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桃花聖母望著他手中的七星續命神符,忽然問道。
「龍虎山弟子,江雲風!」江雲風淡淡道。
「你是張宏遠的弟子?」桃花聖母凝眉道。
「是!」江雲風望了望桃花聖母:「你就是桃花聖母?」
桃花聖母笑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問?」
「因為我來之前,師傅曾經告訴我一句話,他要我轉告你。」江雲風笑了起來:「昔年之怨,已是昨日黃花。你若是念及一場緣分,最好率領教中弟子隱遁世外,也好早些修成正果!」
桃花聖母怔了怔,旋即問道:「他只說了這些?」
江雲風點了點頭,忽然從懷中取出一道符菉。
桃花聖母望著江雲風手中的符菉,輕輕歎了口氣:「他既然將這『龍虎九天符』給了你,難道他······」
江雲風搖了搖頭,笑道:「他自然知道你並不怕這符菉,但他卻知道你一定會走的,是嗎?」
桃花聖母望了望江雲風手中的符菉,喃喃道:「他既然將這件舊物讓你帶來,又何必勸我忘了昔日之事?」
她看了一眼芙蓉帳中的桃花仙,旋即騰身而起,將手輕輕的揚了揚,芙蓉帳已經瞬息間在她的腳下。
「昨日黃花夢,恩債總不平。臥榻九天外,白雲自悠悠。」江雲風緩緩吟道。
桃花聖母已經踏著芙蓉帳遠去,空際中留下一聲常常的歎息。
「這首詩是什麼意思?」欣欣問道。
江雲風望了望左青恆,笑道:「我也不明白。」
「你既然不明白······」欣欣正要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左青恆已經接著道:「你說這酒的名字叫什麼?」
「百步瓊漿!」段天涯笑了笑,望著欣欣道:「酒鬼的記性雖然大多不好,但只要是有關酒的事,到了他的耳朵裡,就一定不會忘記。」
「看來若是喝了這種酒,不出一百步,就一定會醉倒的。」欣欣笑道。
冷殘月已經接過了酒罈,他仰天喝下一口,晶晶忽然道:「既然是烈酒,你們為什麼不少喝些?」
江雲風望了望晶晶,她和冷殘月站的很近,當冷殘月仰天將酒喝下時,她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緊張的神色。
江雲風會意的笑了笑,淡淡道:「因為朋友相見的時候,一定要有酒。若是這些朋友已經闊別了很久,就一定要喝烈酒!」
「說的好!」段天涯大口喝了下去,笑道:「老朋友相見,就像是烈酒入了喉嚨,不但刺激,也令人痛快!」
天已經漸漸亮了,每當天亮的時候,樹林中總會散發出一種格外清新的氣息。
段天涯輕輕踩熄了地上的薪火,笑道:「據說,昔日的文人雅士大多喜歡清談,看來我們也算是做了件雅事。」
「說話說了一整夜的人,不但口會臭,就連口氣也會比別人大。」這是欣欣對段天涯說出這段話的評價。
「想不到我們自長春谷一別,最終還是走上了一條路。」冷殘月望著江雲風道。
「不錯,世事難料,想不到我們這些人,竟然會都入了道門。」江雲風笑道。
「三年間的事,一夜又怎麼能說的完?」冷殘月淡淡道。
「不錯,我們為什麼不去找個地方,好好的大吃一頓,然後再······」段天涯笑著道。
「然後再好好睡上一覺,喝他個三天三夜!」欣欣伸出了三個手指頭。
段天涯忽然抓住了欣欣的手指,大笑道:「不錯!」
人去林空,空曠的地方除了留下一堆燃盡的炭火,還留下了什麼?
欣欣在唱歌,晶晶也在唱,段天涯也唱了起來。
欣欣的歌喉很美,當她那銀鈴般的聲音從櫻桃小口中唱出時,每個人都覺得一陣心曠神怡。晶晶也跟著唱了起來,她們一起唱著小時候學來的歌謠,在大道上飛揚而去。就在大家都感到一陣歡愉的時候,段天涯跟著也唱了起來。只不過他用的並不是嘴,而是他的肚子。
「為什麼你好像總是比別人餓的快?」欣欣和晶晶大笑了起來:「而且你肚子餓的時候,聲音也比別人要大的多。」
「因為昨天到現在,它只喝了三斤四兩八錢的酒,卻忘了吃飯。」段天涯指著自己的肚子道。
歡笑聲在大道上遠遠傳來,一個小鎮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鎮上的人們紛紛向道路的中央望去。一群男女很歡快的來到了這裡,他們正在對街道上的鋪面指指點點,很快的踏進了一家包子鋪。
包子鋪的老闆望著一大早就光臨的客人,不由的笑容滿面。
段天涯很快的坐了下來,坐在離蒸籠最近的地方,蒸籠中包子的香氣已經撲進他的鼻子。
「你們這裡的包子都有什麼餡的?」段天涯雖然很餓,但當他看到老闆的樣子後,忽然慢條斯理了起來,他的臉上也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我們這裡的包子遠近聞名!」老闆的眼睛很大,他的眼珠轉起來的時候也很有意思。
他笑了笑,伸出了一個手指:「只有一種餡。」
段天涯蹙眉道:「是什麼餡?」
老闆又笑了,他忽然神秘的俯在段天涯的耳邊,輕聲道:「人肉!」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但無論誰都看的出,他是故意讓大家注意他的動作,然後又恰恰發出足以令他們都聽得到的聲音。
「我什麼餡的包子都吃過,就是沒有吃過人肉餡的。」段天涯喃喃道。
「客人已經落座,你為什麼還不去把包子拿來?」冷殘月望著段天涯裝模作樣的樣子,忽然拍了拍桌子。
欣欣也拍起了桌子,大聲道:「快去!」
「多少?」欣欣雖然很急,但老闆卻一點也不著急。
「有多少就要多少!」左青恆笑道。
包子已經很快端了上來,每個人的面前都已經放了一籠。
「你們有沒有吃過人肉餡的包子?」段天涯眨著眼睛問道。
所有的人都搖了搖頭,段天涯得意的道:「我吃過!」
「你吃過?」欣欣一點也不像是相信他的樣子,她繼續問道:「好不好吃?」
段天涯忽然拿起一個包子,一口吞了下去,滿嘴的油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他長長呼了一口氣:「人肉做成的包子,不但香,而且還會有一種很醇的味道,你們為什麼不嘗嘗?」
冷殘月第一個將包子填到了嘴裡,江雲風也已經開始吃了起來。左青恆笑了笑,將包子拿了起來,輕輕的掰成了兩半。
包子中有肉,有白菜。白菜和肉都很碎,當它們混合在一起的時候,你很難分不出這是什麼肉。好在左青恆的鼻子一向很靈,他聞了聞手中的包子,忽然一口吞了下去。
欣欣也拿起了包子,晶晶卻忽然伸手阻住了她,欣欣笑道:「你幹什麼?」
晶晶搖了搖頭,欣欣繼續笑道:「難道你真的相信這個人的話?」
晶晶呢喃道:「就算他說的是假的,但總算已經聽到了我的耳朵裡。」
段天涯忽然大笑道:「不錯,太乾淨的女孩子,只要別人在她吃飯的時候提起一些噁心的事,她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東西的。」
左青恆也笑了:「這就像是一個人正在吃飯的時候,忽然聽到別人說起上茅房的事,難免會感到噁心。」
「所以······」段天涯已經將晶晶面前的蒸籠拉了過來:「所以太乾淨的人總是吃不到好東西的。」
欣欣的手很小,但她的手張開打在段天涯的手上所發出的聲音,卻絕不亞於一陣皮鞭抽在烈馬身上的聲音。隨著「啪」的一聲,段天涯的哀號已經從滿嘴的包子中傳了出來。
所有的人都在笑,老闆也笑的很開心。
「你在笑什麼?」段天涯不滿的問道。
「我在笑十幾年不見,你不但什麼都沒有學會,卻只學會了欺負女孩子。」老闆笑的更開心了,他的臉上也露出一副挪揄的表情。
晶晶已經將包子放心的吃了下去,無論誰都看的出,段天涯和老闆一定是認識的。但段天涯怎麼會認識這個陌生地方的包子鋪老闆?
老闆很快解開了他們的疑惑,他將段天涯拉到了裡面,拍著段天涯的肩膀道:「你父親現在還好?」
段天涯笑道:「你要是想他,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他?」
老闆歎了口氣,緩緩道:「我若是能去看他,又何必問你?」
段天涯道:「看來你好像已經忘了昔年的那件事。」
「你若是像我這樣,四年來每天起來就和這些包子打交道,我保證你也會忘的很乾淨。」老闆喃喃道:「但你當時也未免太不夠朋友。」
「我?不夠朋友?」段天涯指著自己的鼻子大聲道:「當年你和桂花躲在被窩裡,在玩什麼那種見不得人的遊戲被人抓到。若不是我為你跑去苦苦求情,你現在難道還有命在這裡賣你的包子?我又怎麼會被我爹打上三十大板,躺在床上三天三夜數綿羊?」
老闆歎道:「我雖然是個小廝,但我對桂花卻是一片真心。我雖然並不埋怨你二叔將我趕出來,但你總該知道,桂花她的確是個可憐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