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天涯 第3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這個聲音很和藹,當他遠遠的傳入李神通的耳畔時,一個人已經緩緩的出現在他們面前。這個人在笑,他笑的很慈祥,能夠有這種笑容的人通常都不會很年輕。他的頭髮已經花白,步履也不快,但當他陡然間從遠處走來時,李神通的眼神立刻變得肅穆起來。

    「這裡一向不歡迎外來的客人。」老人捋了捋頜下的短鬚,笑著望向了金傲:「而且你也從未帶過客人到這裡來,所以這位客人一定不是普通的人。」

    金傲眨著眼睛,問道:「你為什麼不猜猜他是誰?」

    「除了李神通這種名人之外,還有誰能夠讓你這麼高興?」老人憐愛的望著金傲的笑臉,笑道:「你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笑容。」

    他已經轉過了身去,望著李神通:「謝謝你。」

    李神通笑道:「不速之客,能夠受到這樣的禮待,已經是受寵若驚,又怎敢當這個謝字。」

    老人搖了搖頭:「我這個孫子已經在這裡陪伴我多年,最近的這幾年,他已經很少有過開心的時候。你應該看的出,他是個很少笑的人,也許這世上也只有你這種人才能令他笑的出來。」

    他望著金傲的笑臉,忽然開起了玩笑:「世上的人曾經有人說過千金難買一笑這種話,所以我縱然是用千金也很難酬謝你。」

    李神通道:「「其實我來這裡的目的,是要找一個人。」

    「不但是一個人,而且是個女人。」老人點了點頭。

    李神通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他望著老人神秘的笑容,很快的問道:「你知道這個女人在哪裡?」

    「我不但知道,而且還見過她。」老人還在點頭。

    李神通頓時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已經亮了起來,他接著問了下去:「她現在在哪裡?」

    老人笑道:「陰山鬼蜮中,愁霧不知處。」

    李神通的眼睛定定的望著老人,一字一句道:「我要去救他。」

    陰風颯颯,鬼泣哀哀。

    地獄有山,其名陰山。陰山就是鬼山,既然是鬼山,就一定會有鬼魂。這雖然是個傳說,卻並不是個美麗的傳說。

    李神通已經看到了鬼魂,他並不是沒有見過鬼魂,但當他忽然看到一個小小的山谷中集聚著成千逾萬的鬼魂時,他還是不由的抽了口氣。這些鬼魂有的在哭,有的在嚎,有的低泣不語,有的大聲咒罵。

    「這裡就是陰山。」老人淡淡的望了望谷中的鬼魂,笑道:「無論什麼人第一次看到這種情形的時候,都會感到吃驚的。但你若在這裡住的久了,就會慢慢習慣的。這就像是一個人整日活在塵世的人心鬼蜮中,卻並不會感到任何恐懼一樣。」

    李神通點了點頭,淡淡道:「飛玉就在這裡?」

    老人指了指山谷的後面,笑道:「陰山的背後,就是愁霧谷,那裡不但有許多生魂,而且還有許多元神。」

    李神通點了點頭,問道:「我們還等什麼。」

    他已經做出了走的樣子,但老人卻很快的阻住了他:「等到這些鬼魂睡覺的時候。」

    李神通望著老人的眼睛,緩緩道:「鬼神無眠,世上除了生靈之外,陰魂從來都不需要休息,他們又怎麼會睡覺?」

    「其他地方的陰魂自然不需要睡覺,但這裡的陰魂卻不同。」金傲接著道:「因為這裡是陰山,是個有規矩的地方。所有的鬼魂都要受到這種規矩的約束,所以他們一定會睡覺。」

    李神通歎了口氣,淡淡道:「他們什麼時候睡覺?」

    「很快。」老人忽然笑了起來。

    李神通再次向鬼魂們望去,果然,他們似乎都已經懨懨欲眠,做出了睡覺的樣子。

    「你一定在奇怪,他們明明是鬼,為什麼要和人一樣的睡覺?」金傲笑著望向了李神通。

    李神通已經從笑意中看出了他的意思,他接著問道:「不錯,我的確很想知道。」

    「因為這規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有了,當時訂立這個規矩的人雖然已經不在,但他卻留下了執行規矩的人。」金傲望向了老人,緩緩的說了出來。

    李神通已經在點頭,點頭的意思通常就是明白。當老人看到李神通點頭的樣子時,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不錯,我就是那個執行規矩的人。」老人笑道:「但你千萬不要以為我可以幫你救出飛玉,因為我所管轄的地方,只能到這裡。」

    「你的意思是,愁霧山中的鬼魂另外有人司轄?」李神通若有所思的望向了陰山的背後。

    「你錯了,那裡正是個無法無天,無人看管的地方。」老人淡淡道:「所以才會被飛星道人那種人用來囚禁元神所用。」

    「你認得飛星道人?」李神通還在問。

    老人搖頭道:「我一生從未出過這個山谷,又怎麼會識得他?」

    金傲又在眨眼睛,他忽然向李神通問道:「你為什麼不猜猜,我爺爺究竟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李神通在想,他並沒有想太久,當他望向山谷中的鬼魂時,已經想出了答案:「因為這裡有無數的鬼魂,每一個鬼魂都是一個故事,這些故事雖然在塵世上可能消逝已久,但在這裡卻都可以聽得到。」

    老人笑了,他點了點頭:「這些故事雖然都很精彩,但若是聽得多了,其實也無非都是些爭名奪利,愛恨離合的事。你和飛玉的事在百年前早已名動玄門,我若是連這樣的名段都聽不到,豈不是可惜的很?」

    李神通點了點頭:「這種論斷若不是聽了太多故事的人,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懂的。」

    「所以我雖然並沒有出過這個山谷,卻知道山谷外的世界實在簡單的很。」老人睿智的臉上似乎在發光,一種智慧的光:「那裡除了功名利祿,男歡女愛之外,和這個山谷並沒有兩樣。」

    他的眼睛在望著李神通,但這些話卻不像是對李神通在說。李神通聽出了他的意思,他望了望一旁的金傲。金傲也在聽,但卻並沒有一點同意的意思,他的頭已經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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