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爭鼎 第七卷 楚始皇兵吞七國 第395章 漢王、楚王
    沔水,又名漢水、襄水,是江水最長的支流,襄陽就是因為地處襄水之陽而得名,不過此時的襄陽還只一個小鎮甸,對面倒是有個大縣,那就是鄧縣。

    駐馬沔水河畔,望著身後正沿著十幾座浮橋浩浩dangdang向北行進的楚國大軍,項莊忽然想起了一個成語典故——投鞭斷流!在華夏歷史上,前秦王符堅號稱他的百萬大軍投下馬鞭就能阻斷長江,現在,項莊也真真切切有了這樣的感受。

    為了打敗劉邦,項莊足足調集了四十多萬大軍,幾乎將江東、荊襄的軍隊抽調一空,巴蜀也僅僅只留了兩萬兵力,三大禁軍更是傾巢而出,毫不誇張地說,這一戰就是楚漢之間的戰略決戰,勝則天下一統,敗則很可能一蹶不振。

    中午時分,四十萬楚軍全部渡過沔水,進逼鄧縣。

    鄧縣縣令早已經關閉城門、深溝高壘,不過楚軍卻並沒有攻城的意思,而是在鄧縣西郊的曠野之上擺開了浩大的陣勢,項莊已經接到斥候飛報,一支比楚軍陣容更加龐大的軍隊正向鄧縣緩緩逼近,毫無疑問,那就是劉邦的漢國大軍!

    鄧縣西郊並非一望無垠的平原,而是一大片連綿起伏的緩丘。

    午時剛過,西北方向那道低矮的緩丘上忽然間出現了一騎騎兵,騎兵披掛著棕褐se的皮甲,戴著棕褐se的皮盔,卻穿著鮮紅se的戰袍,頭盔上那束櫻紅的流蘇在驕陽的照輝下,顯得格外的淒艷,格外的醒目,漢軍,漢軍到了!

    緊接著,一陣陣悠遠得彷彿來自地獄的號角聲沉沉響起。

    百里賢放下搭在額角上的羽扇,側頭朝項莊道:「大王,他們來了。」

    項莊默默地點了點頭,幾乎是百里賢話音剛落,那騎兵的左右兩側便連續不斷地冒出了更多的漢軍騎兵,十數騎,數百騎,數千騎,然後,數以千計的漢軍騎兵猶如決了堤的洪水從緩丘上漫湮而下,洶湧向前。

    霎那間,天地之間除了轟轟隆隆的馬蹄聲,便再沒了別的聲音。

    前方那一片延綿起伏的緩丘上,除了攢動的馬頭、翻騰的馬蹄,還有那一束束迎風飄揚的櫻紅流蘇,便再沒有了別的景象,甚至連那剛剛翻出新芽的草地,也被漢軍騎兵的汪洋給徹底湮沒了。

    無窮無盡的騎兵汪洋之後,一桿繡著「大漢上將軍呂」字樣的大纛終於出現在了前方那道緩丘上,只見這桿大纛微微一擺,正洶湧向前的漢軍騎兵頃刻間從中裂開,就像被礁石切開的jī流,滾滾馳向左右兩翼。

    騎軍大纛隨之馳下了緩丘,向著右側飛馳而去。

    雖然相隔極遠,項莊卻仍然隱隱約約地看到,在那桿騎軍大纛下,一員年約三十開外的漢軍大將正縱馬飛馳,幾乎是在項莊凝望的同時,那漢軍大將也忽然轉頭望來,項莊甚至看不清對方的五管輪廓,卻竟然感受到了一股蝕骨的冰寒!

    緊隨騎兵身後出現的,才是陣容更加龐大的漢軍步兵。

    先是漢軍的重甲步兵,當那一排排身披重甲、手持大盾長劍的漢軍重甲順著矮丘緩緩而下時,彷彿大地都在傾頹;緊隨重甲步兵身後的是戟矛兵,那一排排戟矛直指長空,鋒刃在驕陽的照輝下反射出冰冷的寒焰,長空都為之戰慄。

    再後是背負長弓箭囊、冷情冷漠的弓箭手,最後才是身披葛衣的輕兵死士。

    足足大半個時辰之後,一桿高聳入雲的鮮紅大纛終於從矮丘後面緩緩冒了出來,大纛上繡著一個斗大的「漢」字,劉邦,這是劉邦的漢王大纛!漢王大纛甫一出現,沿著矮丘漫湮而下的漢軍步卒便迅速從中讓開了一條通道。

    足足兩刻鐘後,漢王大纛帶著三千鐵騎出現在了漢軍陣前。

    項莊心領神會,也帶著三千御林軍迎向了對面的漢王大纛。

    大戰之前,劉邦很想見見項莊,項莊又何嘗不想見見劉邦?事實上,自從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上,項莊就無時無刻不念著劉邦,劉邦,這個一手締造了大漢帝國,華夏主體民族也因他而冠以漢族之名的平民皇帝,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市井無賴?

    三千漢軍鐵騎,三千楚國御林,從各自的大陣中緩緩分出,緩緩接近。

    相距五百步時,三千漢騎和三千楚騎幾乎是同時向著左右兩翼展開,然後是連續不斷的金屬摩擦聲,遂即一柄柄鋒利的橫刀或者雙刃重劍已經來到了他們手中,濃烈的肅殺之氣霎時在兩軍之間瀰漫開來,大戰……一觸即發。

    相距一百步時,楚漢雙方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項莊卻是兩眼微瞇,毫無表情,這樣的場面他見得太多了,瞇眼望去,他看到了被幾十員漢軍騎將簇擁在中間的兩架肩輿,肩輿上躺著倆白鬍子老頭,不過這會都已經坐起,項莊一眼就認出了劉邦,旁邊那老頭則應該是張良。

    遙望著已經是古稀之年的劉邦,項莊不禁心生感慨。

    作為一個穿越者,項莊打心眼裡尊敬劉邦,這傢伙雖然出身於市井之中,卻無愧於帝王之名,他身上沒有四面側漏的王者之氣,更沒有鷹視猿顧的梟雄氣度,看上去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老頭,但就是他,給華夏文明冠上了「漢」的稱謂!

    「漢王。」沒有任何猶豫,項莊於馬背上遙遙作揖,「久違了。」

    「楚王。」劉邦拱手回禮,望向項莊的眼神極為複雜,「風采不減當年哪。」

    劉邦此時的心情的確很複雜,有感概、有苦澀、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無奈,遙想當年灞上鴻門宴時,項莊還不過只是項羽帳下一將,可現在,項莊卻成了他劉邦的夢靨,當年連項羽都不曾做到的事情,項莊卻做到了。

    項莊放下雙手,若有所指道:「漢王,你年紀大了,該歇了。」

    劉邦搖了搖手,語含無奈道:「寡人也想在未央宮裡頤養天年,奈何有人不消停啊,年輕人怎麼就不能體諒體諒老人家呢?」

    項莊微微一笑,一眼掃過去便看到了跨馬肅立在劉邦、張良身側的兩員漢將,張良身邊的那個漢將項莊認得,他就是曾在劍閣跟呼延酣戰的周冠夫,不過劉邦身邊的那個漢將項莊卻不認識,但他身上流lu出的氣息卻跟周冠夫一樣危險。

    項莊的目光又落在了張良身上,笑道:「這位想必就是張良先生了?」

    張良洒然一笑,於肩輿上衝項莊遙遙作揖道:「老夫張良,參見楚王。」

    「張良先生,你的年紀也不小了。」項莊歎息道,「行軍打仗,很辛苦的。」

    「是啊,老夫這大把年紀上戰場的確很辛苦。」項莊輕輕頷首,深以為然道,「但願這一仗打完,老夫就再不必上戰場了。」

    「張良先生,其實這一仗也完全可以不打。」項莊微微一笑,犀利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劉邦身上,又說道,「只要漢王大軍能夠退回關中,寡人也一定撤兵回江東!如此一來,兩位老人家豈不是就不用這般辛苦了?」

    「寡人又何嘗想打仗?」劉邦歎了口氣,又道,「只要楚王將攻伐淮南的畢書大軍撤回江東,寡人二話不說,馬上就撤兵回關中。」

    項莊搖了搖頭,說道:「寡人若是不答應呢?」

    「那便開戰!」劉邦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精芒,「玉石俱焚!」

    項莊點了點頭,當下勒馬回頭徑直回歸本陣,三千御林軍也紛紛跟著勒轉馬頭,簇擁在項莊身後回了大陣,劉邦輕輕一揮手,四名漢軍力士便抬著兩架肩輿先後轉身向北,又在三千禁軍鐵騎的護衛下迅速回到了漢軍大陣。

    下一刻,兩軍陣中便同時響起了jī昂的戰鼓聲。

    首次隨父出征的項治熱血jīdang,沖項莊作揖道:「父王?!」

    項莊側頭望去,只見這個過繼給了項羽的次子雖然還只十五歲,卻已經壯得跟牛犢子似的,兩條胳膊竟比一般人的大tuǐ還粗,臉上雖然稚氣未脫,可隱隱約約間卻已經流lu出了一絲虎狼氣息,他娘的還真是虎父無犬子。

    項莊正猶豫時,項治早已經按捺不住,催馬衝了出去。

    項治策馬來到兩軍陣前,先是疾速飛奔兩個來回,接著又在馬背上做出了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騎術動作,這些騎術動作全都是呼延教他的,最後項治倒提著丈八長矛,勒馬厲聲大喝道:「大楚項治在此,誰敢與某一戰?」

    漢軍陣中頓時響起了一陣哈哈大笑聲,項治雖然壯得跟牛犢似的,可臉上稚氣未脫,一看就知道是個沒長大的小娃娃,周冠夫、劉濞他們根本就不屑於出馬,不過周冠夫身邊的一個漢軍小將卻是按捺不住了,沖跟前的上將軍周勃道:「父親?!」

    周勃皺了皺眉,沉聲道:「亞夫不許胡鬧,為將者又豈能逞兇鬥狠?」

    周冠夫卻背著周勃給那漢軍小將偷偷地使了個眼se,漢軍小將大喜,當下催馬衝出了漢軍大陣,周勃吃了一驚正要阻攔時,周冠夫卻不緊不慢地說道:「父親放心,二弟雖然年幼卻是弓馬嫻熟,料可取勝,縱然不敵,不是還有孩兒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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