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爭鼎 第七卷 楚始皇兵吞七國 第528章 五家分齊
    火盆裡的炭火燒得正旺,將整個暖閣都烘烤得暖洋洋的,人在裡面呆久了,便會不可遏止地感到昏昏欲睡。

    不過,在矮榻上相對而坐的白墨和陳平卻是毫無睡意。

    「丞相,亞夫已經率軍渡過河水,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抵達歷下了,還有,楚國太子項政的三萬大軍也已經殺到了魯縣,燕國太子藏衍的兩萬大軍也已經跨過大海,兵臨膠東郡密縣城下了,齊國這次肯定是完了。

    「韓闔敢於稱帝,就該有成為公敵的覺悟。」白墨神情清冷。

    方今天下,楚漢兩霸共存,形成了一種脆弱的平衡,可是再脆弱的平衡那也是秩序,韓闔的貿然稱帝,卻徹底打破了這種平衡,對韓闔的行為,不僅楚國無法容忍,漢國也同樣無法容忍,所以必須予以最為嚴厲的懲罰。

    陳平又道:「現在的問題,滅齊之後怎麼辦?」

    「齊國有臨淄、濟北、膠東、薛郡及琅邪五郡,滅齊之後,伐齊五國各得一郡,這是原則,沒什麼好說的!」白墨輕叩著桌案,輕聲說道,「不過,無論大漢佔得哪一個郡,那都是一塊遠離關中的飛地,一旦有事,很難守住啊。」

    「是啊。」陳平連連點頭道,「這也是老夫所擔心的。」

    「所以,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想跟太師商量商量。」白墨沉吟著,說道,「是不是可以將漢、韓、趙國從齊地瓜分的三個郡合起來,以漢王的名義另立一國呢?如此一來,連橫同盟便可以再添一個成員國,對楚國的夾擊之勢也就更加有力了。」

    陳平的眼睛霎時亮了起來,擊節讚道:「妙,妙啊,此計甚妙!」

    白墨笑著擺了擺手,又道:「不過,要想說服韓王、趙王放棄到手的一郡土地,恐怕不會容易,說不得我們還得付出相當的代價,還有,冊封誰為齊王也是個問題。」白墨說著望向陳平,問道,「卻不知道太師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陳平聞言心頭微動,便拿眼睛往白墨回視了過去。

    要說合適的人選,還真有一個,他不是別人,就是大漢太尉呂台!

    論功勞,呂家早在呂澤這一代,就該封王了,不過由於當時呂家勢力太大,先王顧忌外戚專權威及王權,因而遲遲沒有封,再後來,呂後謀刺,呂澤又為救先王而死,呂家勢力遭到了第一次清洗,呂家封王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後先王歿,白墨大權又對呂家勢力進行了第二輪清洗。

    不久前,白墨又對呂家進行了第三輪清洗,呂釋之伏誅,呂台也慘遭幽禁,呂家在關中的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但是,呂台終究是呂台,只要他還活著,對於大漢國,對於白墨來說就始終是個巨大隱患,若能將呂分封出去,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呂台的威望足夠高,能力也極為出眾,他若為齊王,當可迅速穩住局面!

    不過並非只有好處,自先王崩卒,白墨光後兩次清洗呂家,不久前更是連呂釋之也誅殺了,可謂積怨極深,若真將呂台封為齊王,呂台會不會倒向楚國?呂台真要是倒向楚國加入了合縱同盟,那漢國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白墨知道陳平也猜到了這個人選,當下笑問道:「太師,可否?」

    陳平沉吟道:「要說,呂台還真是齊王的不二人選,可問題是……」

    「這個太師不用擔心。」白墨擺了擺手,淡然說道,「本相與呂家積怨雖深,卻絕對不會影響到呂台當上齊王之後,在連橫、合縱兩盟之間的取捨,因為呂台非常清楚,齊國只有加入連橫同盟,他們呂家的王位才可能一直延續下去。」

    「嗯,不錯。」陳平點頭道,「呂台是個聰明人,項莊分封魏王、北貂王的小手段可以瞞得過別人,卻絕對瞞不過他。」想了想,陳平又道,「不過,丞相你是不是抽個時間跟他好好地談一談?不求化解恩怨,至少也有利於將來兩國間的合作不是?」

    「那倒是。」白墨點頭道,「回頭本相就去一趟太尉府,跟他好好談談。」

    陳平眼珠一轉,問白墨道:「丞相,此前與楚國的約定好像是楚國得薛郡,燕國得琅邪郡,北邊的三郡則歸屬漢、韓、趙國,應該是這樣吧?」

    「不錯。」白墨點頭道,「太師莫非有什麼好主意?」

    陳平捋了捋頜下柳須,陰聲說道:「丞相,不如封呂台為莒王吧?」

    「莒王?營縣不是在琅邪麼……,」白墨愕然,遂即擊節讚道,「妙,太師此計甚妙,封呂台為苔王,這便在苔國與燕國之間種下了嫌隙,呂台就是想跟楚、燕合流也不可能了,哈哈哈,太師,這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呀。」

    陳平擺了擺手,又道:「對了,還有個事,安邑傳書,說太行山上的一夥盜匪襲擊了鹽池,將馮家的鹽場洗劫一空,還放火燒掉了鹽池口的糧倉,馮家便對外揚言,說是囤積在那裡用來釀酒的兩百多萬石糧食也全燒了。

    「兩百多萬石糧食全燒了?還盜匪?」白墨冷笑道,「太師你信麼?」

    「這根本就是障眼法。」陳平冷然道,「早在這伙盜匪動手前,囤積在鹽池口的兩百多萬石糧食就已經被烏木崖的人暗中運走了,烏木崖的行動雖然很隱秘,卻瞞不過我們黑冰台的耳目,可惜的是,韓信為馮家那個妖女所迷惑,根本不信。」

    白墨沉聲道:「太師,知不知道那批糧食被運往哪裡了?」

    陳平點頭道:「根據黑冰台的情報,這批糧食被運進了太行山深處,不過老夫相信那裡只是中轉,這批糧食的最終目的地肯定是敖倉!」

    白墨沉吟道:「能不能派人把這批糧食截下?或者一把火燒了?」

    「恐怕不行。」陳平苦笑道,「烏木崖對韓國、趙國的滲透極為嚴重,他們從鹽池口往太行山中運糧之初,老夫本想截下一批糧食把他們抓個現行,以警醒韓王結果卻被馮傢伙同烏木崖倒打一耙,損失了大量好手。」

    「那就算了。」白墨無奈道,「當務之急是滅齊,然後分齊!」頓了頓白墨又道「項莊雖然答應了分齊,並且劃定了勢力範圍,但本相料他不會乖乖遵守約定,搞不好又會出什麼玄蛾子,我們必須未雨綢卑、早做防範。」

    洛陽新下了一場大雪,厚厚的積雪將亂糟糟的街市都蓋了起來新都看上去總算不那麼髒亂差了,搬來洛陽的達官貴人、勳戚貴胄以及平頭百姓們也都紛紛走上街頭,堆起雪人打起了雪仗洛陽還沒修好競技場,娛樂匿乏啊。

    走在白雪皚皚的洛陽城郊,項莊也是心情極好。

    一夥半大小孩哄鬧著從不遠處狂奔而來,不等隨行保護的天狼衛上前驅趕,他們又哄鬧著轉進了附近的一片小樹林頓時驚起一群正在林中覓食的飛鳥,撲翅翅的飛向了遠處,遠處洛水的水面上有人正在鑿冰釣魚。

    百里賢大冷天依然搖頭羽扇,道:「大王洛陽已然恢復生機了。」

    項莊欣然點頭,隨著深藏太行山中的糧食逐批運到敖倉,籠罩在洛陽百姓頭上的糧荒已經不翼而飛,不管是達官貴人、勳戚貴胄還是平民百姓,現在都不必再為口糧而擔心了,他這個國君更可以大大鬆口氣了。

    一騎快馬從遠處疾馳而來,將一封急信轉交給了晉襄。

    晉襄拆閱了書信,然後上前向項莊稟報道:「大王,太子已經進入魯縣,不過漢、韓、趙國聯軍已進至歷下,燕軍也已經打到了密縣。」

    「呵呵,好。」項莊微笑道,「齊國有難了。」

    百里賢也道:「有道是木秀於林,風必催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以大楚之國力、軍力,大王尚且不敢稱帝,韓闔敢稱帝,純屬找死,而今六國大軍三路並進,除非韓信再活過來,否則,齊國是鐵定要完了。」

    畢書道:「現在的疑問是,哪家先下臨淄?」

    「是啊。」百里賢輕搖著羽扇,若有所思,「先下臨淄,不僅可以奪得秦王玉璽,還可以在將來的談半中佔得先機,五家分齊畢竟只是口頭的約定,無論是漢、韓、趙聯軍,還是我們楚軍或者燕軍、北貂軍,只怕都不會真正遵守。」

    項莊回頭望著畢書,問道:「學劍,你覺得太子能行嗎?」

    這次由太子領軍討伐齊國,就是畢書極力舉薦的,原本項莊想以畢書為將,以太子為副將,說白了就是讓太子跟著歷練歷練,見識一下戰陣,不想畢書卻極力推薦由太子領軍,並且還推薦了另一位年輕的小將,高朗。

    對太子項政,項莊內心其實並不看好,不過畢書作為教授太子兵法戰略的老師,既然連他都認可了太子,就必然有其道理,因而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應了下來,不管怎麼說,培養太子事關楚國未來,斷然不可以輕忽。

    畢書卻笑道:「大王,臣對太子有信心。」

    「學劍,丞你吉言了。」項莊團起雙手,遙望著東北方向的茫茫雪原,悠然說道,「但願那小子沒有將兵書念到屁眼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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