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無光,天罡破魔。」當罈子飛向酒老的手中時,江雲風和他手中的劍已隨之而至。
罈子還在轉,太阿神劍很快的擊在了壇身。沒有任何的聲響,一切都忽然寂靜了下來。酒老望了望迎面而立的江雲風,他的臉上正掛著一絲輕鬆的微笑。他站的很穩,手中的劍也很穩。他的劍穩穩的搭在酒罈上,酒罈上忽然傳來一陣嗡動。酒老輕輕的撫了撫壇身,苦笑著搖了搖頭。
「多謝。」他望著江雲風手上的寶劍,輕輕歎了一聲。
「不必。」江雲風笑的很輕鬆,他緩緩的將寶劍收了起來。他收劍的樣子也很輕鬆,輕輕的拍了拍劍身,就像是和一個剛認識的新朋友剛打了個招呼。
酒罈已經停止了嗡動,酒老憐惜的撫摸著壇身,喃喃道:「這寶器我煉來不易,若不是你手下留情,只怕······」
「其實我並沒有把握。」江雲風的手還在輕撫著寶劍,笑道:「何況我也是剛剛才學會用這柄劍,根本不足以發揮出它的效用。」
酒老忽然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我看的出。」
江雲風笑道:「我們現在是不是······」
「喝酒!」酒老很快的接著道:「現在這種情形,除了喝酒,只怕再也找不到合適的事情做。」
棋老盯著江雲風手中的寶劍,忽然問道:「是她告訴你的?」
江雲風點了點頭,棋老也歎了口氣,緩緩的坐了下來。
酒已在,碗中的酒已經傾滿。江雲風的手中已經舉起了酒碗,酒老的手中捧著罈子。
「這一碗,我替它敬你。」酒老忽然指了指罈子,仰首將碗中的酒飲下。
江雲風笑了笑,很快的將酒喝了下去,他笑的很開心。
酒老接著道:「想不到她竟然肯將這柄劍的事告訴你。」
「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和一個罈子喝酒。」江雲風指了指他手中的罈子,笑吟吟的將酒碗斟滿。
「既然她這麼做,我們已經不必再留下去。」棋老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你總該看的出,她本就很討厭我們。」酒老瞇著眼道:「我若是她,也不會喜歡讓兩個老頭子整天跟著的。」
他望著笑吟吟將酒飲下的江雲風,饒有興趣的向涼亭望去。
「她究竟是什麼人?」江雲風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酒已空,人已去。
「既然她已經幫了你,就表示她並不討厭你,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她?」酒老和棋老離去的時候,留下了這句話。
他們緩緩的向外走去,緩緩的消失在牆下。他們不但留下了一句話,更留下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當一個人忽然卸去了千斤的重擔時,就會有這種輕鬆的笑聲。所以這笑聲聽起來才能這麼嘹亮,這麼暢懷。」柳珍娘的心中正浮起這個念頭的時候,江雲風已經向涼亭走來。
「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女人靜靜的坐在那裡,望著緩緩走近的江雲風,笑盈盈的望著他。
「你肯說?」江雲風坐了下來,笑著回答道。
「我若是肯說,又怎麼會被那五個鬼頭鬼腦的東西捉到這裡?」女人嫣然一笑,將頭髮捋了捋。
江雲風道:「所以我也並沒有打算要問你。」
「這麼說,就表示我可以走了?」女人輕輕撫了撫衣袂,緩緩站了起來。
江雲風點了點頭,忽然笑了起來:「你走吧。」
風吹涼亭,涼亭無風。
風緩緩的從外面向亭內吹去,但涼亭內卻沒有一點風吹進,這只因為江雲風手中的太阿神劍忽然將亭子的四維遮蔽了起來。劍始終都是劍,劍又怎麼能遮擋住無孔不入的風?
劍已經不再是劍,它忽然化成了一道光,一道將涼亭緊緊囊括的住的光幕。江雲風盤坐在光幕中,緩緩的將眼睛閉上。柳珍娘靜靜的站在亭外,笑吟吟的望著盤坐其中的江雲風。他凝心靜坐的樣子很好看,很有一種道家源流的神秘。柳珍娘也看的出,他現在不但整個人置身於太阿神劍所化身的光幕之中,這光幕中隱隱散發出的道氣也正緩緩的融入江雲風的身中。
「人器合一,劍仙之境。」柳珍娘喃喃道:「但他的修為只怕早已過了這種境界,又怎麼會······」
「因為這並不是普通的劍仙之境。」女人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柳珍娘的耳畔:「太阿神劍本是天物,他若是能和這種仙器合一而修,這就表示他已經到了一種很神秘的境界。」
「一個凡人能夠遇到這種事,實在是他幾十世修來的服氣,就連我也不得不羨慕他。」女人笑盈盈的走了出來。
春風依舊,涼亭依舊。
天已經漸漸亮了,柳珍娘還是靜靜的站著,女人也凝立在她的身旁,瞬也不瞬的望著亭中的江雲風。
「你看······」柳珍娘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他還要多久才會出來?」
女人笑了笑,輕鬆的道:「這種事很難說,也許他很快就會出來,也許······」
她忽然吊起了柳珍娘的胃口,眨著眼睛道:「也許三年五載,也說不定。」
柳珍娘當然看的出她是在逗自己,但她卻偏偏沒有辦法不問下去。
她接著問道:「真的要那麼久?」
女人這次回答的很快,她笑道:「並不算久,我記得上一代的劍主為了完成這一段修煉,足足用了十六年的時間。」
柳珍娘蹙眉道:「這麼說······」
「其實你大可放心,他現在不過是要和劍靈達到一氣貫通,心劍合一的地步,所以······」女人似乎忽然發起了善心,開始安慰起柳珍娘。
「所以,我實在應該好好謝謝你。」江雲風的聲音已經從涼亭傳來。
柳珍娘旋即向涼亭望去,江雲風已經緩緩從亭中走出。他走的很慢,走的很輕,就像是一個醉鬼醒來之後,喝了一碗材料十足的薑湯,週身變得輕快起來。
微風吹拂著他的衣角,他緩緩的迎風而行。柳珍娘望著他的樣子,忽然覺得他現在就像是一個剛剛洗過澡的嬰兒,不但乾淨,而且充滿了生機。
「這就是太阿劍靈的洗伐之功?」柳珍娘喃喃道。
「你準備怎麼謝我?」女人忽然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