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爭鼎 第七卷 楚始皇兵吞七國 第482章 合縱連橫(十)
    畢書將兩張請柬交給呼延,叮囑道:「派人把這兩張請柬送出去,一張送婁府,一張送趙府,記住,給委府的請柬要比趙府晚半個時辰!」

    呼延接過請柬,不解地問:「上將軍趕嗎請趙炎?」

    畢書輕歎一聲,低聲說道:「要想說服齊國與我大楚結盟,光靠婁敬這隻老狐狸恐怕不行,還得搬開趙炎這塊絆腳石呀。」

    「上將軍是說除掉趙炎?」呼延愕然,「就憑這兩張請柬?」

    畢書搖了搖頭,沉聲道:「呼延將軍,可不要小看這兩張請束,只要用得恰到好處,它們就是兩把殺人的刀呀!」

    「是麼?」呼延悚然。

    ············

    月暮時分,一張請柬悄然送到了軍師趙炎的府邸。

    門下小吏捧著請柬匆匆走進書房時,趙炎正對著先王韓信的畫像長吁短歎,新君韓闔與他之間的裂痕正變得越來越大,他雖有滿腹學問,對此卻也只能表示無能為力,這人一旦有了先入為主的成見,要想改變看法實在是太難了。

    而且,趙炎也不想傚法小人一味媚上,該說還得說呀。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趙炎頭也不回地問:「何事?」

    門下小吏小步疾走來到趙炎身後,恭聲答道:「楚使畢書使人送來請柬,請軍師前往城外營中赴晚筵。」

    「畢書請我赴筵?」趙炎愕然回頭,又從小吏手中接過了請柬。

    小吏縮回雙手,忽又說道:「軍師,小人以為宴無好宴,還是不去的好。」

    「宴無好宴?」趙炎放下手中請柬,哂然說道,「難不成還能是鴻門宴?」

    說實話,趙炎還真希望畢書會下手,若能以他的死換來齊國加入連橫同盟,他絕對不會貪身惜命,不過趙炎更蕭楚,既便他存了死志,只怕畢書也不會這麼做,這裡畢竟是齊國而不是楚國,畢書斷然不會不智於此。

    當然,如果換個場合,只怕畢書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下手。

    當下趙炎說道:「正好,當著大王的面,本軍師有些話不便直說,這次去赴宴,本軍師正好趁機將話挑明,讓畢書早日知難而退。」

    小吏還欲再勸,趙炎卻不由分說道:「你不必多說了,快去備車吧。」

    「喏。」見趙炎決心已定,小吏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當下唯唯喏喏去了。

    不稍時,馬車備好,趙炎出了府、上了車,一路往臨淄城外而來,到了楚營中,卻被很意外地告知,畢書竟然不在。

    在大帳中等了將近半個時辰,趙炎逐漸不耐,正欲起身離開時,帳外卻忽然傳來了畢書的聲音,畢書好像正跟另外一個人寒暄見禮,那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仔細一聽,可不就是國相婁敬,婁敬在這裡幹什麼?

    心中起疑,趙炎便收回了準備撩起帳簾的雙手。

    隔著帳簾,只聽畢書說道:「婁相,昨天晚上你明明已經答應了在下,可今日朝議卻始終不置一詞?叫在下好生失望哪。」

    婁敬似乎有些尷尬,低聲道:「上將軍,你怎麼又提這舊話?本相不是說了麼,趙炎他堅決反對,他又是先王托孤重臣,本相在沒有實足的把握之前,還是不要輕易表態的好,否則萬一當殿起了爭執,那就再沒了轉園的餘地了。」

    趙炎心中震怒,他還真沒想到婁敬已經暗中倒向楚國了,雖然明知道這是畢書設計好的一個局,可趙炎還是控制不住胸中的怒火,婁敬並非沒有眼力,他不可能看不清楚迷霧背後的本質,那麼,委敬仍然選擇倒向楚國,就只能說明他已經不再看好齊國了!

    對於齊國和趙炎來說,委敬此等行徑是徹頭徹尾的背叛!這個叛國賊子!

    當下趙炎猛然撩開帳簾大步走了出來,正往這邊走的畢書、婁敬便本能地停了下來,看到趙炎從帳中走出,婁敬不禁大為愕然,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畢書嘴角卻綻起了一絲狡黠的笑意,沖趙炎拱手作揖道:「呀,趙軍師已經到了?」

    趙炎卻根本就懶得理會畢書,只是冷冷地打了婁敬一眼,遂即拂袖而去。

    望著趙炎那迅速遠去的背影,委敬只能搖頭苦笑,遂即又回頭瞪著畢書,恨聲道:「上將軍,本相以誠心待汝,汝卻背後算計於本相,這也太不厚道了吧?」

    「呃,婁相這話從何說起?」畢書當然不會承認此事,裝傻道,「在下不是說了麼,今晚的筵席除了婁相你,還有另外一位重要客人。」

    「可你也沒說另外一人是軍師哪?」婁敬頓足道,「這下你可把本相給坑了,軍師回去還不得去大王御前告本相的刁狀?說說到這裡,婁敬突然打了個激泠,沉聲道,「不行,本相得趕緊回城,連夜進宮去見大王。」

    話音未落,委敬轉身就揚長丟了。

    「委相慢走。」畢書揮手微笑道,「不送。」

    婁敬不耐煩地沖畢書甩了甩衣袖,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呼延鐵塔般的身影忽然從暗影中走出,湊到畢書跟前說道:「上將軍,齊國怕是要將相失和了,這下有熱鬧看了。」過了一會兒,呼延又問道,「上將軍,你說這場生死較量最後會是誰贏?趙炎還是婁敬?」

    「這還用說麼?」畢書幽幽說道,「趙炎處事太過方正,不知變通,齊王韓闔原本就已經對他心生不滿了,若是婁敬回去後再反咬一口,誣陷趙炎與我大楚暗中款曲,以趙炎的君子心性,非但不會去辯解什麼,只怕還會自刻明志罷?」

    頓了頓,畢書又道:「只是可惜了趙炎,又一個側徹哪。」

    呼延心生不忍,道:「上將軍,這麼說趙炎真活不成了?」

    畢書輕歎了聲,道:「此舉雖說有些下作,卻實屬無奈呀。」

    呼延大大咧咧地說道:「上將軍一心為大楚謀劃,又何必自責?」

    「話雖如此,可背後暗算人終非君子行徑。」畢書搖搖頭,又道,「不過事急從權,若是等師兄到了臨淄,只怕就再沒有機會了。」

    ············

    邯鄲通往臨淄的馳道上,三百漢軍膘騎正護著白墨連夜往東疾馳。

    周冠夫催馬疾上前與白墨並綹而行,有些擔心地勸道:「呆相,畢書趕到臨淄已經有好些天了,說不定齊王韓闔的態度已經變了,咱們就這樣貿然地前去,是不是太危險了?不如先派個小吏去打前站,或者末將先走一步?」

    白墨搖了搖頭,憂心沖沖地道:「勝之你勇猛過人,謀略卻不足,這次去臨淄比的卻不是武力而是智計,此事涉及縱橫之道,勝之你斷然不是畢書師弟對手,隨便派個小吏前去就更不成了,國事不是兒戲呀。」

    周冠夫道:「可永相你乃是大漢的擎天巨木,不能涉險哪。」

    白墨道:「直到現在齊國都還是大漢的盟國,我那師弟身處敵國國都卻能安如磐石,本相身為盟國永相,難道還會有生命危險不成?」說罷,白墨又伸手拍了拍周冠夫的肩膀,說道,「勝之,本相料那韓闔不會不智於此。」

    「也罷。」周冠夫緊了緊握劍左手,獰聲道,「若那韓闔小兒真有壞心,末將就是拼著這條性命不要,也定要護著永相殺出重圍。」

    白墨擺了擺手,又道:「本相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卻有些擔心委敬會被畢書說服,如果婁敬跟畢書聯手,趙炎只怕招架不住,再加上趙炎又是方正不知變通的君子心性,只怕要吃大虧哪,我擔心,等我們趕到時,齊國之局已經被畢書下成死棋了呀。」

    井井」井井…,

    韓闔呵欠連天地走進偏殿,有些不滿地沖候在階下的婁敬嚷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國相你有事不能明天再說,就非要這個時候?真是的。」

    看到韓闔這副模樣,妾敬便鬆了口氣,又忍不住有些羞愧,看來趙炎還真是個君子,他並沒有跑到韓闔跟前搬弄是非。

    不過,婁敬就只能對趙炎說聲對不住了。

    婁敬恭聲道:「大王,臣有要事面奏,不得不寅夜覲見哪」

    「行了行了。」韓闔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所奏何事?」

    婁敬再揖起身,壓低聲音說道:「大王,入夜之後,臣隨便尋了個借口前往城外楚營,本想探探楚人的底,卻萬萬沒想到,竟然在楚營中遇見了軍師!」

    「噯,這有啥?」韓闔不以為然道,「軍師多半也跟你一樣,想去探楚人的底。」

    「事情若如此簡單,臣又豈敢寅夜進宮打擾大王清夢?」婁敬道,「當時夜黑,臣隱於楚營外的夜幕之中,分明瞧見畢書一直將軍師送出了轅門外,而且,兩人有說有笑,臨分別時更把臂細語良久,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竟然有這事?」韓闔的臉色頃刻間便沉了下來。

    不過很快,韓闔又道:「不對,還是不對,軍師可是極力反對與楚國結盟的,他又怎麼可能跟畢書攪到一起去?」

    「這個臣也不知道了。」婁敬一攤雙手,道,「大王,不如召來軍師問問吧。」

    「也好。」韓闔點點頭,當即喚來宮中侍者傳召趙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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