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靈魂尊 脫胎換骨 第四章 文舒城
    深夜,天空中只有點點星光,偶有極薄的雲朵飄過,星光便從雲朵的縫隙中穿過,淡淡地灑下大地。萬流和金破站在院子裡,抬頭看著天,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其餘人都已入睡。

    「金破,我看得出,玲玲姑娘對你有些意思,你怎麼看?不是我多事,有些事情還是早點做決斷的好,到了以後反而斬不斷理還亂。」萬流回憶著下午在百年小吃的一幕幕,輕輕對金破說道。

    金破一直仰頭看著星空,良久之後才道:「萬老大,聽你這麼說,似乎經歷過似的。其實,對玲玲我只是當做自己的妹妹,在家裡的時候,我可是要照顧三個妹妹,所以現在對比自己小一些女孩子只會有兄妹的感受,我也能感覺到玲玲那熾熱的眼神,我想時間長了就會淡掉的吧。」

    「哎!我在你這般大的時候,卻與你相反,我愛上了一個女孩,但是那個女孩是永遠不可能愛上我的,所以我離開了她,流浪了一年之後,就進入到歐陽府做一名護衛,直到今日,我對她的愛才漸漸淡去。在這裡,我很開心,有這麼多的兄弟陪著我,和我一起出生入死,武士就應該過這樣的生活,不是麼?」

    「大哥,你真豪邁,我想強大的理由很簡單,保護好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朋友,僅此而已,江湖刀頭添血的日子我不喜歡,但是這有時候又由不得自己。」

    「是啊,說得對,由不得自己。晚了,睡吧。」說著,萬流打個哈欠,轉身走進房間。

    十天,整整十天之後,這支有些像敢死隊一般的護送隊才到齊,二十四名丹士,隊長萬流,六階丹士,副隊長姓周名華元,五階丹士。歐陽山也為了保守起見,今年剩下的兩趟臨山城之行也被壓縮成一趟,而且貨物也少了許多,只讓護送三車草藥,這樣應該能暫時保住這條生意銷路,他也擔心,如今的臨郡西北變得十分不太平,誰也不知道這一去究竟會發生什麼。按理,國府應該早已派出國衛隊去剿匪去了,可是十天來一直沒有消息,也令歐陽山十分頭疼。

    金破按照萬流所講,開始琢磨武力運轉路徑的問題,一心二用,一邊使出斧法武技招式,一邊控制武力在體內運轉。開始的兩三天,金破只覺得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覺,每一次慢吞吞地打完十八式斧法,都能令自己渾身是汗。

    每天天一亮開始,到晚上月光灑地,金破幾乎沒有太多的時間休息,一直在練,拚命地練,可是始終找不到一條滿意的路徑,半個月的時間僅僅找到一條差強人意的路徑。不過,有總比沒有好,斧法的威力也漸漸體現出來,連續使完能將殺傷力增幅二分之一。

    半個月的時間又過去,還是沒有國府派人去圍剿那伙強盜,歐陽山在召集二十四人討論後,決定三天後出發。

    當天晚上,歐陽山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在天月酒樓定了三桌酒席,二十四人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差不多已混熟,或三五成群,或七八人一起,一起喝酒吃肉,好不熱鬧。

    這日正是七月二十八。天公很不作美,竟然下起了暴雨,雨水如柱,落在地上,落在屋簷上,落上馬車上,落在二十四個草人身上。歐陽府的大門口,三輛馬車一字排開,馬車之前站著二十四人,人人頭戴斗笠,身穿蓑衣。

    歐陽山親自給他們送行,此去究竟如何,無人知曉。萬流從隊伍中走出,朝著大伙喊道:「諸位,有沒有信心?」

    「有,有,有。」聲震四野,雄渾有力。

    「好,出發。」萬流一聲令下,二十三人迅速分成三波,每一波護在一輛馬車旁邊,每一波中有一人牽著韁繩,將馬車掉轉方向,朝著圖原城的北城門走去。雨水無情地打在他們的身上,卻絲毫不能動搖他們的決心,邁步踏實有力。

    他們的第一站,與金破當初前往舒江城的第一站一樣,開頂縣,同樣是住在歐陽家所屬的相逢客棧。重臨舊地,金破回想起當晚的廝殺,那麼慘烈,那是自己第一次與人殊死搏鬥,雖然雙方都未出現死亡,卻是傷兵不少,自己也被砍了一刀,現在還是感受到那條刀疤給自己的痛和火辣辣的感覺。

    第二天的早上,暴雨已停,屋簷上依舊有水滴滴下,落在地上摔成粉碎,濺起無數水花,縣城的青石板路面上積著不少的水坑,早有不少的商販推著小車在大街邊上開始吆喝,行人漸多。

    忽然,從一處胡同裡,鑽出一支隊伍,三輛馬車被護在中間,前後左右一共有二十四人保護著。這便是萬流的護送隊伍,每一個人腰板挺得筆直,精神飽滿,看來昨晚休息的相當有效率。

    走出開頂縣一路向北,按照正常的時間安排,他們的第二站便是文舒城,距開頂縣一百五十里,是一個獨立的小城,大小僅有圖原城的一半,它的轄區也極小。之所以叫文舒城,原因在於,自肖郡北部自西向東而來的文舒江在此處分為兩條差不多的大江,即為舒江和文江,它就在文江與舒江的分流處。

    這第二天的行程比較緊,在二十四人不懈努力之下,終於在落日前趕到了文江的渡口,萬流聯繫好大船之後,不出十分鐘,三輛馬車分別被拉上了三艘船。大半小時後,萬流他們已在距離文舒城一里的地方。

    天剛黑,文舒城的城門口早已有比白天多出一倍的城衛守著,萬流立刻拿出圖原城簽發的進城憑證,那邊的隊長核實一番後,才讓這支二十四人的大隊伍進城。

    金破與孫不會就站在一起,他們也是中間一波的隊員,金破注意到,在進城的剎那,孫不會的眼睛裡突然冒出了些許淚水,只是一下子被他巧妙地擦去。看到那一瞬間,金破明白了很多,孫不會應該是文舒城人士,難道他是想到自己路過家門卻不能回家看望父母而背上麼?抑或是壓不住內心的激動才落淚?還是在文舒城中留著傷心的往事?

    朋遠客棧,正是歐陽家的一處產業,在文舒城的中心地帶,也是此城中最好的四家客棧之一。此刻,客棧的一處小院落內,三輛馬車並排而立,幾匹馬正在歡快的吃著乾草,這是客棧專門準備著的,每次來往臨山城,歐陽家的隊伍都會在這個院子內住下,並準備好足夠的草料。

    馬車邊上有八人站著,守衛著馬車上的貨物,金破和孫不會站在一起,一邊警惕著一邊輕輕聊著。

    「不會,你是本地人吧。在進城的時候,我看到你的眼睛裡有淚水在打轉,如果想家的話,就跟萬隊長說一聲,明天早上過去一趟,我想萬老大這點人情還是有的。」金破猜測道,他也不是很有信心自己所想是對的。

    「金破,還是被你看到了。」好像自己最大的秘密被發現一樣,孫不會有些吃驚地看著金破,惆悵地說道,「你說的沒錯,我自小生活在這座小城裡,只是,在這裡已沒有我的親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家人已經……」金破連忙道歉,沒想到自己一時之言竟勾起了孫不會的傷心回憶。

    「沒關係的,自小我就沒見過我爹,是我娘一手將我拉扯大,後來我練出了武氣,有時候也幫著我娘,可是長年的勞累已經在我娘身體裡種下了病根。我十六那年,剛剛過完年,我娘就病倒了,花光了家裡的積蓄還是未能挽回我娘的性命,不過,我清晰地記得,我娘走的那一刻,她是笑著走的,大概是看到我已長大成人了吧。之後,在文舒城內呆了一年,發現根本無心生活下去,所以才前往圖原城,再之後,就認識了你們。」

    「不會,你不該來呀。你們孫家就你一根獨苗,你此去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孫家豈不是……我還好,有個哥哥。嗯……以後,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我們結成異性兄弟如何?」金破一邊指責著孫不會的魯莽,一邊說著想和孫不會結拜。

    「難道我們還不算是兄弟麼?」孫不會反問道。

    金破一愣,想起與孫不會在一起的所有時光,難道兩人還分彼此麼?一直都是相互關心相互嬉鬧著過來的,這還不算兄弟,如何才算?

    兩人沉默一會,隨後大笑起來。「金破,孫不會,你們二人專心些,聊天隨便你們,可不要放鬆了警惕。」馬車的另一邊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那是金破孫不會這一小隊的負責人四階丹士趙吉風發出的。

    金破和孫不會互相朝對方吐吐舌頭,笑容卻從未消失。孫不會雖然想起了自己與母親相依為命的過去,有些傷感,可是金破的一席話,更令其感到溫暖,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娘在天之靈肯定不願看到傷心地自己,自己也有了親似親兄弟的好朋友,人生還會寂寞會孤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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