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之天魔激戰 第10卷 第四十九章
    一面自怨自艾,一面絞盡腦汁地推演確切日期,並在想,是不是現在就把爺爺從浩京拉過來算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精通婦科

    奧馬修扔下了破綻百出的理由拍拍屁股就追上去了,而我卻還要在這裡等待宴會結束,甚至宴會後,還有一個蘇怡為我安排的,與炎黃知名的考古學家陳世文老先生的會晤沒道理啊,現在我才最應該在老姐的身邊吧!「既然在這兒沒道理,乾脆追去好了!」

    蘇怡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邊,眸光流盼間一派自在悠然的氣度,她可真是不緊不慢啊呃,她剛剛說,讓我追去?

    「是啊,宴會開到現在已經算是結束了,而剛剛我也和陳老先生另外安排了約期,現在對你來說,斯蒂安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吧你不趕快追過去嗎?」

    蘇怡,你真是天使!

    大喜之下,我跳起來給了蘇怡一個過分熱情的擁抱,連聲道謝之下,邁開大步以高速脫離會場,甚至來不及和有容妹妹打聲招呼,便不惜耗費真氣地飛上半空,以最高速御氣而去。現在老姐也應該到醫院了吧。

    「哎呀呀我以為,你會吃醋呢!」

    再將一杯美酒盡數灌入口中,容知雅有些沒事找樂地打趣蘇怡,但是,很不幸,論心機能力,對方均不在她之下,所以,她也就沒法子得到太多的樂趣。

    「本來是有那麼一點兒但和雅蘭的誤會比起來,那又算得上什麼呢?」

    回答可稱得上是坦誠直白,但越是這樣,容知雅越找不到切入的機會,不得不舉手投降,承認「一代更比一代強」的真理。

    此時,宴會上只剩下一些重要人物,炎黃留在會場中的,就是這兩位傑出的女性,絲毫不落下風地與各大力量的代理人們,以最智慧的方式進行最後一輪磋商。

    在江家開辦的醫院加護病房中,本來還有些不樂意的老姐被江雅蘭不客氣地制昏,這是我授予江雅蘭的權力,醫師們正忙碌地確診情況,我剛到病房門口,還來不及詢問情形,暴怒中的奧馬修便衝了過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且力道不止,毫不客氣地將我摜在了牆上。

    砰然大震聲中,我以為醫院都要塌掉了,猛然上衝的氣血令我頭暈眼花,好一陣子才回過神,心中一時間只懂得叫苦。

    完蛋了,這個該死的奧馬修竟然還是誤會了!老姐啊,你害慘我了!

    「張真宇你這個無恥之徒,枉我如此信任你」

    信任我個屁!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二十四小時功力全開,趴在船底當賊似的偷聽?那種情況下,別說我沒那個心思,就是我有了,辦起事來,你還不全知道了?相處那兩個月,你還能找到比我更紳士的人嗎?

    「笨蛋!」我用力擋開他差不多想把我活活掐死的雙手,對著這個笨到西天去的男人破口大罵,「你見鬼的以為自己的耳膜怠工了是不是,就算你耳膜怠工,醫生的診斷呢?你先去問明白有幾個月了再找責任人行不行?」

    口中破口大罵,心裡面卻是長長的呻吟歎息——「一個四個月的孕婦還能滿世界的亂跑難道神英的『諸神血緣』的功用就是為了這個?」

    老姐,你害慘我了!

    懷孕!

    潛隱在暗處的杜古險些沒有嗆死當場,剛剛才確認了那個醉酒的女琴師,確實是神英三長老之一的「命運」,那些人便爆出了這樣一個猛料出來,他不是笨蛋,也不比下面的當事人們落後多少,他便想到了這件事情被捅出去的後果

    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只要將這件事情有意地渲染一下,便足以引發炎黃和神英的全面戰爭,如果還覺得不過癮,那麼,六大力量全面開戰,順便再把普通人的世界給拉下水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命運」的「法定」情人是那個人!

    十二神將之首,神英第一高手,阿儂列!

    應該把這件事捅出去吧杜古愕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患得患失起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句東方諺語他還是明白的,如果事情真的向那一個方向運轉了,這個世界完了,自己呢?

    他驀地痛苦地發現,現在的他,似乎比下面所有陷在暴風中心的人更煩惱。就好像是飢渴的人在面對美酒美食之際,卻又十二萬分地恐懼其中可能隱藏的劇毒一樣的苦惱。

    真混蛋,為什麼他這個旁觀者竟比當事人還要害怕?

    其實,他明白其中的原因——只因為,他還沒有自大到以為可以將神英千年一出的天才,以及炎黃那實力莫測的父子,玩弄於股掌之上,任何一個有理性的人,都必須有這樣的自覺。

    腦子裡急速地轉了上百個念頭,終於,他的理性和直覺聯手勝過了那個突然的念頭,他決定把這件事情忘個乾乾淨淨,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他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正準備起身離開,心間驀地起了一點不祥的徵兆。

    他扭頭向天空看了過去,在視野的範圍內,什麼也沒有,但是,以他超出常人百倍的靈覺,他依然可以觀察到,那個屬於禁忌一方特有的傳訊電波——無孔不入的機會主義者!

    在確認了已無法將這訊息截下來後,他恨恨地挫了一次牙,但願那些人的機械腦袋能夠把那個最糟糕,但也最可能發生的結果預先地推演出來他可不想陪著這些已經不屬於人類範疇的怪物們一塊兒死!

    在醫院中,風波仍是方興未艾,我勉力壓製出已經被自責和嫉妒逼瘋了的奧馬修,艱苦地等待著醫生檢查的結果。

    卡繆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我想,他未必會如同奧馬修一樣魯莽,現在,他應該是在想著如何來解決這個資訊所帶來的後果吧!

    神話英雄力量從來也不是重視血緣傳統的族類,他們行事的手段準則,足令炎黃這個向來的禮儀之邦為之瞠目,但是,極其諷刺的是,他們力量的傳承卻不得不依賴於血緣的先天性,先天的優越性幾乎決定了一切。

    從上古流傳羅巴洲守護神族的傳說中,可以得到這樣的資訊:神族之中是有階級的,既有位於神族頂峰,擁有最強大的權力的十二主神,也有無足輕重,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便可以代表的小神祇,其中還穿插著一些基因突變,以凡人之體卻擁有可以媲美主神之力量的「人類英雄」,複雜但也森嚴的「神階」,無疑便是先天性力量的分界線。

    然而,通過千百年來不停的族內通婚,所繼承下來的「神的力量」卻也變得複雜而無序,其中有如同阿儂列一般,近乎於無限地優化重組,近乎不可思議地擁有了「神王」、「戰神」、「太陽神」以及最強英雄「大力神」四神之力的絕世天才,也有莫名其妙地只有著「透視三公分厚的紙張」、「操縱一平方公尺範圍內所有草木」、「劃破皮膚流酒不流血」之類垃圾能力的怪胎,這種繼承以及突變的無序性,極大地制約了神英力量的發展。

    即使如奧馬修之天賦,也不得不以「生噬主神力量繼承人」之類殘忍無人性的手段,方可使自己的力量產生質變,神英力量繼承的弱點由此可見一斑。

    如果永遠都靠這種無序的血緣繼承法則來沿續力量,神英早就被其他的力量滅了滿門。

    事實上,神英之所以能夠撐過殘酷的「黑暗時代」,不至於像「失落文明」一樣的處境悲慘,便是因為在神話時代末期,它便有了一種可以有限度地控制力量繼承的法門,而在近千年的發展優化後,便形成了今日神話英雄力量中,所有上層人物必須修習的絕對功法——「諸神血緣」!

    其中的原理,外人自然無從得知,但從其效果來看,似乎是可以在一定的範圍內有效控制力量的繼承和血緣的延續,孩子力量的先天優劣,極大一部分取決於父母的能力,這樣,實現力量的優化和血緣的純粹便不是不可能的奢望。

    從近百年來神英力量的強盛,完全可以看出這種法門的優良效果。

    「諸神血緣」既然可以控制血緣和力量的傳承,那麼,想要控制一下腹內胎兒的成長,也是非常輕鬆的一件事吧——我便是這樣想的。

    或者外表看不出來,但從老姐的脈象中,我完全可以斷定,她肚子裡的孩子,至少也有四個月了

    這可憐的小傢伙,被外力強行地壓制著正長的生長週期,現在即使沒有什麼畸形的表現,但日後

    我出了一身冷汗,我幾乎可以明著指出來孩子他老爹是誰了——除了那個該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打入地獄永不超生的天才阿儂列,誰還能讓老姐懷上孩子?以老姐的能力,她不願意,這個小生命怎麼可能會出現?

    只是這小傢伙,莫名其妙地便成了自己母親的出氣筒這個樣子,對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而且,我怎麼不知道老姐是這麼會遷怒的人?

    我心裡的想法大致便是這樣的了,只是很不幸,奧馬修的腦子裡的念頭,似乎和我的有著不小的偏差,這個該死被愛沖昏頭的傢伙,一廂情願地認為我就是孩子他爹,真是見鬼的春秋大屁——四個月前,我還在冰山下壓著呢!「醫生,情況怎麼樣!」

    年輕的主治醫生匆匆地走了出來,被江雅蘭叫住。

    現在也只有江雅蘭才有這樣的閒心去注意醫生的動向了,她的這一問卻暫時解決了我的困境。

    奧馬修扔下幾乎要窒息的我,第一時間就要去揪醫生的領子,卡繆慌忙抱住他,不讓他造成殺人事件。

    撿回一條命的醫生,卻絲毫不知自己的小命已經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回來,開口說道:「誰是病人家屬?她丈夫在不在?」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似乎這裡沒有真正老姐的親屬,當然,也絕對不會有老姐的丈夫——尤其是感覺到奧馬修幾乎要吃人的目光後,我心裡如此默念。

    「哎你們這怎麼回事,病人家屬在哪裡?」

    若不是江雅蘭這個真正的頭目在這裡,估計醫生說話還要更難聽一些,這下子回應他的人就多了,我、卡繆、還有奧馬修幾乎同時開口。

    「我是!」

    剛剛怎麼跟啞巴似的醫生的目光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他拿起病歷單,眼睛盯在上面,再度開口問:「病人的丈夫呢?我們這裡需要結婚證明,以確認一下手續」

    所有的人再度沉默,而我求救的目光望向了江雅蘭,她家開的醫院,就由她出頭好了。

    江雅蘭非常合作地一腳踢中了醫生的脛骨,「阿德,廢話那麼多幹什麼?我問你病人的情況啊!」

    頭目出馬果然不同反響,那醫生哎呀了一聲,識相地不再提丈夫或是結婚證明之類的話,直接切入正題。

    「說實在的,情況不太好根據檢查結果,胎兒的各種器官發育明明已經是四個月的樣子,但個體大小還是一個月左右可以初步地確診為發育畸形這恐怕和病人不良的生活習慣密切相關是哪個不負責任的傢伙讓一個四個月的孕婦酗酒的?想一屍兩命是不是?」

    醫生果然有醫生的派頭,然而他卻也沒先關照到病人家屬的心情如果不是卡繆還拉著奧馬修,大概這個醫生早死了上千次。

    我把目光移向奧馬修,現在這傢伙知道自己誤會了吧

    果然,他臉色是緩和了許多,也懂得在我的目光下把臉偏轉在一邊,對這樣的鐵漢而言,也算是道歉了吧。

    我也不為己甚,一笑將這段「過節」揭過,又開始傷起腦筋,如何才能說服老姐,使她明白「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將無辜的孩子扯進大人之間的恩怨」這淺顯又複雜的道理呢?正頭痛間,我又看到了卡繆顯得分外苦惱的臉。

    怎麼回事?

    「可能應該說,很對不住」

    此時,這個惡劣的神父的表現實在是有違他一向的風格,看到他如此的窘樣,本來應該心中大快的我,卻反常地升起了一絲驚疑,難道他

    「呃,這個,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剛剛我通知阿儂列的時候,他似乎是很生氣的樣子我想,也許,用不了多久」

    他的話沒有說完,只因為外面的天空中驟然而發的驚雷狂電,將天際渲染成一片紫紅。

    隆隆的雷鳴幾乎瞬間充斥了天地間每一個角落,千百道天雷彷彿在這個悶熱的夏季儲夠了力氣,要在今夜此刻,將它最絢爛的生命力展現在人類的面前。

    夏季的第一場雷雨啊怎麼來得這麼不是時候?天發殺機,移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透過這驟然而發的暴風雨,我似乎看到了千里之外那操控雷霆的男人理智盡失,殺機狂起的模樣!他那野獸一般的目光,也彷彿無視於這千里的距離,惡狼般盯在了我的臉上

    我打了一個寒顫,也像一隻惡狼般狠瞪著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惡劣神父,如果有可能,我秒殺了他!

    「還不快點給他解釋清楚!」

    我的嗓音也乾澀得像一隻餓極的狼,而那個該死的卡繆卻只能哭喪著臉回答:「太快了,他的移動速度太快了,我聯繫二十多次了信號完全無法捕捉啊!」

    捕捉不到,這是什麼概念?同為當世高手,我完全可以想像這時的阿儂列的速度到底有多快,難道他是駕著雷霆殺過來了嗎?

    醫院雷聲似乎從來沒有止歇,那驚天動地的聲威令世人為之變色。

    奧馬修神情複雜地推開了窗戶,看著電光閃爍的天空,狂風帶著豆大的雨點,向樓內撲了過來,卻在他身外三尺處繞了一個詭異的大彎,打在了外牆上。

    奧馬修伸手去接雨水,雨水也聽話地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的神色在此刻變得非常微妙。

    幾乎舉世無雙的掌控水之力量的海皇,在細察了雨水帶來的資訊後,於此時下了斷言:「他真的來了在他的心裡是真的有她還是只是粗暴的佔有慾呢?」

    他的語氣與自身外表是絕對不搭調的溫柔,而那語氣中,竟還有一絲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欣慰喜意

    那話中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也正因為如此,我的心裡竟有些發酸——這個被愛情縛住一生的男人啊!而在下一刻,奧馬修高大的身影便沒入了外面滂沱的大雨中,瞬間便不見了痕跡,而原地只留下了他一聲壓抑到了極點的歎息,「可恨我不能與他交手那個混蛋」

    如果和那個天之驕子交手,或者真的可以打醒他!

    我想奧馬修的意思是這樣的,只是,因為早日的誓言,這個絕不遜色於阿儂列的男人竟然要避道而行,只是這情境,便讓人忍不住的心酸

    當然,也許他還有一層意思,至少,我自己,還有那個一向是阿儂列的死黨的卡繆,便從他的話裡聽到了另外一層意思。

    看著竟然已真有些躍躍欲試的卡繆,我伸手壓在了他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念頭,同時,藉著那驀然上衝的氣血,將聲音遠遠地傳了開去。

    「我可以的,我可以和他交手!我要讓那個混蛋搞明白,他做了怎樣的一件蠢事!」

    或者是被熱血沖昏了頭,這樣的承諾對我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但是,我完全有信心,即使是冷靜下來的我,也絕不會為這脫口而出的承諾而後悔——為了自苦自賤的老姐,為了壓抑真情的奧馬修,我,會和那個阿儂列生死相搏!

    似乎對於我的回應做出了最直接的反饋,天空中萬雷迸發,扭曲的電光幾乎將整個天空遮蓋起來,處處皆是怒雷轟鳴,此時此刻,雷雨已進化成為大自然雷電力量的最高級:雷暴!

    喧囂的一夜過去,第二天的清晨忙碌而又平靜。

    除了真正忙得團團轉的電工一族,所有的人都在這雷暴肆虐過後的清晨愜意地活著,似乎昨晚波及整個蘭光七島的大雷暴,以及長達八個小時的電力供應中斷,一點兒也沒有給他們帶來影響。

    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僅有十九歲的我像一個老頭子,在感歎著「凡人」的生活態度,身邊的江雅蘭當然也就毫不客氣地冷笑兩聲,只不過,由於她滿肚子的心事,所以,這冷笑聲分外地不夠力。

    我哈哈地笑了起來,非常大膽,卻也非常自然地去摸她的頭,「怎麼,在為我和阿儂列的對決擔心嗎?」

    理所應當的,江雅蘭拍開了我的手,並且揪住我的衣領,以表現出她的怒火,「不要得寸進尺先擔心你自己的小命再說吧!」

    她說話的威懾力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面對她此時的行為動作,我甚至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也沒用什麼勁兒,便笑盈盈地把她的手給拿了開來。

    我明白的,不就是對我關心過度嗎?只是你要明白一點,我不想和阿儂列開戰,不是我比不過他,而是我很怕麻煩。

    既然現在找到了和阿儂列開戰的理由,那麼,我現今所煩惱的,也絕不是戰鬥的勝負。

    出於對自身能力的自信,我根本找不到會敗的理由,我所煩惱的,也不過是如何在激烈的戰鬥中開口說話,文辭並茂地解釋誤會,並且勸那個眼睛長在額頭上的傢伙低頭認錯,如此而已!

    「這樣,你明白了?」

    她應該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但信與不信,便是另外的一回事了,面對她帶著些嘲諷的目光,我聳聳肩,不想與她做太過認真的分析。

    此時,阿儂列的事情已暫時被我拋在腦後,蘇怡剛剛才來了消息,要我趁這個時間去和陳世文老先生見個面。

    對此,我自然遵命從事。

    在和這位炎黃古文化界的泰斗見面之前,還滿腦子想著那些煞風景的事情,本來就是一種不敬。

    再度來到陳老先生落腳的葉公館,這座商界聞名的豪華別墅已不復昨夜的喧鬧華麗,白日裡分外顯得凝實厚重的古堡式建築,洗去了一切浮華,便顯出了穩重平易的本質。

    雖然對建築學並不精通,但只看外表,我也無法對此間的主人生出什麼惡感來。

    即使昨夜那個葉總經理的目光是怎樣地不善

    而相較於昨夜,似乎葉家人的態度也和善了不少,也許是因為那個葉冠雄總經理不在家的緣故換上一個左看右看都是和藹的老爺爺的葉剛葉總裁,我的心裡倒是輕鬆了許多。

    早在門外迎候的蘇怡,微笑著輕挽住我的臂彎,像一個沒有心機的小女孩,對著葉家的老太爺甜甜地叫了一聲「干爺爺」。

    葉老太爺的眼中滿是慈愛之色,那程度絕對能讓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葉家的長孫葉然產生嫉妒之心。

    從表面上看,葉家的老太爺像是一位斂盡鋒芒的和善老者,他的兒子葉冠雄則是閱歷深厚的商場悍將,而這葉家新生代的長公子,卻實在沒有一點兒商界世家繼承人的味道,渾身上下只有濃郁深厚的書卷氣,還帶著絲絲藝術家的憂鬱氣質。

    面對自己爺爺實在有些厚此薄彼的態度,他的反應,卻是一種極其好看的苦笑,非常自然得體地表現出他的內心世界,沒有絲毫的掩飾。

    雖然是同性,但我不得不對他生出好感,又是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帥哥!幸好他結婚了,在此感謝那個拴住了他的心的美麗佳人。

    在和長輩的寒暄過後,我自然要正式認識一下這位葉家的長孫,兩個人的手禮貌地交握一下,我看向他的臉,卻頗有些訝異於他似曾相識的輪廓我對我自己的記憶力頗有信心,但我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

    這就有點兒意思了!

    我的手臂緊了緊,看來,我若有所思的表情應該是被蘇怡盡收眼底,她的反應也比較奇怪,莫名其妙地便向我送來一個帶著特別意味兒的笑臉。

    「陳老在樓上等著,他的身體一向不好唉!」

    葉老太爺近八十歲的人了,在輩分上卻還比陳老先生低了一輩,這一聲「陳老」叫得不冤,不過,我也看得出,他對陳老先生是真心尊敬,同時,也分外地苦惱於這位文化先進此時的境況。

    在聽到蘇怡在我耳邊的解釋,且見到了陳老先生本人後,我多少有些明白了

    老先生的精神雖然尚佳,但身體明顯已呈現了不好的先兆,說話總帶著些氣喘,中氣虛弱,說是風燭殘年也絲毫不為過。

    看著這個幾乎已經走到了人生盡頭的老人,我無法從他那衰弱到了極限的身體內,看到他幾十年來,面對著六大力量、三大制約等種種非人力量之際,縱橫捭闔,傲然獨立的氣勢——此時的他,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啊!這樣,才是最不可思議的!

    他的體內沒有任何所謂的「超人力量」的存在,雖然我早有認識,但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多年來在生死刀尖上的生活,似乎已讓我忘記了一位普通人的生存方式——但是,卻能令我以更為欽佩的目光,看待這位這位年近百歲的普通老人。

    他將一生的精力和積蓄,都放在了收集流落在外的炎黃名貴古董上面,希望可以盡其所能地挽救日益衰落的炎黃古文化。

    為此,曾無數次地和黑暗世界的各種勢力打過生死交道,幾次出生入死——或者在他人眼中,這位老人的生活堪稱具有傳奇色彩,但是,一生的榮辱生死,又怎能以一個「傳奇」輕輕淡淡地代替?

    而更令人景仰的是,在其晚年,他竟無償地將一生所得的近乎於天價的古董精品送還祖國,並在生命最後的數年前,陪伴著他一生的心血環遊世界,讓整個人類都認識到,炎黃博大精深的古文化的魅力。

    炎黃子孫,當如是乎!

    近年來,我還是首次真正地誠心誠意地向一個人行禮,上去便是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陳老先生」,後面的蘇怡和江雅蘭也如我般行禮,這邊的氣氛一時間肅穆起來。

    身為一個炎黃古文化的傳承者,我想,世界上也少有人能比我更明白陳老先生這一生行為的意義了,我心中的感觸較之於他人單純的欽佩,更多了一份理解和共鳴。

    組織中的所有人都要為之羞愧!

    堂堂十多萬人的大組織,理所當然地霸佔著炎黃歷史上最輝煌燦爛的名號,做出的事情,卻還不如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張真宇是吧!」

    他的聲音仍是非常微弱,但孩子般清澈的眼眸中卻是光采依然的笑意,我微帶著些侷促地點頭,再次垂下目光,向這位老人致以無聲的敬意。

    老人笑得很開心,他和我爺爺是認識的,所以,他也就不客氣地稱呼我的小名,「小真我可是見過你的,那時候,你才三歲我這老頭子也是第二次去找你爺爺續命真快,有十六年了吧!」

    室內寂靜無聲,只是流淌著老人那一個低回的歎息。

    「當時,你爺爺那樣的心腸也不忍心了,他說;『世文兄,一世辛勞,亦換不回十載安閒?如果你願意,我願折損半甲子修為,為你強行逆天續命,使你壽過百齡。你我吟嘯山水,觀兒輩事業,豈非一樂?』當日,他觀我壽不過五載,必咳血而亡!嘿嘿一代神醫,也終有走眼的時候!」

    老人這個時候似乎頗為得意,乾澀的笑聲中,竟又是氣喘不已。我慌忙上前,為老人運氣疏咳,讓他好受一些,只是,真氣方一入體,我心中竟是一顫,真氣運行為之一窒,竟竟然

    老人沒有察覺到我的異狀,喘息稍停,他便又笑道:「當時,我自是不願的,你爺爺雖是我一生佩服的英雄豪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是,我這一凡夫,卻和他的理念大不相同。

    「你爺爺本來精修醫道,是為了濟世救人,但青年時,卻血氣太剛,犯下殺劫無數,中年時心向老莊,為釋心結,改名易字,卻是矯枉太過,磨盡了銳氣,整日裡運數天意,惹得你那個豪雄父親好生煩惱,呵,親子尚如此,何況老朽?」

    他笑容中愈發地得意,超出同齡人百倍的清澈的眸光,散發出了悠然神往的味道來。

    「我少年所學太雜,那是沒有你爺爺專精的只是半生所得,皆落在『求知』二字上,炎黃萬載學識,我恨不能盡習一切,然而,史來世界征戰不休,我炎黃精髓,極有散佚缺失之處,我三十而立之年,便發下宏願,願以一生年歲集炎黃萬載精華,匯小流而成江河,成海川,以供後人景仰鑽研。

    「你爺爺說,『觀兒輩事業』嘿嘿,事業,他將他的事稱之為事業,我與他不同,我將自身之事,視為責任,責任在肩,雖有閒而未能懈,雖有意而未敢行兢兢業業,甲子春秋

    「嘿,說我壽不過五載,我偏活他個十載、二十載,令他知道,雖然老朽手無縛雞之力,亦能上天入地,追回我炎黃神品」

    老人此時的話語已頗有些凌亂,而他喘氣之聲也越來越重,我的手在微微發抖,老人的身體竟然已經到了「雖纖毫之力加之亦潰」的大限之極,即使如我的能力,也不能為他體內輸入可供其續命的真氣。

    他怎還能活著的?我求助的目光望向蘇怡,誰能阻止這位老人開口?他他怕要撐不住了!

    沒有人能阻止他!

    老人的談興正濃,他帶著重重的氣喘,口中不停,但漸衰的體力分明已跟不上他機敏如舊的思維。

    在斷續的言語中,他意興橫飛地從自己近年來的重大發現,談論到神之原石,又從神之原石論述到炎黃神話時代的七大古跡,沒有停頓,沒有休息,整整地說了將近兩個小時!

    所有的人都面帶微笑地聽著,不管那人到底聽懂了多少,才思敏捷如蘇怡者,尚投其所好地以兩句切中要點的語句,使他愈發興奮欣然。

    我明白大家的意思,隨著老人精神的高度興奮,他體內那若斷若續的生機明顯地粗壯了不少,相應的,我能輸入的真氣也稍有增加,老人的臉孔紅潤了起來

    這無疑是飲鴆止渴,但,以老人的大限之體,這樣的方法卻是最佳的良方身為半個醫者,我為此時的手段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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