顧我們的女兒,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她好脆弱,好倔強,倔強到像你一樣。我記得你曾經在我走的時候對我說過:阿問!我會一直等你的,直到我等不下去的時候就是我死去的時候。因為那樣我就可以等你一輩子了……你怎麼如此傻啊!你不應該等我的,不應該的。」

    夜問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嘴上,「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當初對你許諾我會回來,讓你等我一切都不是這樣了,一切都不是這樣了。都怪我!」

    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居然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北北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你走吧,你有你的家庭,你有你的事業,我媽是小三,所以很直接的走了,這樣你就不會有什麼後顧之憂了。我是孽種,所以我也會消失在你的視線裡,消失在你的世界中,這樣你就可以安穩的回去當你的將軍了,當你的官了。」

    北北轉過身,腫的像是胡桃一樣大的眼睛乾澀的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水了,除了淚腺脹的生疼之外已經沒有了其它的感覺。

    夜問的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的剜的難受,但是他不解釋,也無從解釋,雖然他本想一直一如既然的帶著小山村陪著她們母子,但是夜家的人說了。若是不回去,他們就會找來。

    為了他們母子的平安,他離開了他們,當然,他的走也不是沒有一點私心,他依舊忘不掉當初的那些榮華富貴,他想回去拼一下,去掙一下,指望能榮歸故里的那一刻。

    這麼多年,他為了榮歸故里的目標,他奮力的去拚搏,他不敢給他們打一個電話,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想她們,會忍不住心裡的衝動跑回去找他們。但是他又何嘗不是害怕被有心人抓住了自己的弱點呢!

    但是此刻聽到北北的話,他才恍然覺得,自己的那些擔心全然都是借口,自己不過是想在政途上爬的更高,爬的更遠給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對!只是借口。

    夜問上前,顫抖著手,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幾個彩色紙包裝的糖果。

    「北北,這是秦問在十多年前給你買的糖果,只是他一直都沒有找到送給你的時機。現在時機到了,秦問卻是死了。只剩下了一個夜問,你還願意認他嗎?」

    北北睜開眼,看著那熟悉的夢裡經常夢到糖果,一樣的包裝,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大小,卻是不一樣的心。

    她伸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的手,結果夜問遞過來的糖果,然後小心的捧在手心。

    「以前我很羨慕別人都有糖吃,但是在我被一次次罵是野種的時候我就開始恨這些糖果了,等不到甜蜜,等來的卻是苦果。」

    北北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糖果,輕輕的剝開糖紙,然後看著歲月刻上了痕跡的糖果,一口吃到了嘴裡。

    「北北,快吐出來,已經不能吃了。」夜問看著倔強的北北,越發覺得這是莫夕在看著自己,她要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她還能含笑著離去嗎?她還敢將女兒交到他的手裡嗎?

    「走開!」北北狠狠的瞪了夜問一眼,夜問訕訕的收回了手。「我只是想嘗嘗我等了十多年的是什麼……」

    「不甜了,不哭了,不酸了,不澀了,已經硬了,沒有味道了……」

    夜問聽了她的話,整個人都愣住了原地,即使他已經是司令了,但是對於她的話,他還是打心底的無力。

    「夜先生,你走吧。我希望我們能夠不再見面了,好嗎?」北北沒有看他,目光落向窗外,看著瑟縮在寒風中的麻雀,她有些好笑,即使自己在這溫暖入春的病房,為什麼還是覺得遍體冰寒。

    「北北,你只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受我對嗎?我知道你還想著爸爸,愛著爸爸。難道就就真的不能讓爸爸補償一下嗎?」夜問聲音出奇的軟弱,此時的他只是一個受傷的爸爸而已。

    「滾!!!我不要你的補償,你也補償不了!!!」北北發怒的將枕頭對著夜問砸去。

    她恨他自以為是的話,是,她是想他,是愛他,是忘不了他,但是也不能阻止自己不去恨他,不去怨他。他錯了,她可以原諒他,但是她呢?誰又去原諒過她!!!

    難道她就該痛苦嗎?該傷心嗎?她的一切都是自己活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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