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天涯 第3卷 第一百零六章
    江雲風的笑容已經掛在臉上,但他卻很快的歎了口氣。

    他苦笑著道:「一個人若是能常常想想這種無稽的事,其實也是一種樂趣。」

    許飛瓊的臉已經板了起來,她接著道:「但我卻要告訴你,這件事並不可笑。」

    江雲風點了點頭,他已經看出許飛瓊臉上的凝重。

    許飛瓊忽然問道:「你知道不知道她是誰?」

    江雲風笑道:「若是單單要我看這個神像,我自然猜不出她是誰。」

    他頓了頓,忽然望向了兩旁的楹聯,上面的金漆大字似乎正在閃閃發光。

    「富貴風流天仙子,百花俯首稱至尊。」許飛瓊冷笑道:「不錯,無論誰看了這兩句話,都會猜的出,她就是司掌天下牡丹花的牡丹仙子。」

    江雲風笑道:「世有百花,自然就會有司掌百花的仙子。」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帶你來這裡,究竟是要做什麼?」許飛瓊冷冷的望著伸向,臉上已經露出奇怪的笑意。

    江雲風望著她奇怪的笑容,忽然搖了搖頭,輕聲道:「難道你要打破這個神像?」

    許飛瓊笑了笑,已經開始點頭,但江雲風的頭卻搖的更快:「你要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要做這件事?」

    「不錯,這神像雖然看上去不錯,但若是被打破之後,一定會更好看的,是嗎?」許飛瓊已經開始向前走,緩緩的向神台上踏去。

    江雲風還是在搖頭,但卻一點也沒有要阻止她的意思。

    許飛瓊已經踏上了神台,神台的上面自然會有香爐,她已經舉起了香爐。

    「你為什麼不攔著我?」她手中的香爐雖然已經放在了神像的頭上,卻忽然回頭問起了江雲風。

    「因為我實在想不出,究竟用什麼法子,可以將你攔住。」江雲風已經笑了出來。

    許飛瓊笑了,她望著香爐下的神像,就像是一個雲鬢高挽的仙子,馬上就要被人用香爐狠狠的向頭上砸去。在她看來,這實在是一件好笑的事,她笑嘻嘻的將手鬆開,望著香爐向神像上砸去。

    江雲風歎了口氣,他正在看著馬上要落在神像上的香爐。許飛瓊忽然望向了他的臉,她覺得香爐掉在神像的身上,並沒有江雲風歎息的樣子好看。一個人若是做了一件得意的事,他當然先要看看旁觀的人,究竟是什麼反應。有的時候這種反應比起這件事本身,也許會更加有趣。

    她很快的看到了江雲風歎息的樣子,她滿意的笑了出來。但當她回首向神像望去的時候,她的眼前已經出現了奇怪的事。

    神像還是神像,香爐還是香爐。神像既沒有動,香爐也沒有落下來。許飛瓊望著在空際懸浮不動的香爐,就好像一朵飄忽不定的雲彩,不斷的在神像上往來飄動。

    「出來吧。」許飛瓊忽然淡淡道。

    江雲風已經轉過身去,當他望向門口的時候,一陣笑聲已經傳入他的耳畔。

    「老朽不知姑娘玉駕至此,未能遠迎,還望姑娘勿罪。」棋老走進來的時候,手中正捏著一半朵花。

    花當然不會有半朵,江雲風自然看的出,這是一朵被人踩過之後,只剩下一半的牡丹花。他忽然望向了許飛瓊,望向了她的腳。

    棋老已經走進了門內,酒老的聲音也隨之傳來:「月黑折花夜,室靜毀玉胎。仙顏不可犯,莫墜夙緣因。」

    他的手中也有花,也是一朵牡丹,不但很紅,而且很艷。

    「仙顏不可犯?」許飛瓊忽然笑了起來:「我若是一定要犯呢?」

    酒老忽然躬身一鞠,正色道:「姑娘雖是出身尊貴,但此刻已是凡俗之身······」

    「所以我萬萬不可得罪了她。」許飛瓊纖手一指身旁的神像,冷笑道:「我若是毀了這神像,你們就要將我拿去,是嗎?」

    「姑娘既然知道,又何必使我們兩個老不死的為難?」棋老歎道:「更何況,塵世一尊俗像,姑娘總是將她千刀萬刃,置諸水火,又有何用?」

    許飛瓊忽然坐了下來,她望著凝立不動的江雲風,忽然笑了起來:「不錯,但我卻偏偏喜歡這麼做。」

    她接著道:「想不到你們現在做不成保鏢,卻又做起了看管這裡的廟祝。」

    酒老笑道:「受人之托,自然要終人之事的。」

    「但現在,我已經有了更好的保鏢。」許飛瓊望了望一旁微笑不語的江雲風。

    「其實你又何嘗不知道,我們跟著你,不但是要保護你,而且還有另一件事。」酒老歎了口氣。

    許飛瓊笑道:「我知道,你們來到這裡,豈非就是要阻止我?」

    江雲風一直沒有說話,他靜靜的聽著,似乎已經聽出了什麼。

    「但我還是要將她的泥像打破。」許飛瓊嫣然笑起的時候,悠然望著江雲風,笑道:「你們若是要阻止我,就要先和我的保鏢打上一架。」

    江雲風還是沒有說話,他忽然發現,酒老和棋老正在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他也發現,他們灼灼的目光之中,並沒有準備要打架的樣子。

    「你為什麼還不動手?」許飛瓊笑著對江雲風道:「你難道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保鏢。」

    江雲風苦笑道:「看來要做你的保鏢,就要隨時準備為你打架。」

    「因為我是個喜歡闖禍的僱主。」這本是江雲風該說的話,她自己卻先說了出來:「所以你最好時時做好這種準備。」

    酒老搖了搖頭,歎道:「你既然已經將太阿神劍運用的方法教給了他,我們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許飛瓊笑道:「所以你們若是現在走了,也不會有人怪你們的。」

    棋老接著道:「這一切豈非是你早就打算好的?」

    許飛瓊得意的道:「女人若是對一件事好好算計之後,往往都是很周密的。」

    酒老和棋老已經歎了口氣,他們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再說話。許飛瓊也停了下來,她笑嘻嘻的望著他們。屋子中已經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說話的時候,當然會很靜。但此時,卻忽然出現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就好像一個人在唱歌,卻又好像是吟詩。唱歌和吟詩本是兩種不同的聲音,不同的聲音聽在人的耳中本應該很容易分辨。但當他們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卻還是分不清楚這究竟是一種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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